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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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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们条子不敢……”乔然仍在做最后的挣扎和自我安慰。
“那,你看我敢不敢。”
余潇一手捏着乔然的下巴,另一手缓缓搭上乔然的肩膀,看着动作温柔和缓,但乔然的整个肩背都开始颤抖。
周衡犹豫着要不要叫停,但余潇刚刚说了他心里有数,不会过线,只是吓唬一下罢了。
“余……余潇哥……疼……”
不过四五秒,乔然的双眼就盈满水光,她用湿漉漉的眼神可怜巴巴地仰视着余潇求饶。
余潇松开手,同时细心地扶了乔然一把。
乔然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出:“你……你和他们一样,都是坏人!”
“你有没有参与贩毒?老实回答我。”余潇的语声又恢复了冷意。
“我没有!”乔然倔强地抬起头,狠狠回瞪余潇。
“我之前跟你说过、叮嘱过什么,还记得吗?”余潇冷冷发问。
“我早该知道你是条子!”乔然仿佛赌气般地说着。
余潇顿了顿,才缓缓开口:“激怒我对你没好处。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想不想好好聊?”
“我……我没忘,那……又怎么了。”乔然的气势明显弱了下去。
余潇用纤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意为警示:“那为什么要去云江大酒店?谁指使你去的?”
“……没、没人,是我自己要去……”
余潇突然讥笑了声:“乔然,你逗我玩儿呢?”
余潇身上有股凌冽的肃杀气,这一下更是不屑于掩饰了。乔然的整个身体仿佛脱离她掌控一般大幅抖动了一下。
“我……潇、潇哥……”乔然害怕到连声音都在发颤。
“想想清楚再说。”余潇面上仍是讥讽的笑。
乔然又抖了两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极其重大的决心一般:
“是我做的,你们给我定罪吧,我没什么可说的。”
“是吗?”
余潇的声音陡然冷了十度。
乔然瑟瑟发抖地往后缩,直到背脊紧贴冰凉的铁椅,退无可退。
余潇从齿间挤出一声冷笑,他骤然抓起乔然的手腕,连带着她腕上的手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哥、余潇哥……”
乔然太清楚余潇在老庄集团时对敌的作风,手腕强硬毒辣,他在集团按地位算是最年轻的五把手,能让他亲自动手的人和事绝对不小,传说经他手的没一个能站着走出来,能自己爬而不用抬出的已经算是万分之一的幸运儿,不过余潇相比一二把手似乎还是要“善良”一些,总还给人留一口气,能在ICU挺个把星期。
余潇的另一个善心是他从不为难那些因经济家庭被迫加入的女孩,偶尔在手下人那里看到了女孩受罚,只要不是原则性大问题,路过就会出口搭救。乔然也是幸运者之一,对余潇自然是有感激的,但此时此刻,恐惧、敌对、憎恶远胜于感激,而恐惧最甚。她对余潇的了解不深,只知道这个年纪能坐上五把手的必不是善茬,虽然现在多了个条子身份,但条子和毒-贩没什么差别反正都不是好人,只怕余潇的那些阴狠手段都会用在自己身上,乔然不禁牙齿打颤,说话更是哆哆嗦嗦。
但,余潇只是抓着乔然的手腕,没有进一步动作。
“你怕我。”余潇终于开口,不是问句。
乔然的上身又战栗了一下。
余潇冷笑了声:“你帮的那些人——可比我可怕千万倍。”
“我、我……”乔然嗫嚅了半天,还是没吐出成句的话来。
“乔然,我的耐心有限。你知道我不会因为女生就留手。”余潇再次用手指敲了敲桌板警告。
“我……”
“不知道怎么说就我问你答。”余潇见对方一直抖,等半天都说不出一整句话来,干脆直接问,“你去给云江大酒店送过货吗?你知道我说的货是什么。”
“没……没有。”
余潇用森冷、阴鸷的眼神扫过乔然:“你要是敢跟我说谎,你知道下场。”
“我真没有!”乔然终于不再低语,抬头直视余潇,眼中冤屈。
余潇淡淡点了下头:“今天谁让你去的?”
乔然又沉默了,头再次垂下。
“说话!”余潇抬高了音量。
“我……我不能……”或许是过于紧张,乔然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嘴唇打颤中略有些青紫,面上似是浮现出痛苦之色。
余潇察觉不对,伸手扶住乔然:“你没事吧?”
“哥……”乔然低低唤出一声。
余潇感到乔然手上的薄汗,迅速回头给周衡打了个手势。
周衡也已快步走来:“她有吸-毒史吗?”
“没有。”余潇十分果断。
周衡却拧起了眉:“但这很像……我还是叫人来做个尿检。”他边说边拨出了电话。
“不要……”乔然用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余潇的衣袖,颤颤巍巍地乞求着。
这反应更加深了周衡的怀疑:“余潇,你和戒毒的陈所联系一下,现在凌晨了,送人得提前打招呼。”
“她没有吸-毒史。”余潇重申,“我很确定。”
“也许是最近呢?”周衡反问。
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是一个女声:“周队,我进来了?”
应该是周衡刚刚电话叫来的女警。
“进。”周衡对门外喊了声。
乔然又抖了下。
余潇直接抓起乔然的手腕,一把拉起她的衣袖,露出光洁无痕的手臂肌肤。余潇转头向周衡:“没有针孔,先送医院吧,她的情况不对,毒检可以在医院做,但我的意见仍然是她不可能吸毒。”
“行。”周衡妥协,“最近的急诊是市二医院,我找人帮忙开绿灯。”
“麻烦。”余潇说。
周衡奇怪地看了余潇一眼,余潇这话的立场并不像是跟自己一队的警察,而更像是偏向于嫌疑人的立场才说出这话。
余潇坦然地回视了周衡,似乎是看出他心中所想。
时间紧急,周衡没再多问,快速拨出了电话:“许队,云江酒店的那个嫌疑人出现疑似戒断症状,我们现在去市二院急诊,您帮我补个签字,还有,能帮忙走绿色通道吗?”
