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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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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舟洗澡的时间不长，二十多分钟就从浴室出来了，浴袍穿得松散，显出肩膀清晰的线条，前襟敞着，露出锁骨和胸肌。陆栖晚发现顾舟晒黑了点。
顾舟一边拿出电脑找插座，一边说：“我在飞机上看了一部《摔跤吧！爸爸》，很真诚。”
顾舟拉出一条插线板，电脑屏幕亮起微光。
陆栖晚正倚在床头，双手抱着膝盖，漂亮的眼睛睁大了点，“你还看励志片？”
顾舟挑了下眉，“怎么，我不能看？”
“你不是嫌弃鸡汤电影吗？”陆栖晚说，学着顾舟曾经的语气道，“每5分钟给你来一段热血bgm，生怕你不相信......成功只是包装更好的失败。”
顾舟拿过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慢悠悠道：“我觉得挺好。一开始也没人看好辛格，所有人都在笑话他，直到他站上领奖台。”
陆栖晚抬眸道：“你挺像爸爸辛格。”
顾舟睨他一眼，笑了：“那你就是女儿？”
顾舟走到陆栖晚床边，捏了捏他的脸，“我每天都负责监督你吃饭，睡觉，喝药，等你表现好了，我就奖励你抱一抱。”
“......你。”陆栖晚惊讶于顾舟的厚颜无耻。
“嗯？我怎么？”顾舟轻笑出声，“继续说，我听着。”
“你闭嘴。”陆栖晚偏过头，“你问我为什么不说话，因为我不想和你讲话。”
顾舟从衣柜里拿了另一件浴袍，揉了下陆栖晚的头发，“好了，该你去洗了。”
陆栖晚瞅了瞅他，抱着衣服走进浴室。
浴室墙上挂着一幅水彩风的画，因为这里刚被顾舟用过，热气还没散尽，灯光下晕开了水雾，镜子也模糊了，只能看见他自己隐约的轮廓。
相比房间的橙花味，混了一点皂角的味道，热水冲在身上，陆栖晚松了口气，他穿着拖鞋，洗完澡后涂着酒店的润肤乳，又仔细看了看那副被玻璃罩住的水彩画。
一株花瓣折叠的白葵，洁净明亮，晕染的水彩把花边变成了半透明的白色，像清晨最早的晨曦照耀过来。
几滴细小的水珠从叶脉滑落，凝结成晶莹的露水，在柔和通透的色调中，仿佛能感受到刚破晓的空气和雨后的微光。
右下角用极细的笔墨写着：朝露。
陆栖晚还在琢磨着这幅画的晕染技巧和明度，发梢的水珠落在脖子上有点凉，然后他的头上被搭了一条毛巾，顾舟正给他擦湿漉漉的头发。
“想什么呢。”顾舟按着陆栖晚的肩到床上，“坐好。”
“画画。”
“你整天想画画，就不能想想我？”
陆栖晚偏过头不看他，目光飘到沙发旁边的毛毯。顾舟捏着他的下巴又给转回来，“我站在你面前，你还关心你的画稿。”
陆栖晚被迫和他对视，“我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人和心不一样。”顾舟说，不紧不慢道，“我怎么知道我有没有占据你的心？”
“......”陆栖晚怀疑顾舟在逗他，还拿逗女孩子的话来逗他。
于是陆栖晚说：“你自恋。”
“那你说，”顾舟放开毛巾，俯身靠近陆栖晚，声音贴着他的耳朵，“你有没有想我？”
“......”
顾舟的嗓音还是那样，低沉又好听，陆栖晚觉得自己的耳朵红了，偏头避开他的气息，抿着唇不讲话。
“不说是吧，”顾舟握住他的手腕，幽幽道，“那我把你小时候穿背心站在轮胎上的照片，发到你们学校论坛去。”
“......”陆栖晚呼吸一顿，“顾舟，你无耻！”
顾舟还握着他的手腕，神情似笑非笑。
陆栖晚其实脾气算不错，若美术学院有个最受学生欢迎教师榜，他能名列前茅。陆栖晚每次都怀疑这人故意逗他，但找不到证据。
“等等。”陆栖晚忽然反应过来，“你为什么订双床房？你一个人要睡两张床吗？”
顾舟丢出两个字：“忘了。”
回敬顾舟的是一个砸在他身上的枕头，陆栖晚又拿了另一个枕头丢他，生气了，“你早就想好要我和你一起住酒店！”
顾舟几步就躲开了那个枕头，站在不远处，双手抱胸，好笑地瞧他。陆栖晚气得精致的脸泛起薄红，下床追了他几步，等他追到浴室门口，这人又挪远了。
陆栖晚转身要去抓被自己丢下的枕头，却没注意，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往旁边一歪，脑袋重重地撞上门框。
