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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60 ...

  •   陈鹤松冲进屋子,皇宫不是普通地方,守卫森严规矩繁多,既昭示威严,更重要也是为了保护皇家之人安全,要在其中搞事难如登天。
      他在宫中十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陛下!”

      窦天成坐在凳子上,轻轻摆了摆手,看了眼陈鹤松,陈鹤松会意,又步出屋子,拦住奔涌而至的大内侍卫们,让他们分成几拨,分别去寻找响声来源,检查整个皇宫,并让人传御医过来。

      陈鹤松在外安排一切,窦天成起身走到走到窗边,对着窗棱窗台上下打量。
      宫中门窗都是特制,美观兼具安全,他常去的几处地方更是加固又加固,寻常人用锤子斧头都很难破开。
      这样牢固的窗户此时却碎成一片,琉璃和窗花纸散落一地,除了勉强残留的窗框,什么都没剩下。

      窗外悬挂的灯笼映出光来,隔着茂密的柳枝,落下斑驳的影子。
      窗户没了,空气倒是新鲜许多。

      身后响起陈鹤松的脚步声,窦天成头也没回,指了指窗户:“要做到这个地步,需要很高的武功?”
      陈鹤松称是,打碎窗户或许不难,但悄悄潜入宫中打碎窗户,当着皇上的面带走一个人,则非常难。

      “朕听万成说,岑桑武功很高,现在在宫内被人掳走,是不是很奇怪?”窦天成不紧不慢地说着,“两种可能,第一,对方武功远高于他;第二种,岑桑是自愿被带走,并未抵抗。”
      他问陈鹤松,“哪种可能性更高?”

      陈鹤松答不上来。
      无论他心里有何想法,没有证据的猜测,在被证实之前就只能是猜测,而这种猜测,皇上可以说,他则不能。

      窦天成得不到答案也不着急,转过身,说道:“传凤道西见朕。”

      但凤道西不见了。
      陈鹤松查了一夜,回禀说凤道西宅子人去楼空,连同消失的岑桑一起,连个看门的都没剩下。
      窦天成当即召集窦万成进宫,兄弟二人屏退所有侍卫随从,在屋里说话,任何人不得靠近。

      陈鹤松问秦颂:“陛下与王爷会对付他们么?”
      秦颂摇头表示不知,他本就少言,最近不知为何越发沉默了。
      陈鹤松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按住跳了快一整天的眼皮子,不太妙啊,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凤道西其实哪都没去,只不过换了间宅子,京城地方大,人多,他有心躲藏,别人是找不到的。
      他不喜欢京城,不过没法子。

      “我们何时能离开?”
      再次提起这个问题时,两人刚刚结束一场切磋,岑桑脑门上沁着汗珠,顺手拿了桌上茶杯,喝着花茶调息。

      凤道西看着他笑:“窦天成下令找你,此时出去不安全。”

      岑桑无奈,他虽是江湖人,可江湖也身处国家之中,现在找他的是皇帝,眼线势力遍布天下,要想躲藏谈何容易?
      只要窦天成一日想要拿到《意经》,他就难以安生,跑来跑去,或许还会连累无辜之人。
      只是他不明白,窦天成一个皇帝,志不在武功,要《意经》有何用?

      “传闻之中,《意经》可令人将武功练至大成,一般人变成高手,高手变成绝顶高手,这意味着拿到这本书,就能在最短时间之内拥有强大的武力,他一个当皇帝的,哪怕自己不精通此道,如何不动心?”
      凤道西当时是这样解释的。

      其实,《意经》中确实记载着助人提高武功的法门,尤其是对功夫已至一定境界的高手而言,得到这本书犹如天助。
      可其实书中内容晦涩难懂,本就不易读懂,照着练习更难,非一时一日就可办到,哪怕天赋奇高,也要经过许多练习方可成功,其中辛苦难以言说,稍有不慎,还可能走火入魔,反倒害了自己。

