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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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桌上堆满了折子，隔着如小山般高的案牍，潘昌熙头颅低垂，通红的眼眶布满血丝，与他对立而坐的长公主绷着一张脸，面色阴沉。
“你觉得本宫会蠢到在这种时候对护国公府下手？”长公主按着眉眼闭目养神，仔细斟酌后才开口道：“这偌大的天下，能在锦京里神不知鬼不觉灭口护国公府再纵火毁去痕迹，除了玄影本宫想不到谁还能做到。”
“玄影……”潘昌熙喃喃自语的不断重复这两个字，只觉得头痛欲裂。
门外一阵喧哗打断了他混乱的思绪，听到宫人禀报皇后娘娘求见他连忙起身扶着人进来，言辞止不住的关心：“桃娥，我不是命下人知会你不用等我早些休息了吗？都这么晚了你怎么……”
哪知他话还没说完，对方身子一软直接朝他跪了下去，她回想这些天的怪异之处，宫人或怜悯或欲言又止的眼神，两眼空洞的看着潘昌熙流下两行清泪，“护国公府真的……”
.……满室寂静
“你都知道了？”潘昌熙顿时觉得太阳穴乱化作一团止不住的跳动快要冲破两边，脑中的神经被不断拉扯，他闭上眼强忍疼痛安抚对方，扶起她坐下，“大火烧得蹊跷，京兆伊府的人还在查探中，你先回去好生休息。”
黄婉娉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痛到极致已经麻木了，嘴角扯出一个万分难看的笑：“一个逃出来的也没有吗？灵玲呢？以她的机灵……”
“没有。”承萱长公主打断她自欺欺人的话，断了她最后的念想，“来人，送皇后回去。”
宫女低着头进来从潘昌熙手中接过瘫软做一团的人，和喜桃一起搀扶着黄婉娉往外退去。
黄婉娉在三人的搀扶下万念俱灰的回头，打量潘昌熙站在原地呆愣的脸，从发冠到眉眼再到下颚，眼前的男人让她觉得有些陌生，原本干净明澈的眸子也染上一丝幽怨，“飞鸟尽良弓藏……原来我护国公府，也落了个和祁王府一样的下场……”
到最后她收了泪，疯狂的笑了起来，凄厉的笑声带着可怖的绝望萦绕在大殿中久久不能散去。
潘昌熙一下瘫坐在御椅上，头开始炸裂的疼痛起来，直到天色破晓，黄婉娉怨恨的眼神还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
长公主见他这副不争气的模样，愤然拂袖而去。
直到一缕幽光划破天际，跌跌撞撞跑来的宫女浑身颤抖跪在他面前，磕磕巴巴地说：“皇后娘娘自缢了。”
他闻言张了张干裂的嘴唇，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临近中秋的大街上早早有人支起小摊，各种样式的月饼摆的得整整齐齐，铁匠铺的孩子刚捏起一块印着花好月圆的月饼，还没送到嘴边就被一声沉闷的钟声吓到。
她哭着跑进屋，踩碎了掉在地上的月饼。
响彻整个锦京的丧钟每隔一炷香敲响两次。凌壹雄逆光站在门口，消瘦的轮廓若隐若现，只能看清他抓紧门框逐渐泛白的指尖。
“国丧，女性。”
刘佳仪也几乎是一瞬间明白丧钟是为谁而敲，匆忙赶过来就看见他这副模样，心下一定开口微微叹息，“你能眼看着她被困在冰冷的皇陵里，永世不见天日？”
“不能。”他眼眶微微发热，闭目深深地呼吸一口气，无比坚定道。
随着锦京戒严，京中的流言也随之四起，据某位京中人士从他那在宫中当差的亲戚所言，是长公主亲自下令诛杀临安王，不出两日又有自称临安人士在同窗宴席中说漏嘴，临安王与新帝自幼相识一同养在凌府内，都说虎毒不食子，其中的关窍自然不言而喻。
民间的流言甚至影响到了朝堂，天子告病长公主垂帘听政这一举动也引起了部分大臣的不满。
“哼。”上等的金丝菊在她手中化成一团烂泥，身后的香炉升起袅袅白雾，她略显头疼的用护甲轻轻抵在额头，双眼微闭朱唇轻启吩咐自己的贴身宫女：“青鸾，派人把他绑出来。”
大红的绸缎和惨白的素帛交织相错给冷清的宫中更添一丝诡异，密封的灵堂中央摆放着巨大的冰棺，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躺在其中，青丝如墨肤白似雪，眉目安详。
潘昌熙守在冰棺前，一守就是几日，直到被人擒住架了出来，他还像疯了似的挣扎不肯离开。
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的长公主气不打一处来，多年的暗中经营，至高无上的皇位和无上的权力就在眼前，没想到他却丝毫不为所动，而是为了一个女人在这里寻死觅活。
“废物。”清脆的巴掌声震得在场的人身躯一颤。
纵然心中呕血，承萱也不得不先处理前方送来的急报，她揽住潘昌熙的肩膀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济州的大军已经在逼近锦京，若你还像这样颓丧，那就等着把皇位拱手相让吧。”
明黄的龙袍罩在他消瘦的身躯上，平添几分孤寂。
潘昌熙瘫坐在地上，嘴唇蠕动：“我知道了……”随后毫不在意的从地上爬起来，避开任何人的搀扶踉跄地向御书房走去。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承萱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少时她便明白世间情爱从无几人真，更不可能有人能抵过权利的诱惑。
“这院中的人全部处死。”说完她不留给众人一丝求情的余地离开，直奔太皇太后寝宫。
太皇太后正在佛堂默诵佛经，听到宫人禀报承萱长公主参见，宫人话音刚落她手里的佛珠串毫无征兆的断裂，噼里啪啦的撒了一地。
她看着那些在地上滚动不止的佛珠半瞌着眼，叹道：“哀家乏了。”
大宫女听懂她的意思，转头告知太皇太后正在休息中，没预料到自己会吃闭门羹的长公主皱了皱眉，只能嘱咐几句后离去。
看似风平浪静的过了几日，期间搜查却是不间断的一轮接着一轮，其中郡主府次次都没逃过被搜查了个底朝天，但依旧没有见到凌壹雄的影子。
转眼到了八月十五，既是中秋也是太皇太后六十大寿的日子。宫中热闹繁华的表面下弥漫着无形的紧张感，先说民间暗地里开始流传起长公主狸猫换太子的传闻，再者济州军起兵造反的消息在宫人之间疯传，一时间民间人心惶惶宫中人人自危。
“中秋吗，是该团圆了。”刘佳仪看着洒扫的下人扫走地上枯黄的落叶，认真听着下人的禀报，先前派出去试探过的摄政王旧党的人也逐渐有了回信，太阁太傅经过这段时间也渐渐不满长公主一副把持朝政的模样，民间也已造势充足。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希望她到时能冷静三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