那一瞬间，他的脑袋仿佛被铁锤敲着，额角钝痛，眼前的光线浮动，好像有什么开关在他脑子里按了下来。
陆栖晚看见医院的病房，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手背上打着针，下一秒，他耳边又响起了“轰”一声剧烈的炸响，四周的墙体都在倒塌，烟雾涌上来，橙红的火烧亮了他整个视线。
他仿佛被按进了令人窒息的水底，火焰与死亡的阴影笼罩了他，他浑身发冷，头疼欲裂。
“晚晚！”
陆栖晚听见熟悉的声音喊他，将他拉回了现实，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被顾舟抱紧了，脸埋在顾舟胸前。
“撞哪里了？怎么了？”顾舟半跪在他身边，将人揽在怀里，低头看他惨白的脸色，摸到陆栖晚满是冷汗的额头，眉心紧蹙。
陆栖晚下意识地寻找对方的体温，捏紧他的衣襟，用力到手指发白，嗓音却微弱，“......头疼。”
顾舟将他打横抱起，毫不犹豫地开门向外走，“我带你去医院。”
“不。”
“别乱动。”
他们已经到了走廊，陆栖晚挣了一下，眼里流露出慌乱，他几乎是惊慌失措，但他的力气太小，只能说：“不去！我真的不想去。”
“好，不去。”顾舟撩开陆栖晚额角潮湿的碎发，找到被撞出来的红痕，轻轻揉了揉，“别怕。”
陆栖晚的睫毛颤得厉害，“回去。”
顾舟回到房间坐在床上，将人抱坐在腿上，手掌轻柔地覆在他后脑勺，顺着往上揉着安抚，“到底怎么了？撞到头不会疼成这样。”
陆栖晚因为头疼而身体僵硬，呼吸也有些急促，整个人陷在他怀里，过了会儿，陆栖晚才在顾舟的安抚下慢慢放松下来，仍然不肯说话。
顾舟抱着他的手臂收紧，眸色也深了点，嗓音还是偏柔和：“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陆栖晚摇头。
顾舟一边哄人一边给医生发了信息，打开音乐软件，挑了一首治愈感的纯音乐放给陆栖晚听，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舟才轻声问：“好点了吗？”
陆栖晚额头倚在顾舟肩上，身上穿着白色的浴袍，纤细的锁骨在灯光的映照下苍白清晰，睫毛蹭了蹭顾舟脖颈处的皮肤。
安静了一会儿，陆栖晚忽然说：“我19岁的时候，我家发生了火灾，我被困在房子里，是你把我救出来的。”
顾舟：“对。”顾舟拿着毛巾替他擦脸。
陆栖晚迷茫地说：“我好像想起一些事情。”好像又不是？他十分混乱。
......他的脑子和记忆，仿佛出了点问题。
陆栖晚从小体弱多病，出生的时候就被诊断为先天性心脏病，后来在火灾中吸入了大量的有毒烟雾，导致缺氧，住进了ICU，虽然捡回一条命，却有慢性哮喘的后遗症，体质更虚弱。
陆栖晚发现他在顾舟怀里待了很久，想站起来，却被撞得晕乎乎，身子软软地趴在他怀里，脑袋上也变成了一个肿块。
顾舟放在旁边的手机亮着屏幕，歌曲顺着治愈的歌单往下放，正播放一首钢琴曲，显示时间是晚上12点。
顾舟用冷毛巾敷在陆栖晚额头的肿块上，控制着力道，“头还疼吗？”
那一阵剧烈的头疼缓了过去，陆栖晚感觉好了些，往后缩了缩：“冷。”
“别动，敷一下好点。”
陆栖晚倒是很乖，不再动了，十五分钟后，顾舟拿走了毛巾。
“很晚了。”顾舟说，贴了贴陆栖晚的额头，调暗了房间的灯光，只留下一盏暖黄色的小灯。
陆栖晚靠在床头，脸色还有些苍白，他揪着被角，觉得喉咙干涩，“我想喝水。”
顾舟倒了杯温水给他，陆栖晚喝了两口，小声说：“我是不是撞傻了。”
“没有。”顾舟扶着着陆栖晚的腰，让他躺好，“真撞傻了我养你。”
“我脑子刚才好乱。”陆栖晚躺在枕头上，“很奇怪，又像做了很长的梦。”
“你记得你做了什么梦吗？”
陆栖晚回想了一会儿，“不记得了。”
安静地思索几秒钟，陆栖晚茫然地问：“你遇到过这种事情吗？”
顾舟正坐在床边，将他散乱的发丝拨开，安抚性地揉他的脑袋，从额角滑到耳后。陆栖晚感觉到了顾舟掌心的温度，颧骨被他的手指贴了贴。
小灯透过灯罩，投出雾一样的光，从顾舟的眉骨开始，顺着鼻梁的侧影，经过唇线，落在下颌处，衬得他的面容深得有些不真实。
“我没撞过头。”顾舟说。
“闭上眼睛。”顾舟低声哄他，“头不舒服就别再想了，乖乖睡觉。”
陆栖晚眨了一下眼，迟缓地合上，顾舟拉过被子盖好他，仔细掖了掖被角。
等陆栖晚呼吸变得均匀绵长，顾舟才将音乐停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