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9、059 ...

  •   岑桑第一次见此人,从前并不相识,他能找过来,大概是凤道西的熟人,但他说了这么久,凤道西一直坐在椅子上喝茶,并没有参与进来。

      来者自称名叫陈鹤松,十五年前因故来到京城,自此定居,直到如今。
      他详细地做着自我介绍,语气语调都带着开心,看起来相当开朗。

      岑桑看着这位已过不惑之年的大哥,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正想着,陈鹤松顿了一下,紧跟着话风一转:“我前些日子外出办事,下午刚回到京城,立马接到命令,过来看望二位。”
      他清了清嗓门,“少侠帮朝廷剿匪,助王爷抓住外敌内奸和破案,陛下早有耳闻,如今少侠到了京城,机会难得,陛下想好好赏赐少侠,请少侠随我进宫。”

      “……”
      总算弄清了陈鹤松的身份,岑桑有点无奈,事出突然,他一点准备也没有,但方才陈鹤松将前因后果说得一清二楚,又是圣旨,他只能遵从。
      他点点头,道:“劳烦你。”

      陈鹤松与他客套,笑着出门去,岑桑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回头看向桌边。
      凤道西手里捧着茶杯,冲他眨了两下眼睛,嘴巴也跟着动了两下,就冲他摆摆手,算是道别。
      陈鹤松走到门外,见岑桑没出来,就停下脚步,朝内张望,岑桑几步快走赶上,与陈鹤松一道上了门口备好的马车,往宫里去。

      凤道西的宅子距皇宫不算太远,但皇宫实在太大,圈起那些宅子楼宇的墙也格外长,皇家规矩又多,车子进入一定范围之内,马匹就不得奔跑,只能慢慢行走,这一来,光走就走了快半个时辰,加之各种检查,停下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陈鹤松表示歉意,岑桑倒没觉得什么,宫中守卫森严,他一个江湖人第一次进宫,检查严格些也没什么。
      下了马车,陈鹤松在前面带路,边对他简单介绍这一块区域的构造,路两边列着两队侍卫,见到陈鹤松,纷纷点头示意。

      岑桑抬头,望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高楼,那是皇宫内,也是整个京城最高的楼,摘云阁。
      在京城待了这些日子,出门就能看到摘云阁,有两回与凤道西一道出门,远远路过皇宫前的城楼大门,两人估算过其高度,岑桑当时只对巍峨的建筑有些兴趣,没想过有一天能进入这扇门,亲眼目睹。

      离着还是有些远,灯火之下,只能看清顶楼屋内站着好几个人,应该也是侍卫,那个高度足以俯瞰整个京城和皇宫,是极佳的护卫地点。

      不多时,陈鹤松带着岑桑到了一间二层小楼外,一名男子站在门前,翻看着手里的东西,听见脚步声,抬头,朝这边看。
      此人身材高大,眼窝深,眉骨突出,其他部位也与窦万成多有相似,从大夫角度看,面部骨骼走向更是几乎一致。
      身处皇宫,此人身份不言而喻。

      陈鹤松上前行礼,口呼陛下,岑桑也跟着行了个礼,站在那,听陈鹤松介绍他的身份。
      窦天成抬手往下压了压,让陈鹤松停下,示意岑桑跟他进屋。
      屋子很大,摆设则空,一张宽桌上摆满奏折书本,后头的椅子上还堆着一摞,靠墙有一张四方桌,四个凳子围绕摆放,上头有茶壶茶杯,还有一碟子花生米。

      宫中礼仪繁多,很是繁琐,凤道西曾吐槽说,一个好好的人进宫住上一年半载,磕头能把膝盖磕出毛病,窦天成继位之后废除了一些格外不合理的,但规矩依然不少。
      岑桑不懂这些,来的路上就想好届时随机应变,不过窦天成好似并不在意这么多,请岑桑在四方桌旁坐下,又请他喝茶,言谈之间相当随意。

      “听闻少侠颇通医术。”
      窦天成说自己也对此很有兴趣,曾经还找了宫中御医学习,结果刚开始学着认穴,宫中就出事了,他越来越忙,这个兴趣也就搁置下来了。
      所以他当然不是找岑桑进宫探讨医术。