      所以岑桑背下书中内容多年,始终没有真正练过,他觉得,还没到时候。
      他讲得很认真,凤道西听得也很认真,不停点头表示认可,末了他笑:“宁可错杀不会放过,先拿到东西,如何利用那是后话,可这样的东西自然要放在自己手中,方才保险啊。”

      岑桑叹气,他不了解这种想法,但能明白凤道西的意思,所以师父当年选择将书烧毁,之后确实安稳了许多年,如今不知发生何时,又卷土重来了。
      万幸的是,师父昨日传信给他,家中一切安好,且雁栖山中机关重重,外人擅闯必定迷失,岑桑才稍微安心。

      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不能出门,每天能做的就是练武看书,不过岑桑本身就是很能坐得住的人,为了练习心法能坐上两天两夜,为了弄清书中内容能在桌前埋头几个时辰不挪窝,在一个地方呆上十天半月于他而言毫无难处。
      只是拖累了凤道西,他觉得抱歉。

      对此,凤道西是这样说的。
      “窦天成要找书,必然不会放过与你相关之人。”
      凤道西半开玩笑,“我那日进宫找你,窦天成并未瞧见我的脸,如今却是连同你我一起找,我与你一直在一起,早被他视作同道,他们进不了雁栖山找不到章承先,找我却是轻而易举,带你到这里,就是在帮我自己。”

      这话相当随意,并不在意自己被“牵连”,还因太过坦然,看起来很理直气壮,仿佛这一切本该如此。
      他似乎一直如此,无论身处何种环境,顺还是逆,好还是坏,哪怕被人追杀,他也是昂头挺胸,不怨天尤人,不肆意发泄怒气,能依靠自己度过难关最好,有人相帮,他也毫不矛盾坦然接纳。

      就说眼下,忽然成了皇帝的目标之一,凤道西还是那副优哉游哉的样子,“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掉就躲”,不拘于何种方式,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都行。
      岑桑认识他这么些日子,还从未见他真正为什么展露过愁容。

      “你不担心吗?”岑桑忍不住问,窦天成是皇帝,想要什么,只需一个命令,自有人铆足了劲去办,无需自己动手,想找多久,只是他一句话的事。
      凤道西笑了笑,不答反问:“那你呢,你担心么?”

      岑桑想了想,师父和师弟师妹平安,消除了他最大的顾虑,而自己身在其中,似乎更加危险,可他直面那些,反倒没多少感觉。
      “兵来将挡。”他如实说给凤道西听,“倒是还好。”

      凤道西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笑意又深了几分:“事情若要发生,担不担心都改变不了什么,杞人忧天最是无趣。”
      岑桑也跟着笑了:“你说得也对。”
      凤道西:“所以你瞧,你我想法如此一致,注定要走到一起,是与不是呢?”

      岑桑点头。
      他也不是胡思乱想的性子,但每回与凤道西聊一聊,心情倒是能更加定一些。

      凤道西坐在一边唉声叹气,他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岑桑压根没听懂,偏偏还点头,像是认同他一般,简直在招他。
      只可惜之后还有很重要的事,现在不是说开的好时机,只能继续忍耐。

      凤道西似乎很忙,两人促膝长谈的机会并不多,这日过后,凤道西外出时间愈多,留在宅子中的时间越来越少,早出晚归甚至不归,二人常常一整日见不上一面,不过凤道西每回出门都会告诉岑桑,若岑桑还在休息,他会留下字条。
      如此过了好几日,凤道西越发忙碌,岑桑有些担心,打算等凤道西回来询问一二,若真有意外,他也能做些什么。

      结果凤道西连着三天都没回来,这是他们住进这处地方后,他消失时间最长的一次。
      悬在头顶的剑往下落了好几寸,岑桑越发不安,觉得躲在这里实在不是个事,思来想去,决定悄悄出去一趟,看看情况。

