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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星髓胎动·净海生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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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尽头，南极星域。
这里没有昼夜更替的概念，只有永恒的、凝固的蓝。一片浩瀚无垠的光之海洋，取代了物理意义上的海水，安静地铺展在虚空之中。它纯净、澄澈，由最精纯的星辰本源——“星髓”构成。光流不再是液体，而是如同凝固的、巨大无比的蓝宝石，内部蕴含着浩瀚无垠的能量，散发着柔和而恒定的光辉。这便是宇宙秩序与净化的源头，曾经由初代星灵“明曦”守护的——净光海。
失去了明曦空灵的低语和意志的引导，这片光之海洋陷入了一种宝石般的、近乎永恒的凝固状态。光流不再奔涌，星辰的生灭也变得极其缓慢而静默，仿佛时间在这里被拉长到了极致。
然而，在这片至纯至净的凝固蓝宝石深处，并非绝对的死寂。
一团比周围星髓更加明亮、更加纯粹的光晕，正悬浮在光海的核心。它像一颗新生的、跳动的心脏，又像一枚正在孵化的、纯净无瑕的光之卵。这便是新生的星灵——“稚光”。它汲取着星髓之海浩瀚的本源力量，缓慢而坚定地成长着。它的意识如同一张纯净的白纸，懵懂而充满好奇，敏锐地感知着这片光海的一切，也捕捉着从极其遥远的地方——那片被称为“凡间”的伤痕累累大地——传来的微弱波动。
那些波动……很奇特。不同于净光海永恒不变的纯粹韵律。它们是混杂的，充满活力的，带着新生的喜悦、生存的挣扎、失去的悲伤、莫名的恐惧，甚至还有……某种令它本能感到一丝排斥、却又忍不住想去探究的……混沌与锈蚀的气息。
稚光的意识光晕轻轻摇曳了一下，如同一个好奇的孩子眨着眼睛。它纯净的“目光”（一种无形的感知场）投向光海的上方，穿透那凝固的、蓝宝石般的星髓层，投向更深邃的宇宙空间。
它的感知，被一个巨大的“伤痕”所吸引。
那是一颗巨大的、黯淡的星辰残骸——天枢星骸。它悬浮在净光海边缘的虚空中，像一个巨大的、布满裂纹的黑色石球。其中一道裂痕，贯穿了小半个星体，最为狰狞可怖。裂痕深处，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隐隐透出一种暗沉、粘稠、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污浊光泽，散发着一种与整个净光海格格不入的、令人不安的气息。那是上一个纪元，祖魔污秽锈蚀之力侵蚀星辰留下的、无法愈合的伤疤，也是新世界“星锈平衡”中，熵增力量的一个微小宣泄口。
明曦在时，会用净光海的纯粹力量小心地覆盖、安抚这道裂痕，维持着脆弱的平衡。而现在，稚光纯净的好奇心，被这道裂痕中透出的、与凡间波动里某种“杂音”隐隐共鸣的“暗色”深深吸引了。
那是什么？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它和凡间传来的那些“杂音”有关吗？
一个纯粹源于好奇的念头，在稚光懵懂的意识中形成：碰一下，就碰一下。看看它是什么感觉。
没有明曦的告诫，没有对后果的认知。稚光纯净的光晕，小心翼翼地延伸出一缕极其纤细、如同发丝般的星髓触须。这根触须闪烁着纯粹无瑕的蓝光，带着新生命对未知的天然亲近感，轻轻地、试探性地，触碰向天枢星骸那道最深的裂痕边缘。
就在星髓触须的尖端，即将接触到裂痕深处那暗沉污浊光泽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低沉、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震颤，顺着那缕星髓触须，猛地传递回来！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冰冷的、充满腐朽与怨恨的意志冲击！
稚光纯净的光晕剧烈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毒针刺中！一种强烈的、本能的排斥和厌恶感瞬间涌遍它的“全身”！它下意识地想要收回触须。
然而，已经迟了。
那裂痕深处的暗沉污浊，仿佛被这缕纯净的星髓之力所“惊醒”！一股粘稠、冰冷、带着浓郁铁锈腥气的暗红色能量，如同被压抑了亿万年的毒血脓液，猛地从裂痕深处喷涌而出！它不是物质，而是纯粹的、污秽的锈蚀能量！
这股污秽的锈蚀能量，瞬间就污染、吞噬了稚光探出的那缕星髓触须！沿着触须，如同一条贪婪的毒蛇，以惊人的速度反向侵蚀，直扑稚光纯净的光晕本体！
“啊——！”稚光的意识中爆发出无声的尖叫！那是一种纯粹生命体遭遇最污秽亵渎时产生的极致痛苦和恐慌！
