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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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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吹过,满园的草木沙沙作响,黄婉奷追在正在散步消食的柳翠春身后,万分不解的开口:“娘,你们怎么肯定他就是祁王世子?”
院中寂静片刻,柳翠春挥退下人拉着她坐下,凤目里闪过复杂的神色,开口暗哑:“这些秘密终于得以见天日了。”
她顿了顿,双眼放空开始追忆过去:“我与祁王妃是闺中密友,少时的事就不提了,祁王府抄家前日她受到了惊吓早产,她的奶娘把自家刚出世的孩子带进王府替换了那个孩子秘密送到我手上,连同送过来的还有一枚玉佩。”
天边的晚霞铺成一片火红,好似天上的十里红妆,柳翠春心中有万分惆怅的接着说到:“犹记当初我们一起约好给两家孩子定下娃娃亲,如今婉娉与他成亲也算是了结了我的一桩心愿。”
“我看阿姐喜欢的可不是他。”黄婉奷嘴里叼着狗尾草,话说得极小声,柳翠春分神错听了去。
可能是回想过去,这些话埋在心里太久,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说了很多,说到最后府里点亮蜡烛挂起了灯笼,黄婉奷趴在桌上都要睡着了,恍惚间听见她说了一句:“他定会对婉娉好的……”
圣上驾崩,太皇太后六十大寿在即,离京二十载的承萱长公主携祁王世子回京,连带着一系列的证据摆在大理寺门口为祁王平反鸣冤,事关皇室秘辛,锦京上下无不瞪大眼盯着此事进展。
几件大事撞到一起,加上前阵子右相谋反,杀头革职了大部分官员到现在许多位置都还空缺着,朝中乱成了一锅粥,一时间圣上去世竟成了最不重要的事。
临安王府中,以往只有一人敢坐的主座上正端坐着一个女人,她身着明黄锦衣,醒目得有些扎眼,脸上毫无表情却不怒自威,细看她冷艳的脸上淡抹着白粉也难以掩饰眼角的细纹。
金属制的护甲在紫檀木桌上磕出清脆的声响,候在一旁的下人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凌壹雄应付完一众大臣回来感受的就是这股低气压,他抬手挥退下人独自步入大厅。
“这才过了几日,见了我便没规矩了。”女人目光冷厉嘴角冷漠的勾起,清冷的声音像是淬了千年寒冰。
破碎的瓷片散在凌壹雄脚边,茶水飞溅到他衣摆上,他毫不在意的跪下行礼,“母妃福安。”
“听说摄政王监国很威风啊,难道你想坐那个位置?”长公主欣赏着手上的蔻丹,借着余光审视凌壹雄。
他伏在地上声音略显沉闷:“儿臣不敢。”
“你记住了,这个位置只能熙儿坐,他才是我大锦皇族唯一的血脉。”
若有外人在场,定会对母子二人的相处方式心生疑惑,但凌壹雄只是习以为常的应下:“儿臣明白。”
如今的朝堂已经是他的一言堂,承萱长公主交出祁王清白的证据后他便拟旨昭告天下洗清祁王冤屈,紧随其后宣告祁王世子登基为帝,国号烨泽。
霎时间,摄政王党派的大臣惊了,右相余党也惊了,他们双方针锋相对斗得你死我活,皇位却落到了不知从哪杀出来的祁王世子头上,换成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事情发展过快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锦京的百姓还沉浸在巫蛊案当中,哪知一抬头大锦的国号都已更换。
其中以黄婉奷的反应最为激烈,她兴奋地抓着黄诚宗的手臂摇晃,“那个病痨鬼是皇上了,那阿姐不就是皇后了吗!?爹你是国丈了!”
哪料黄诚宗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开心,面有担忧,显然他也被这消息惊得不轻,严厉呵斥她:“不可妄言。”
黄诚宗猛然起身,木质的椅子和石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他顾不上刚端上桌的午食,命人取来外裳后边走边穿,跨出府门直奔王府。
此时的王府大门紧闭,门前几位大臣看到他犹如看见主心骨纷纷拥上来,几度张口却又闭口不言,他越过几人抬脚还未踏上台阶,就听见头顶传来抱歉的声音,是个面生的小厮。
“王爷近日身体抱恙,王府闭门谢客,还望诸位大人包涵。”
黄诚宗眉头微皱,嘴角已然崩成一条直线,不等他发怒,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潘昌熙孤身一人,额头因急促的脚步冒出薄汗,面上隐有愠色,“那我呢?他也不见?”
众人一见连忙朝他行礼,潘昌熙随意的抬抬手示意平身。
小厮弯腰不敢吭声,面前的人已不是从前那个病恹恹的潘公子,而是大锦的新帝,他就算有十个脑袋也是万万不敢阻拦的。
潘昌熙不愿在门口浪费时间,他现在能找到王府来,完全是趁着长公主还未将宫中守卫布置完全,借着自己的心腹小厮打掩护,钻了空子跑了出来,一旦长公主发现他失踪,必然会第一时间来王府捉人。
从前他不觉得这段路有多远,慢悠悠的行走总会走到目的地,可如今他想抓紧时间,王府的长廊却像是被无限拉长了一般望不到尽头。
又是一处拐角,他终于忍不住扶着柱子咳嗽起来。
一声叹息在他耳边响起,凌壹雄扶着他在栏台坐下,“陛下怎么只身一人。”
“你……”话未说完又是咳嗽不止。
凌壹雄拍拍他的背,一如两人小时候,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如此亲密的行径了。
顺过气后,潘昌熙握着他的手腕发力,“你为何……你一直都是这样的打算,你、你们都瞒着我。”
“陛下终归是皇室血脉,肩负着大锦的使命,不该如此任性。”他顿了顿,“你可知宫中有多少人会因你今日的举动掉脑袋。”
这番话,似是劝慰,似是关切,又似是责问。
“明明你才应该坐这个位置。”
“我终究是外姓人。”
“可是你们有问过我想吗?江山!大业!连你也觉得那是我想要的吗?”潘昌熙激动得站起来大声斥责他,面色泛红,呼吸急促。
凌壹雄没有说话。
贯穿长廊的风夹杂着凉意穿过二人,潘昌熙被风一吹冷静下来,惊觉自己过火的态度,他咳嗽两声道:“抱歉。”
“昌熙,诏书已下,这不是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