      夜幕降临时,岑桑出现在屋顶上,稍作观察,落在一条无人的巷子口。
      刚来时凤道西给他看过地形图,这宅子位于一大片民宅中间,前后左右住满了人,大多来自外地,做买卖的、读书的、寻找名医大夫的,四周总是人来人往,各种方言夹杂,多几个陌生人,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岑桑先去了凤道西从前的宅子,那日从宫中跑掉时,凤道西告诉他,他已让方田带走了宅子里所有人,什么都没留下,这些日子无人打扫,地上落满树叶花瓣,绿的蓝的红的黄的,犹如春日图景。
      凤道西不在,岑桑准备离开。
      从后门出去,正打算去别处看看,忽然想到什么,脚下一顿,从另一个墙头翻了出去。

      这条街上买卖铺子众多,向来热热闹闹,但往前走出一段有条巷子却通向皇宫,因有机关阻挡,所以不为人知。
      天早就黑了,巷子里一片黑,仿佛一个无敌黑洞,等着吞噬送上门的猎物。

      朝里盯着片刻,眉头慢慢拧了起来。
      上回从这里出来,他好好研究过一番,弄清了其中法门,小心谨慎一些能顺利摸进去,但他不能确定凤道西就在宫中,现在进去反倒容易打草惊蛇。
      且凤道西一开始就同他商量,在事情彻底结束之前,不要贸然行动,岑桑当时答应了,这是干系到自身安全的紧要事,他分得清轻重。

      忽然,耳畔掠过一阵疾风,岑桑警觉抬头,听到一个声音对他说“去宅子里”,而说话之人已经不见了。
      是秦颂,他大约早就发现岑桑了,有话对他说,又不方便直接找他,才用了这种方式。

      循着来时路再次回去凤道西的宅子,秦颂果然已经等在里面,见了岑桑就说:“皇上在找你,京城不安全。”
      意识到自己说的是废话,秦颂皱了皱眉,“那本书真的在你手中?”

      岑桑点头表示正是如此,他与秦颂本就是朋友,无需隐瞒,不过《意经》之事原本就是秘密,窦天成也不希望大张旗鼓引来更多麻烦,一直用的是“与醉仙楼有关”的理由,秦颂是如何得知?
      “是王爷所说么?”他问。

      秦颂却摇头:“江湖上早已传开了。”
      岑桑一愣。

      前些日子,秦颂收到一个江湖朋友的信,说了《意经》的事,秦颂立即打听,发现这个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有性急的快马加鞭,大概快到京城了。
      “我暗中打听,这几日京中多了少江湖人,我不敢保证都是冲着那本书来,但一定不少。”秦颂冲岑桑摇头,就算岑桑成功逃离,以后也不得安生。

      岑桑吸了口气,从震惊中摸到一点蛛丝马迹:“你是说,消息才传出去不久。”
      秦颂点头,他显然悄悄查过:“就在你被召去宫中之后一两日内,消息传得很快,我仔细算过,这不合常理。”
      “有人故意散播。”岑桑更加不解,会是谁?

      首先想到皇上,可知道此事的人多了对他没好处,大批江湖人聚集过来也绝不是他乐见的。
      窦万成同理。

      除了这对兄弟,知道他是活的《意经》的只有师父和师弟师妹,绝无可能。
      以及,凤道西。
      也不会。

      岑桑想不通,就先不想,他问秦颂,有无凤道西的消息。
      秦颂表示没有,他最近一直留意这个宅子,凤道西应该没有回来过。

      说完正事,秦颂还有任务在身,让岑桑注意安全,就先走了。
      岑桑紧跟着离开,他走得很急,刚落到屋子里,听见窗户被敲了两下。

      知道这个地方的只有他和凤道西二人,凤道西虽然一直从窗户尽力,但从来不敲。
      他没有作声,贴着墙角站定,静静地盯着那扇窗。

      窗户又响了两下,这次直接被人推开了。
      屋内没有点灯,漆黑一片,窗户一开,风也随之灌入。
      和风一道吹进来的还有剑气,裹在风里,堪堪避开里面忽然拍出来的一掌。

      岑桑紧跟着送出第二掌。
      “呼”地一下,那人低声喊道:“岑兄且慢!”
      岑桑听到这话吓一跳吗,愣了愣,连忙收力:“陈兄?”
      陈自清:“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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