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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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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婉奷嫌赏花宴无趣,未时就说要提前回府,哪知到子时也不见人影,青霜院的下人这才感觉不妙急匆匆的去禀报。
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黄婉娉瞬间清醒的看着她,紧接着眼皮猛地一阵跳动,掀开被褥就要奔向前厅。
喜桃赶忙将她拦下,取出披风裹住她,“夜里寒凉,小姐您先披件衣裳。”
两人匆匆赶到前院,青霜院的下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还未踏入前厅,只听见黄诚宗略感头疼的声音:“夫人急什么,从前在济州她就是这样,一天到头见不到个人影。灵玲那一身本领我都快压不住了,你还指望这锦京有人能把她怎么样。”
“济州,你也知道这不是在济州——巫蛊案到现在还没个定论,背后残害孩童的人还没抓到,钰儿……”似是想到了痛苦的事,她的嘴唇止不住发颤。
“若是灵玲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柳翠春一拍案桌,怒斥道。
她乃前锦阳大将军独女,如今济州八十万大军有一半是她父亲旧部,父兄战死将军府没落,自己一双稚子夭折,压抑了数十年的怒火在这一瞬爆发,就连黄诚宗都不由的一惊。
顿感无比自责的黄婉娉径直过去跪下,红了眼眶:“母亲,都是女儿的错。”
“桃娥……”柳翠春的声音软了下来,她虽无心责备于她,可是面上难免有些迁怒,她长长的叹口气:“不怪你,先回去休息。”
黄婉娉摇摇头,固执的跪在原地。
家丁从府门跑进来气喘吁吁,已是宵禁时刻满城空寂,现在想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
黄诚宗沉默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待他再开口语调变得低沉,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夫人先去休息吧,我去一趟王府。”
寒风席卷地上的枯枝败叶,连带吹落许多青叶,大清早的街道上车轴转动的嘎吱声格外响亮。
醉春楼的老鸨双手叉腰守在后门,看到马车来了熟练的掀开车帘一番查探,顿时露出满意的神色,递过去一袋银子差人将昏睡中的人扛出来,默不作声的完成交易。
大理寺卿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各地汇集而来的儿童失踪卷宗还未整理,户部侍郎府中搜出孩童尸骸还未由仵作鉴别身份,单是鉴别身份与失踪卷宗核对就是一项不小的工程,每拖一日,大理寺门口的失踪孩童家属便不会散去。
“大人,又有孩童丢了。”主簿一路小跑过来禀告,时不时抬袖拭去额前冒出的薄汗。
袁子逢吐出一口浊气,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但还是藏不住几分咬牙切齿:“丢了就报官派人找,大理寺出门右转两条街就是衙门,这种事也要归我管了吗?”
“丢的是护国公府的人,衙门已经开始张罗着找人了。”主簿小声说了一句,附到他耳边低声说道:“是王爷的意思。”
袁子逢闻言放下卷宗,抬手摩挲着下巴,眼中精光闪过:“知道了。你派几个机灵点的人,去各城门口还有元江渡口打探打探。”
元江连通锦京、彧粱、溪州等各大小州郡,是大锦一条重要的贸易水路,各大渡口来往人员众多,鱼龙混杂,是偷运个人出去再轻松不过的地方。
一艘船停靠在溪州渡口,下午的太阳烤着水面,河面反射的光让人都快睁不开眼睛,大山吃饱喝足准备上船,不料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拦住他。
他认出这是醉春楼的护院。
“咱当家的请你过去一趟。”壮汉面色不善的盯着他,只要他稍有动作两人就会直接动手。
大山表面答应,转身瞬间趁着两人放松警惕一个纵身跳入河中,潜入水底消失不见。
“跑了?”老鸨的声音尖锐,刺得两人头皮发麻,“收了我的银子,就给我这么个赔钱货,还敢跑——”
“这小子去锦京送了批货,不知道在哪顺手就带个人回来。”龟公缩着脖子凑过来,努努嘴指着身后哭闹不止的人,“她那身虽说不上名贵却也不是普通平民百姓穿得起的料子,怕就怕是哪家傻子小姐没看好跑出来让他逮了回来。”
锦京寸土寸金,满大街皇亲国戚,大街上随便拉个人都能和朝中某某官员沾亲带故,京中七品官员瞧不上其他地区的四五品官员也是有的。
老鸨目光有些闪烁,哭喊声扰得她心烦意燥。
黄婉奷从醒来到现在已经哭闹了一个时辰,逢人不论男女老少就像个狗皮膏药似的贴上去喊娘,也不知道她那张嘴是什么做的这么能嚎,扰得楼里的人现在见到她都绕着走。
“那小妮子的手我看过,充其量也是个不受宠的庶女,谁家会让受宠的小姐会有双干粗活的手。”老鸨摆摆手,“罢了罢了送去后院,小傻子配丑八怪再合适不过了。嗬——都叫人盯着点渡口,再看到他老娘要把他的皮扒了。”
已经过去一天,京中连黄婉奷的影子都没有找到,黄诚宗这才开始担忧起来。
朝中已经吵得不可开交,猖狂的人贩子竟然连护国公府的小姐都敢拐,因为高彻的庇护,户部侍郎身后的拐卖链还未查出。
想着什么也吃不下的夫人和成天跪在佛堂祈福的长女,黄诚宗阴着脸走入地牢,地牢里昏暗无比,户部侍郎斜靠在墙角,有恃无恐的品着小酒。
“本国公不在京城多年,竟不知大理寺的地牢变得如此舒适。”他审视着墙上挂的各式刑具,嘲讽的声音穿透整间地牢。
户部侍郎瞥了他一眼,打定主意绝不开口。
“戴罪之人能有如此待遇,袁大人是视大锦法度于无物吗?”黄诚宗握起鞭子在地上一甩,暗红色的长鞭在地上震起厚重的灰尘。
袁子逢弯着眼的站在门口,张口满是幸灾乐祸:“啊呀——这的确是下官失职了,还请国公大人指教。”
他说完做出请的动作,自他身后进来两名狱卒站在牢房前开锁,铁锁的声音落在户部侍郎耳中犹如催命符。
他看着在自己面前演戏的二人,惊恐指着两人“你你你”了个半天也说不出半句话,被狱卒强拖出来拷在了刑架上。
“本官最是见不得血腥了,国公大人自便。”袁子逢作深深揖后离去,听着惨叫声在身后响起,笑意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