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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苦昼短·灵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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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予朝害怕的闭上眼，睫毛颤个不停。
他到底还是年轻，遇上生死攸关的大事，无法做到后世那般从容。
一直冷眼旁观的灵净也愣了一下，下意识便想捏印出手，等到发现自己无法凝聚灵气时，才意识到自己无能为力。
除非他用魂力结印，但那对自己灵魂的损伤是不可逆的，修士们也只会在步入绝境时，才会使用魂力。
灵净按捺住动作，在心底劝说自己不应该插手……他本就该除掉这个隐患的。
而且这已经是过去了，这些事已经发生过了，只靠他，改变不了什么，若是现在把赵杨这个机缘者牵扯进来，只会害死赵杨，结果得不偿失。
礁石之下，那魔族已经将那名叫‘小七’的少年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就算身形比普通魔族小上很多，但和正常人族比起来，还是过分高大了些……更何况他手里的人还只是个少年。
衣衫褴褛的戚予朝在他手中，好似一个破碎的玩具。
戚予朝脸色涨红，他呼吸困难，已经感觉到整条呼吸道都开始灼烧刺痛，哪怕本身已经在被魔印折磨，意识却更明白，哪样的痛更为致命。
他艰难伸手，用尽力气去抠挠那只掐着他命脉的大手，可惜魔族生来就铜皮铁骨，戚予朝的这点儿攻击力，只能给墨莲手臂挠出几道白色的痕迹。
之前紧闭的眼睛也已经睁开，血丝在他眼中浮现。
墨莲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燃烧起恨意，“我喜欢你这样的眼神。”
“抛弃你那些无谓的人性，去憎恨这个世界吧小七……为师是为你好呢。”墨莲松开戚予朝的脖子，却没有放开人。
他伸出双臂，将戚予朝整个拥进怀里。
“抱我。”
少年依言抬手，他抱不住墨莲宽阔的后背，便只能虚虚搭在上面。
灵净看见，少年置于魔族身后的双手，反复握拳……
他真的快要被恨意淹没了。
……
半个时辰后，戚予朝已经彻底昏了过去，他浑身湿透，仿佛刚从水里捞起来一般。
最后墨莲还是提前给了戚予朝压制魔印的解药。
当然，没得到半句感激。
灵净安静的看完整个过程，心里出现一个荒谬的念头——这个高等魔族，莫不是专门为了这个魔修少年来的？
那魔族在少年彻底平静下来后，就离开了这里，灵净仔细感受了一些，神识铺开，最后确定，他是真的走了。
灵净走到少年身边，看清了他身上的魔印。
大片没有规律的符文，如同藤蔓般缠绕着少年的身体，从心口处延伸，一直蔓延到接近脖子的地方。
他没有见过这样的符文，但魔印的功能都是一样的，只是从属不一样罢了。
灵净试图从少年的魔印里，去了解刚才那个魔族的身份。
他的手指沿着那诡异的符文滑动，明明触碰不到实体，他却看见少年好似因为他的触碰轻轻颤抖了一下。
灵净皱眉，也许是错觉。
下一瞬，他又与突然睁开眼的少年对视上。
戚予朝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已经高挂中天的那轮圆月。
月圆之夜没过，但是魔印焚骨之痛已经停止了。
想到刚才锁骨处那抹奇异的触感，戚予朝突然就有些难过。
人在脆弱的时候，会比较幼稚一点。
之前那些未被证实的猜测，在这一刻成了他心中的希冀。
他小声开口，受伤的喉咙只能发出嘶哑破碎的声音，“你在吗？”
“我想要衣服……暖和一点的。”
灵净原本以为他在说那个魔族，但等到少年接着说下一句话时，他才意识到，少年似乎是在和他说话……他好像把自己当成了许愿池，灵净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稀奇，他说不明白具体是什么，因为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眼底多了几分笑意。
过往的两百多年里，他太过清心寡欲，所以灵净也不知道，这段日子里，因为这个少年，他已经产生了不少曾经没有的情绪。
灵净还是找了一身衣服给他。
原来刚才是被冻着了……
戚予朝看着凭空出现的那件素衣，紧张的表情瞬间松懈，“谢谢。”
“你是鬼吗？还是什么？为什么我看不见你？”戚予朝把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脱下来，换上灵净给的衣袍。
灵净注意到少年身上有许多深浅不一的疤痕，他又不由皱了皱眉。
没得到回应，戚予朝也不觉得意外。
衣袍太大了，他在专心挽袖子，再把腰带紧紧系上。
少年的腰也很细，不盈一握的样子，也许是发育得不好。
戚予朝穿好了衣服，又思考了一会儿，“这是僧衣？”
