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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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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承先养育孩子，教他们读书习武，雁栖山在大山深处，几乎与世隔绝，他就经常给徒弟们说江湖事，每隔一段时间让他们下山待几天，与外界接触，知晓世事，他说，希望孩子们可以多了解一些东西，愿意一辈子留在山中自然可以，若想出门看看，也不至于太过陌生。
八年前的春天，岑桑下山买小鸡仔和小鸭仔，遇到几个江湖人，说自己受了伤，在城里找大夫治病，但是小地方，大夫水准平平，他们在医馆骂骂咧咧，威胁要砸了大夫招牌，别人不敢进门看病，大夫不敢说话，闹得鸡犬不宁。
岑桑当年十二岁，还是个比较矮的少年，一直生活在山里，有师父照顾，有师弟师妹陪伴，活得很简单，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点茫然，等到那些人不给钱，反而让大夫赔偿他们损失时，他才明白过来。
他很生气，出手制止，那些人不是小岑桑对手，只能走人。
落荒而逃的时候，几个人哭丧着脸说，东道人说了，限他们一个月之内凑够一千两黄金，这下怎么办？
东道人是谁？为什么让别人给他凑钱？这些人为什么听他的？
回山后，岑桑问了师父一大串问题，他当时还小，许多事不懂，还跟师弟师妹们讨论了一番。
师父听完后好一会没说话，最后告诉他们，他不认识东道人，大约是位厉害的高手，至于其他问题，他没有答案。
他们听得一知半解，师父最后说“江湖人和江湖事一样复杂，传说和听说都不足为信，眼见为实方为真”。
时隔八年，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岑桑有点震惊。
据打听，东道人不知何故出现在三安县，还抓走几个人，之后那几个人都不见了，传闻东道人把他们都杀了，自己没走，还留在三安县，似乎在计划什么。
“东道人为人狠毒，做事不择手段，武功高强深不可测，那些人害怕东道人会将毛头对准他们，决定联合起来，先下手为强。”
沈笑林喝着茶，将打听到的情况讲给岑桑听，说着说着笑起来，前仰后合的，似乎想到非常好玩的事，偏偏他一味笑，又不解释，时不时朝窗外张望的眼神，仿佛在打量雁栖山里的猴子。
岑桑去隔壁瞧了瞧周伯，回来时沈笑林已经喝完了茶，也不笑了，窗户也关上，坐在桌子旁等他，问他：“周伯如何？能赶路吗？”
周伯已经差不多痊愈，赶路问题不大，岑桑提前找好了马车，由沈笑林陪着，一路去往雁栖山。
岑桑安排得很妥当，沈笑林听了，不再多问。
晚上一起用饭，沈笑林活泼，说说笑笑很讨老人家开心，没一会就熟悉起来，说了回雁栖山的事，送了周伯回房，师兄弟又聊了聊近况，明日一早要赶路，准备各自休息。
沈笑林要回房，走到门口，似乎想到什么，转过身问岑桑说：“师兄，你下山游历这段时间，有什么想法收获？”
岑桑思忖着要说，沈笑林摆摆手，“师父以前告诉我们，江湖人才辈出高手如云，不过这段日子看下来，高手寥寥无几，许多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师兄，是不是如此？”
他们下山时间很短，加上过去十多年与山外接触的机会，也不算很久，对江湖，对天下的理解都只是浅浅一层。
“师父不会骗我们的。”岑桑这样说，“你我历练时日太短，需要更多时间，才能明白师父的话。”
沈笑林笑了笑，没有反驳：“师兄还是这么听师父的话，多少年了都一样。”
岑桑不解，张口要问，沈笑林朝他挤了下眼，跟小时候闹着玩一样，“说着玩的，我当然也听师父话，师弟我不打扰了，师兄，早点睡。”
屋门开了又关，岑桑慢慢挪到床边，最近虽然忙碌，却也比之前那些日子平静，他用于练习和养神的时间很多，精神恢复，内力也稳定了下来。
而且下午听笑林说完东道人的事后，他心里始终有所疑惑，此刻安静，他想理一理。
坐上床头，刚要躺下，外面传来一阵响动，砰砰啪啪的，似乎是重物落地，夹杂着吼叫谩骂，打破了夜晚的安宁。
在这里呆了十多天，今天是最为吵闹的。
岑桑翻了个身。
又一阵动静，这次非常清晰，几乎像是贴着他的耳朵，岑桑顿了一顿，猛然睁眼的同时，身形已经飘至屋顶，抬手挥开几块瓦片，几条甘草轻轻飘落。
“轻功了得。”
岑桑刚落上屋顶，就听见一阵笑声，声音有点耳熟，腔调则非常熟悉，在他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人会这样说话。
“……”
凤道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下来：“过来坐。”
岑桑站着没动：“有话，去我房间说吧。”