“行,了解。市二院和我们局有合作,民警受伤是能走特殊通道,但嫌疑人……枪伤刀伤能走快速通道,戒断症状我们刑侦很少遇到,我想想,戒断症状一般都转精神科处理……这样,你开车在楼下等我!”
周衡问:“那你外勤?”
“已经处理好了,我现在有空。”许昭的话也简短。
“好,林医生今晚在班?”
“对,我带你们去。”许昭的快速通道原来是这位特别外援。
周衡将车开到市局楼下,余潇远远就看到一个穿警服的笔挺背影,肩上警衔比周衡还要高一级,应该是周衡的领导。
“许队,这是我们队的余潇。”周衡忙中不忘向领导介绍余潇。
来人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省厅特侦组过来的是吧?”
“是,许支队。”
来人直接上了副驾,余潇靠周衡的称呼和侧脸辨别出这位——应是市局刑侦支队今年刚晋升的代副支队长许昭。许昭算是周衡的上司,余潇于是尊敬地称呼了一声“支队长”。
“别,别这么叫,我只是代行的副职。”许昭笑着摆了摆手,“秦局特意嘱咐了让我们多照顾你,不,是我们互相学习,你在禁毒工作上的功劳和经验是局里很多老同志都不及的,什么时候也给我们刑侦队的同事上上课?”
周衡难得笑着打趣了句:“师兄,你这升了官就是不一样,跟我们都打官腔。”
“我再不跟你多打几句官腔,哪天你就谋朝篡位了。”许昭也笑,“警校那时候就压我一头,好不容易让我先你一回。”
没说几句车就开到了医院,周衡率先下车,打开后车门,对乔然冷声命令:“下来。”
乔然瑟缩着,往相反的余潇座位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点。
她虽同样惧怕余潇,但余潇刚刚帮她挡过了难堪、羞耻的尿检,而且相比起周衡身上自带的凛然正气的条子气质,余潇身上却是一片难以见底的深沉,亦正亦邪,似真似假,但不管怎样都比百分百绝对敌对立场的周衡要稍好一些。
而且,乔然潜意识觉得——余潇应当是记得他当初帮过她的事,也还是当年那个会对女孩手下留情的“好人”。
“走不动?”余潇的语气很淡,但并非反讽的意思。
“嗯……”乔然轻轻嗯了声。
余潇推开门下车,跟守在车门外的周衡低声交谈了几句,周衡最终点头。
余潇又走回车门边,对瑟瑟发抖的乔然说:“你先下来。”
乔然一步一抖地下了车。
“自己走还是我抱你?”余潇问。
“我自己……”乔然立刻又缩成一团,她畏惧余潇的手劲,刚刚只轻轻一捏就让她痛到骨头里。
余潇指了指周衡和自己中间空出的位置:“走前面。”
虽是凌晨两三点,但住院部的灯火通明,楼下也聚集着三三两两的病人家属。
余潇和周衡都穿着警服,中间夹着一个低着头、畏畏缩缩的年轻女孩,旁观的群众很容易猜到其中缘由,议论声四起。
余潇自然也听到了声音,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未拆封的口罩,递给乔然。
“谢谢……”乔然的声音还未落下,身体突然软了下去。
余潇的反应几乎就在同时,他立刻上前扶住了人。
“我去拉担架。”周衡迅速道。
“不用。”余潇说着,一把抱起柔弱的女孩,“病房在几楼?”
“七楼、710。”
周衡也迅速迈开长腿,穿过前方阻挡的人群:“警察办案,麻烦让一下。”
住院部710医生值班室,室内的大灯只开了一盏,昏黄灯光下一个白大褂的身影正低头俯在电脑前敲击着键盘。
周衡率先和那医生打招呼:“林医生,辛苦。”
“周队。”林医生颔首,看着是和周衡熟识的模样。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一个卡通警服头像的聊天界面,“你们刑侦送来的是吧,21岁,未婚,血压心率在门口测过了吧?”
周衡答:“血压90、135,心率122。”
林清禹医生看了眼病床上女孩的体征,又拨开她的瞳孔,用医用手电照了照,然后将手指紧贴着她的脖颈侧探查。
“不排除吸毒的可能。”周衡补充道。
一旁的余潇张了张口,本想说些什么,但听到周衡的话后,又迅速闭了嘴。
周衡看到余潇的细微动作:“没事,你说。”
余潇顿了顿,才斟酌着开口:“我确定她没有吸毒,没有麻醉药品滥用。”
“嗯,用药史、既往病史知道吗?”林清禹继续问。
周衡看向余潇,是让余潇代替自己回答的意思。
余潇想了足有两三分钟,最终摇头:“这我不知道。”
林清禹查探完体征,就在电脑上迅速敲下了医嘱:“把精二处方单和检查单给门口的护士。”
余潇接过单子后扫了眼,林清禹开了毒检。
余潇走到门口,正好看到许昭站在门外探头探脑地往林清禹办公室里瞧。
余潇奇道:“许支队,您怎么不进来?”
许昭被发现,摸了摸鼻子进了门:“那个……林主任,您工作辛苦……”
林清禹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无视般地继续打着电子病历。
周衡往许昭的方向挪了一步,偷偷拿胳膊捅了捅许昭,小声问:“吵架了?”
许昭皱着个苦瓜脸,苦涩地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