      随后又聊武功,窦天成表示自己也是自小习武,先帝给他找过很多师父,不少是江湖中名气响当当的高手,他也学得很起劲,练习刻苦,想要成为高手。
      “朕若能学成,至少能保证人身安全,不必时时寄希望于侍卫们。”窦天成看了眼守在外面的陈鹤松,“可惜天不遂人愿,朕资质平平,只能勉强学些皮毛。”
      因而他也不是找岑桑讨论武功。

      何况他们第一次见名,几乎等同于陌生人,窦天成作为一个皇帝,应该日理万机很是繁忙,真想吐“苦水”,有的是可倾诉对象,何必找他一个江湖人?

      若是为了醉仙楼的案子,窦万成早说过,皇上将此案全权交由他处理,莫为自尽之后,秦颂来过一次,告诉岑桑,醉仙楼案件中所有受害者身上几乎都背着大大小小的罪行,这些人都被莫为关在安城的一处地牢之中,王爷已经下令当地官府查明所有真相,按律处置。
      这个案子明面上已经收尾,窦天成想要了解真相,应该会询问自己的弟弟。

      看着还在“向往”武功大成的皇上,岑桑越发不解。
      “朕突然想起来。”窦天成一摆手,随侍在侧的宫人行了个礼,躬身退下,他喝了口茶,“听闻江湖曾有奇书,可助习武之人一臂之力,效果惊人。”

      岑桑也听说过类似传言,且不止一种,涉及到的秘籍也五花八门,有些传的神乎其神,仿佛照书练功之后能得道成仙一般,他从前与师弟师妹下山就曾遇到过,最后发现,那书就是那个“高手”自己胡乱写的,用这套骗了不少银子。
      “是有此说法。”岑桑说,不过都是传言,他并未真正见过。

      窦天成听了岑桑的话一笑,也不意外:“少侠武功高强,又通医术,不知少侠师承何派?”
      岑桑道:“家师早已退出江湖,无名无派。”

      “多年前,朕还在学武之时,听当时的师父提过一个人。”窦天成点点头,“此人武功出神入化,是江湖百年来最厉害的一位高手,曾以一己之力孤身杀入府衙救出朋友,又在带着朋友的情况下以一敌千,杀出重围而毫发无伤。”
      他看向门外,陈鹤松依然守在那,方圆之内,只有他们三个人,“此人绝对是一位绝顶高手,来日若有机会,朕想见一见。”

      皇帝说这些话时并未看岑桑,言语之中也未见异样,但不知是否因为与窦万成打过几回交道的缘故,岑桑莫名觉得,皇上似乎意有所指。

      而窦天成也没让他等太久:“此人姓章,章承先,少侠应当认识。”
      岑桑愣住。
      “朕知道,众说纷纭的事难以取信,这些年没人见过他,传说也只不过是传说。”窦天成又把头转回来,对着岑桑微笑,“前辈退隐江湖,后人不该再去打扰他们,不过朕还听说,章承先曾收藏有一本书,其中记录了许多厉害的武功。”

      窦天成说到此处停了下来,端起茶杯想喝茶,但杯子已经空了,他轻轻咳嗽了两声,陈鹤松立即跑进来,提壶斟茶。
      还想给岑桑续上,但揭开杯盖一瞧,几乎还是满的,大约只有刚落座时浅浅喝了一口。

      岑桑垂眼,看着从杯中氤氲出的热气,默默抿了抿嘴。
      皇帝说得如此明白,他再迟钝也知道皇上召他进宫的目的了。
      “陛下说的是《意经》。”岑桑抬起头,直视着眼前的天子,“此书的确曾藏于家师之手,但多年前已毁,不复存在了。”

      窦天成轻轻一笑,岑桑竟然直接承认了,虽然他确定那本书就在岑桑手里,可寻常情况下,人都会挣扎一下。
      岑桑非但没有,还直接认下自己与章承先的师徒关系,等于将自己与章承先绑定。