它疯狂地想要切断那被污染的触须，然而那股污秽的能量已经如同跗骨之蛆，顺着能量的联系，狠狠撞入了它纯净的光晕核心！
轰！
稚光整个光晕瞬间被染上了一层不祥的暗红！纯净的蓝色光芒剧烈地明灭闪烁，仿佛风中残烛！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腐朽、充满怨恨和破坏欲的意念疯狂冲击着它懵懂的意识，试图将它彻底污染、同化！
“不…不！滚开！”稚光的意识在痛苦中本能地挣扎、反抗！它调动起整个净光海的力量！周围凝固的、蓝宝石般的星髓瞬间“活”了过来！浩瀚的纯净光流如同愤怒的潮汐，疯狂地涌向被污染的核心，试图冲刷、净化那入侵的污秽！
光海在咆哮！凝固的蓝宝石表面掀起了滔天巨浪！纯净的蓝色光芒与入侵的污秽暗红光芒在稚光的光晕中激烈地绞杀、碰撞！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无声的能量冲击波，在光海深处荡开剧烈的涟漪！
这是新生的星灵，第一次直面宇宙最根源的污秽与黑暗！没有经验，只有本能！
在极致的痛苦和混乱的挣扎中，稚光那纯净的、尚未定型的意识里，一个源自生命自保本能的、极其强烈的冲动占据了上风：排斥！净化！把这污秽的东西，从它的身体里，从这片纯净的海里，彻底赶出去！扔得越远越好！
它那被暗红锈蚀能量污染的光晕核心，在净光海浩瀚力量的支撑下，猛地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排斥力！目标，正是那污秽能量的源头——天枢星骸的裂痕！但更多的，是顺着它感知中，那污秽能量传来的方向，以及它潜意识里捕捉到的、凡间那些与这污秽隐隐共鸣的“杂音”最强烈的方位！
“轰隆——！！！”
一股混合了净光海纯净星髓之力与被强行排出的污秽锈蚀能量的、颜色诡异（蓝中透红）的能量洪流，如同一条失控的巨龙，猛地从净光海深处冲天而起！它粗暴地撕裂了凝固的光海表面，穿透了虚空，以一种超越空间限制的速度，狠狠轰向了凡间某个特定的坐标——东海之滨，望潮村附近，那些“锈海会”信徒们建立临时祭坛的礁石区！
东海，望潮村外，风暴肆虐后的黎明。
风雨稍歇，但天空依旧阴沉得可怕，厚重的铅云低垂，仿佛随时会再次压垮下来。海面依旧汹涌，浪涛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巨响。
被溟痕冰封的巨大海浪冰雕，在狂风的持续吹拂和浪花的拍打下，边缘已经开始崩解，发出细微的“咔嚓”碎裂声，但主体依旧顽固地矗立着，散发着森森寒气，成为这狂暴海岸线上最诡异的一道风景。
沙滩上，昨夜那具被锈海会信徒拖拽上岸的“神骸”，在风雨的冲刷下，腐烂血肉的部分显得更加污浊，而锈蚀的金属部分则闪烁着湿漉漉的暗红幽光，如同某种蛰伏的巨兽残躯。
锈海会的教首和十几个核心信徒，并未因风暴而退缩，反而更加狂热。他们围绕着“神骸”，用捡来的锈蚀金属片、兽骨，在湿漉漉的沙滩上堆砌了一个简陋而扭曲的祭坛。教首站在祭坛中央，手里捧着一个用头骨和齿轮镶嵌而成的粗糙“圣杯”，里面盛放着从“神骸”上刮下来的、混合着黑红粘液的锈蚀物。
“风暴是洗礼！神骸是灯塔！”教首的声音嘶哑而亢奋，脸上涂抹的锈蚀油彩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干涸的血痂，“吾主‘锈海之主’已降下祂的威能！看那冰封之浪！那是神使的力量！是秩序的开端！现在，让我们献上虔诚！让吾主的力量，更深入地降临这片蒙昧之地！让圣铁的锈迹，成为新生的纹章！拥抱……”
他的狂热祷词尚未喊完。
异变骤生！
原本铅灰色的厚重云层，毫无征兆地……变红了！
不是火烧云的绚烂，而是一种极其不祥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仿佛整个天空被泼上了一层粘稠的血浆！浓重的、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瞬间压过了海风的咸腥，弥漫在天地之间！
“天…天怎么了？”岸边的渔民们惊恐地抬头，看着那迅速蔓延、覆盖了整个视野的血色苍穹。
“血！是血雨！”有人尖叫起来！
淅淅沥沥的雨点，真的落了下来。但那不是透明的雨水，而是粘稠的、暗红色的、散发着浓郁铁锈腥气的……血雨！
冰冷的、带着污秽锈蚀气息的“血水”滴落在人们的脸上、身上、沙滩上、祭坛上、那具巨大的“神骸”上……沙滩迅速被染红，祭坛上的锈蚀金属片在血雨中滋滋作响，仿佛被激活，冒出淡淡的暗红色烟气。那具“神骸”接触到血雨，腐烂的部分加速溶解，而锈蚀的金属部分则如同吸饱了血液，暗红的光泽变得更加妖异！
“神迹！是吾主降临的圣血！”锈海会的教首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激动得浑身颤抖，张开双臂，任凭污秽的血雨浇淋在他身上，脸上油彩被冲花，露出下面狂热到扭曲的面容，“看啊！圣血洗地！锈蚀新生！吾主的荣光！降临了！祂在回应我们！祂在注视着我们！拥抱圣血！迎接新生！”