凤道西：“每回见我，都让我去你房里，还说不是对我别有企图？”
岑桑：“……”
下一刻，凤道西端正神色，变化之快令人叹为观止：“我是找你帮忙的。”
岑桑：“请说。”
凤道西：“你瞧见下面那些人了吗？”
岑桑没看到，不过凭内力可以听见，此时此刻，两条街上聚集了好几个人，还有一些还在朝这边赶来：“他们如何？”
凤道西：“他们在找人，等他们找到就会把人抓走，然后用酷刑拷打，这些人功夫平平，却通晓不少折磨人的手段，那人落在他们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此时有风吹来，隐约夹着对话“找到他就杀了他”“不可，还要从他身上找到……的下落”“他未必知晓”，仿佛为了验证凤道西所言。
岑桑蹙眉：“他们要抓谁？”
凤道西：“东道人，你知道此人么？”
果然。
岑桑：“为何要抓他？”
“为了报仇，东道人杀过与他们有关的人。”凤道西换了个姿势，胳膊肘抵着膝盖，手掌托住下巴，“这是他们的口号，说出去很好听吧。”
岑桑：“你的意思是，这只不过是借口。”
凤道西笑：“人生下来是为了自己，活着也是为了自己，他们明知东道人武功远胜于自己还找过来，真的是为了‘亲朋好友’报仇的话，那些人死了也要爬起来跟他们磕头。”
“……”岑桑揉了揉额头，说道，“听他们议论，似乎是为了找什么东西。”
凤道西：“没错，许多人在找这样东西，这些事明面上的，还有躲在暗处悄悄行动的——他们在找一本书。”
找书？
岑桑心头一动，放在身侧的右手缓缓收拢，蜷缩起来。
夜晚天色暗，下面街上亮着灯笼火把，光亮照上屋顶，岑桑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凤道西眼里，他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嘴角悄悄勾起：“你猜到了。”
岑桑深呼吸，轻轻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凤道西：“《意经》在你师父手里，只不过你师父武功高强又隐居多年，那些人想要而不可得，如今他徒弟出现，实在合乎他们心意。”
其实从有人假扮周伯企图从他口中套取《意经》下落的时候，岑桑就想到这一点，既然假周伯等人知道他的身份，意味着消息或许早已泄露。
有一就有二，麻烦才刚开始。
不过：“这与东道人有何关联？”
凤道西看着他，忽然问：“骗你的那些人都死了。”
岑桑知道他说的是假周伯那一伙人，被凤道西带走后没再出现：“你……”
“不是我杀的。”凤道西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快速打断，“我带走他们，本打算问些别的事就交给你，还没来得及问，就被杀了。”
他把人关起来后离开了两个时辰，回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他这几天一直在找凶手，非但没找到，还生出更大麻烦。
“不知从哪泄露消息，说东道人在此。”凤道西说着就叹起气来，好像受了很大误解，“传言同时还说，东道人与章承先相识，为了保护《意经》不被别人拿走，才杀人灭口。”
楼下动静越来越响，似乎聚集了不少人，不知道他们在商议什么，气氛却是更加焦灼。
岑桑盘腿坐在屋顶上，聚精会神，认真听讲，随着凤道西解释，脑中不断闪过各种念头。
凤道西说到“杀人灭口”时，他的脑子骤然一凛，那些或完整或残缺的念头如同一颗颗珠子，一下子被串联起来，他要蹦起来，竭力压制才维持冷静，只是开口时满是不可置信：“东道人……是你？！”
“聪明！”
此时此刻，凤道西还有心情拍手喝彩，“与你讲话果然省心！”
“……”
岑桑抬起头，盯着天上的星星，凤道西还在说话，他听着，但没应，片刻后再度看向凤道西，神情满是认真，“这些人要抓你，是为了从你口中探知我的下落，拿到《意经》。”
凤道西：“报仇不过是借口，这些人最喜给自己镀金，冠冕堂皇——自然，以我的武功，本不必找你，可我现在有伤在身，他们人多势众，凭我一己之力，怕是抵挡不住。”
岑桑：“你想让我做什么？”
凤道西：“这个一会再说，不管做什么，都不能算作之前我救周伯的回报，一事归一事。”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个，岑桑虽然根本没想过以此还人情，也难免对他起了佩服之心。
“我没这么想。”
凤道西松了口气，拍着自己心口：“太好了。”
岑桑：“……”
就在这时，地面飞起一个身影，如同拔地而起的竹子，既快又猛，伴随寒光，直冲屋顶而来：“东道人，受死吧！”
砰，屋顶被劈开一道长口子，瓦片灰尘四下飞溅。
楼下爆发轩然大波，如同被点燃引线的鞭炮，随时等待炸响。
凤道西躲开又一道剑光，飘至岑桑旁边，抓着他的手臂往他身后躲：“救命啊！”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