      这可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毕竟章承先早已退隐江湖,虽说有传闻他在西南山中,山高路远,西南山区地势险峻,一般人很难进入,更别提章承先本领高,要藏起来并非难事。
      岑桑这样一说,等于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别人找不到章承先,但可以找到岑桑,只要他在江湖一日,麻烦就不会断绝。

      窦天成又问:“章承先耗费心血写下此书,为何又要毁掉,朕实在不明白。”
      岑桑:“只是意外。”
      窦天成挑眉:“意外?”显然不信。

      岑桑很认真地告诉窦天成,多年前曾有师父仇敌意图盗取此书,为了找到师父隐居之处,抓了无辜百姓当作筹码,师父得知后下山救人,将人打成重伤后又当着他的面烧掉了那本书。
      窦天成兴味盎然地听着:“章承先这是故意报复?”

      岑桑则说,师父早些年也有此想法,一直未曾付诸行动,那次的事让他意识到事不宜迟,才下定决心毁了书。
      那回的事参与者不止章承先一人,除了被抓住的歹人,也有好几位现身救人的江湖人,这些人共同目睹《意经》被烧,很快消息就传了出去。

      窦天成点点头,嘴里却说:“朕听着像苦肉计。”
      岑桑摇头,道:“师父不会以无辜之人的性命来达到自己目的。”

      他说得果断,近乎于反驳,窦天成出生就是皇子,后来是太子,实在很少遇到这种情况,后来成了皇帝,跟前连大声讲话的都没有。
      不太习惯,倒也不至于不高兴。
      其实还是不太相信这种说辞,巧合太多就显得刻意,但窦万成说过,此人不善撒谎,而他察言观色,也没有发现可疑。

      当然,不管信不信,窦天成都不会就这样算了,一本武功秘籍,再如何珍贵,能比他登上这个位置还难吗?
      他能拥有天下,自然也能找到那本书。
      “真是可惜。”他叹了口气,“幸好章承先还活着,他既然曾收藏这本书,想必很熟悉,请他写上一遍,大概也不是难事吧。”

      这似乎是商量,可从窦天成口中说出,满满的独断之意,全无商讨余地。

      “他是皇帝,从他坐上那个位置开始,他说的话就是圣旨。”
      脑中响起凤道西的声音,带着那人独一无二的嘲讽,“你死我活争夺那个位置,就是为的这一日。”

      皇上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岑桑岂能听不出?
      师父早已隐居,师弟师妹年岁尚轻,一直生活在山中,无论朝廷事抑或江湖事,他们都不想掺和。
      可皇上既然已经找上门,说明早已有所准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真的动用朝廷力量,雁栖山恐怕再无宁日。

      岑桑定了定神,抬眼,就见窦天成盯着他瞧,他确实与窦万成很像,连端详人的眼神都相似,锐利之中带着点笑,似乎想把勉强变成一种“玩乐”。

      两人短暂对视,窦天成笑起来:“如何?”
      岑桑:“陛下既有此意,我不敢不从,只不过家师得到此书时,武功已经大成,他只是草草翻过,未曾深入研究,恐怕写不出来。”

      窦天成微微眯眼,眼角精光闪烁。
      “其实有人背过此书,从头到尾倒背如流。”岑桑赶在皇上提出新的疑问前指了指自己,“我写给陛下。”

      这下窦天成怔住了,震惊又不解:“你能背?当真?”
      岑桑颔首,他是师父最大的徒弟,在师父身边长大,又很喜欢看各种书,很小的时候就见过《意经》,对其中内容本就不陌生,长大之后,随着武功精进,对书中内容理解透彻,也就彻底铭记于心了。

      很合理的解释,从哪个角度都能说通。
      但世上之事,并非“合理”就可信,对在猜忌之中长大的人而言,疑心一切已经成了本能。
      尤其岑桑答应得如此干脆,这让窦天成心中又多了几分猜测。

      岑桑心中有数,任凭他说的明白,窦天成不会真的信他,除非他能证明自己所写的内容为真。
      窦天成让陈鹤松吩咐人备些宵夜,到没催促的意思。

      岑桑略想了想:“我会……”
      忽然,外面猛地传来巨响,“砰”地一声,仿佛有什么巨石落地,整个地面都在震颤。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