他不太了解衣服款式，这身素衣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在衣袍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
潮湿的沙滩上，出现一个‘是’字。
戚予朝眼睛亮了一下……他本以为，没有和这个神秘人交流的渠道。
知道交流方式后，戚予朝又兴致勃勃的问了一次之前的问题。
‘我是人’。
“那为什么我看不见你？”
‘我在另一个时空’。
戚予朝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你在什么一个什么？对不起，我认识的字不多……”
灵净突然觉得心脏哽了一下，有种压抑又苦涩的情绪漫上心头。
‘没关系’。
以后可以慢慢学……
两人连猜带蒙的交流了小半夜，直到最后，戚予朝也没弄明白这个不知名生物的来历。
但他知道对方对他没有恶意，所以，在基础的了解过后，戚予朝迟疑的再次‘许愿’，“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知道这个神秘人一直在看着自己后，戚予朝觉得，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岳澜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小山村里躲着，但他身体里有魔气，是魔族给适合被夺舍的人打下的标记，我除不掉那丝魔气，墨莲的人总能找到他的……”
他自己都自身难保，却还在忧心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灵净再次抹平沙滩，在上面留下新的字迹，‘我做不了什么’。
戚予朝有些急，“我知道，我知道。”
“我只是想让你通知菩提圣地的大师去接一下他。”
乍一听到自己师门，灵净是愣了一下的，回神之后，他却更觉无奈。
如果他能通知师门，当然可以救下那个叫‘岳澜’的弟子，甚至可以救下这个叫‘小七’的少年……可这里并非现实，他们这样的外来者，离不开潮汐力量锁定的区域，而且，他们不知道能在秘境里待多久，他，来不及求助任何人。
出家人不打诳语。
沙滩上只留下‘抱歉’二字。
少年好似不认识这两个字，但他不肯往拒绝那方面猜，他耍了些小聪明，指着那两个字问，“这是哪两个字？‘应允’？‘愿意’？好难猜……反正我知道你答应了。”
灵净便无法再继续和他交流了。
天快亮的时候，两人才一起回了弟子居。
戚予朝最后问了一句，“如果赵师兄回了灵药峰，你是不是也会走？”
他好像并没有想要对方回答，或许，也和刚才那样，并不想听到那个他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少年是个很聪慧的人，灵净心想。
之后的日子，又平静下来，只是戚予朝越发喜欢半夜往后山水潭跑，因为那个看不见的人说，要教他识字。
堪破灵净和赵杨的关系后，灵净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物尽其用的让赵杨来念心法，他再用录音石录下发音，晚上再用来教戚予朝。
戚予朝在魔域待了三年，万魔窟待了七年，根本没机会学这些。
当然，那些高等魔族有自己的交流文字，他们也不屑于使用人族的文字……于是没有意外的，戚予朝目不识丁，是个文盲。
灵净其实也没当过老师，不知道该怎么教书育人，他想了想自己的启蒙教学，然后按部就班的灌输给戚予朝。
但他忘了，自己天生佛骨，悟性和天赋都是常人不可比拟的。
好在，戚予朝的天赋也不低，哪怕灵净用静心经作为给他的识字教材，他也能接受良好。
灵净以为，自己只是教少年多识几个字，却不曾想，正因为他的这番举动，对少年的命运，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戚予朝学得很快，就算他还不太理解佛法心经的具体含义，但他至少已经能把那本心经里的字认全了。
灵净想了想，又默了更复杂一点的一本心经给他。
《浮生道法》，无情道的反面教材，引人入悲悯众生的道，去感知世人的喜怒哀乐。
灵净的想法很简单，小七是个聪慧的人，从他放走真正的岳澜，还担心他后续会被魔族捉到来看，心性中，善的那部分占比更大。
而且小七现在年纪也小，如果有人善加引导，也许能避免一颗善良的灵魂，误入歧途。
只是遗憾，他应该教导不了小七太久……
但知道是一回事，等意外真的到来时，灵净还是十分诧异。
变故来得太快了。
那时正是灵净他们进入秘境的一个月后，岳澜已经‘伤势’大好，小七也已经把《浮生道法》学了一半。
他偶尔也问灵净，岳澜该怎么办？灵净只能回他，他无能为力，这都是个人命运。
灵净觉得，他没办法替少年做什么，他现在处于潮汐秘境中，大概率是根本没有接触到‘岳澜’这个人的机会的。
却不想，没几天，那个让少年牵挂的‘岳澜’，便出现在了灵净面前。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