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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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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侍郎被押进地牢已过了半月有余,陛下不但没有处置他反而言语之中多有推崇巫蛊之术的意思,下至皇宫大殿上至整个锦京都笼罩在一片乌云当中。
三朝阁老、太师、太傅齐齐劝解反而被他一顿训斥,几位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人在朝堂上气得差点当场去陪先帝,仍然无法劝说幼帝。
可怜这群胡子花白的老人,下朝时只剩满心失望,决定回府就递写辞呈告老还乡。
城外阴雨绵绵,还未走到皇宫门口几位阁老远远望去看见朱雀大道上人头耸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聚集了众多平民百姓堵在皇宫大门口。
一些衣衫褴褛风尘仆仆从各地赶来的百姓跪在皇宫门前不吵不闹,没人闹事守门的官兵也不好驱逐他们,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跪下,皇宫门前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是怎么回事?”一位五品官员询问守城官兵。
“回禀大人,这些人都是为了……巫蛊案而来。”当朝户部侍郎暗行巫蛊之术,府中搜出的孩童头颅堆积成山这件事早已传遍整个大锦。
天子懒政,过去半月多也不见给人定罪甚至还有要将人无罪释放的流言,闹得锦京上下人心惶惶。
“幺儿啊——”一声凄厉的哀嚎响彻城门,痛苦的情绪在人群中渲染开,跪在地上的妇人满脸憔悴痛哭流涕,操着一口蜀中方言念叨着什么。
薛太傅看得面色沉重,凌壹雄走到他身边站定开口:“太傅可知大理寺每年会接到多少孩童失踪的卷宗,那些上报的未上报的孩童去了哪里,能被寻回的又有几何,太傅可知?”
他的话像一座大山,压得薛太傅的背逐渐佝偻,此时若是除去这一身朝服谁也不能把这个风年残烛的老人和德高望重的薛太傅联系起来。
薛太傅抖着双手捋了把胡子,眼中泛起泪花:“是老夫的错,老夫没有教导好陛下,老夫愧对先帝愧对元泽皇上。”
说着说着他就跪了下去掩面痛哭。
城内的官员大多面露悲愤,却又恐于高彻的势力敢怒不敢言。
城外的百姓越来越多,他们看到如此多的官员站在城内缄默不言,一颗心比寒冬腊月还要寒。
姗姗来迟的高彻看到城门外已经开始赶人的官兵,再望到城墙上单薄的身影,转身迈上城墙,确认四下无人才道:“王爷觉得这出戏如何?”
“尚可。”城头的风吹得他的衣摆翻腾,衣裳上的蟒好似活了过来就要随风直上,凌壹雄伸出手抚顺衣摆按下躁动的巨蟒,头也不回。
“我高彻混迹官场数十载,自认有两分识人的本事,王爷既然无心那个位置,又是在替谁争?”高彻站在他身后,一双老辣的眼睛快要把他盯出个洞。
见他依旧没有反应,高彻走过去与他并肩而立,开口不知是在说给谁听:“承萱长公主天资聪颖博学多才,只可惜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导致她匆忙出嫁,可老夫知道这场看似婚配的借口不过是元泽皇上驱逐她离京的手段……莫非长公主要归京了?”
听到承萱长公主的名讳凌壹雄眼神微动。
承萱长公主自从当年离开锦京就再也没有踏入过锦京半步,哪怕元泽皇上和先帝去世她也没有回京,再过一月就是太皇太后六十大寿,太皇太后已经体验过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承萱长公主作为太皇太后如今唯一在世的孩子,不论是出于孝道还是野心她都不可能错过这次回京的机会。
巫蛊案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还无下文,一天夜里,圣上和皇后在阁楼嬉戏不甚坠落昏迷,摄政王监国以雷霆手段查出和巫蛊案牵扯在内的十余位朝廷大官,革职流放杀头的人数不胜数,民间一片叫好。
凌壹雄借机拔除了大批高彻的人换上自己手底下的人,他最大的依仗不过是当今皇上,如今皇上昏迷,巫蛊案一事又是板上钉钉,本就年事已高的他为此大病一场错过了布置的最好时机,等他痊愈朝堂上已经呈双方对抗之势。
高彻第一个坐不住上书要提前选秀冲喜,本以为会受到阻拦的高彻没想到凌壹雄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待他细想之后开始懊悔自己这一步行得太急。
莫说现在圣上昏迷不知几时才会醒,就算醒了也不知道人还好不好,此时选秀只会惹得那些家中有适龄女儿的官员不悦。
选秀事关重大,就连一心礼佛的太皇太后都被惊动,出来给自己的嫡孙把关冲喜的人选。
太皇太后虽已六十,但因为常年吃斋礼佛的缘故精神尚可,她俯视底下站成一排的各家女子,看着看着眼光不自觉的锁到了站在礼部侍郎身旁的凌壹雄身上。
直到大宫女提醒她该选秀女了,她才略感茫然的回头,半晌才道:“哀家真是老了,竟然看见景喻了。”
景喻是祁王的表字,大宫女跟在她身边几十年,对先帝手足相残的事也了解三分,如今整个大锦应该也就太皇太后敢毫无顾虑的直呼祁王名讳。
“民间都说外甥像舅,到底是长公主的孩子。”大宫女附和她几声念儿心切,不敢多谈。
太皇太后被这一思绪扰了兴致,随意定下几家秀女后匆忙离场。
不知是不是冲喜有了作用,昏迷的皇帝偶然会醒过来,只是神智不太清醒,凭借太医院的药吊着一口气躺在龙床上,苟延残喘。
曾府一事,曾淑淇亲自登门道歉,与黄婉娉几经交谈过后两人关系渐渐熟稔,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密友,隔三差五相邀同游。
这日,黄婉娉回府已是用过晚膳,一天的赏花宴下来令她疲倦万分,回到芳菲院简单拾掇后就迷糊的睡去,直至夜半被喜桃轻声唤醒。
喜桃焦急握着她的手轻晃,语速急促,“小姐……您快醒醒,夫人和老爷吵起来了。”
“吵起来了?”黄婉娉略带迷茫的看着她,声音带着些许含糊。
喜桃见她醒了,泪水在眼眶里止不住的打转,沙哑着喉咙快速说道:“二小姐不见了,青霜院的下人子时过后才向夫人禀报,现在夫人正在前院发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