“拥抱圣血！迎接新生！”信徒们更加疯狂，纷纷跪倒在血雨泥泞的沙滩上，张开嘴去接那污秽的雨滴，用手将混合着血雨和锈蚀物的泥浆涂抹在自己身上、脸上，仿佛在进行某种亵渎的洗礼。
渔民们则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四散奔逃，躲回自己的石头房子，紧紧关上门窗，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从天而降的污秽。
石海家的小院里，石海死死抱住刚刚苏醒过来、还虚弱不堪的溟痕，和紧紧抓着他衣角的烬燃一起，躲在简陋的屋檐下。烬燃看着外面血色的天空和诡异的血雨，小脸绷得紧紧的，眉心熔金色的胎记微微发烫，仿佛体内有什么力量在厌恶地沸腾。溟痕靠在父亲怀里，脸色依旧苍白，额间的深蓝胎记冰冷一片，他怔怔地看着血雨落在院中的沙地上，那正是昨夜他无意识划出残缺星图的地方。雨水将星图的痕迹冲刷得模糊不清，只留下一片暗红的泥泞。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血色的云层骤然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撕裂！
一道诡异的光束，混杂着纯净的蓝色和污秽的暗红，如同天神的审判之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精准无比地从那被撕裂的云层破口处轰然降下！目标，直指沙滩上那座由锈海会信徒堆砌的、扭曲的祭坛，以及祭坛中央那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神骸”！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天穹崩塌！
刺目的蓝红光芒瞬间吞噬了整个祭坛区域！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向四面八方！飞溅的沙石、融化的金属碎片、被瞬间汽化的血肉组织……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
祭坛连同周围十几米范围内的沙滩，瞬间被蒸发、熔融，形成一个巨大的、冒着青烟和暗红能量的焦黑深坑！那些围绕祭坛进行亵渎仪式的锈海会信徒，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那混杂着净化与污秽的恐怖能量洪流中，如同烈日下的冰雪，瞬间消融殆尽！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
只有那个站在祭坛中央、距离能量中心最近的教首，在光束降临的前一瞬，似乎被“神骸”上爆发出的一股暗红能量猛地推开，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甩飞出去，重重砸在几十米外的礁石上，生死不知。而他手中那个盛放着污秽混合物的“圣杯”，则在光芒中彻底化为乌有。
光芒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刺目的光芒散去，原地只剩下一个巨大的、边缘流淌着暗红色熔融物质和丝丝蓝色电弧的焦黑深坑。坑底中心，那具巨大的“神骸”并未完全消失，但形态变得更加扭曲恐怖——它被烧融了大半，剩下的部分，腐烂血肉几乎被净化殆尽，只留下焦黑的痕迹，而那些锈蚀的暗红金属部分，却仿佛被刚才那恐怖的能量洪流“淬炼”过一般，呈现出一种妖异的、半熔融的暗金色光泽，形态更加狰狞，如同从地狱熔炉中打捞出的恶魔残骸，散发着比之前强烈十倍的不祥气息！
短暂的死寂。
随即，是劫后余生的渔民们压抑的、充满恐惧的抽气声。
一个躲在自家门缝后目睹了全过程的渔民，看着那深坑中妖异的暗金“神骸”和远处礁石上生死不明的教首，声音颤抖着，带着极致的恐惧，喃喃道：
“星灵……星灵染锈了……平衡……平衡要塌了……”
这句话，如同瘟疫的低语，迅速在死寂的望潮村蔓延开来，带来了更深沉的绝望。星灵，那净化的象征，竟然降下了血雨，轰出了混杂着污秽的毁灭光束……这比任何魔怪的侵袭，都更令人心胆俱裂。
而在那焦黑深坑的中心，那具半熔融的暗金“神骸”，在无人察觉的深处，一丝微弱却极其精纯的、非此界频率的锈蚀波动，如同苏醒的毒蛇，悄然探出了感知的芯子。
屋檐下，溟痕看着那巨大的深坑和坑底妖异的残骸，额间的深蓝胎记传来一阵阵冰冷的悸动。烬燃则死死盯着坑中那暗金的光芒，熔金色的胎记灼热发烫，小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体内那股灼热的力量，似乎被那坑中残骸的邪恶气息所刺激，开始不受控制地奔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