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学着……往前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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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旭桦亲启
【到青阳刑侦支队技术侦查部门就职的文件已经批下来了，不用问也能猜到，你一定舍不得和秦队长分居两地，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给你申请的青阳，正好沈局长对于人才扩编也非常重视，这样正好两全其美。
就职文件存放在秦队长那，他一度想让你靠自己重新考一遍，可这份文件也是你靠自己拿过来的，是用命换的，比一份试卷上的得分重得重。
他坚持让你考，可能也是有意想让你情绪转移吧。毕竟这些事经历一遍，对你的身体和心理都是一次重新洗牌。
这事从一开始其实也没打算瞒着你，只不过事情的走向总有两种可能，没有提前告诉你，是担心有什么变故，毕竟意外的惊喜总比意料之中的惊喜落空更让人高兴。
现在是早晨的三点十八分，可能像你说的，老人觉少，我可能真的老了吧。
现在外面雾很大，连对面那栋楼都看不清，我戴上老花镜也没看清。可能我真的老了吧。不是有句俗话说，人老先眼先老？这话你知道吧？害！你们这些年轻人还真不一定听过这句话。
真奇怪，我已经抽了九根烟，怎么天还不亮…
你们青阳市的太阳升起的早吗？早的话我就准备准备，退休了直接到青阳去养老。
关于最开始对你进行封闭训练时候说的一些重话，现在看起来你似乎没有放在心上，我也希望你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毕竟那会儿你又菜又胆小，我对你又爱又恨，控制不住自己口不择言也正常。
我骂你已经是骂的最轻的了，不信你问王正兴他们，我都是直接上脚踹的。
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要捡起过去的那块石头，再亲手放在自己心上，无时不刻压着自己喘不过气来，心脏就拳头那么点儿大，能支撑我们正常活着就是它最大的作用了。
人啊，总要允许自己的人生中有一些遗憾的存在。学着接受，学着释怀，学着……往前走。
虽然，我也还没学会。
但人生还长，再努力努力也许不成问题，李旭桦，我们相互督促对方啊！
楼下有一辆黑色轿车经过。哦，雾气好像小了点。也不是，是天光亮比刚才亮了许多。怪不得，原来已经五点半了。
旭桦啊，等你结婚的那天，能邀请我去给你当证婚人吗？
那天在市局，你为了从我这顺利抽根烟，使出浑身解数的样子，真真像极了我梦想中孩子的模样，所以我能当你的证婚人吗？每次青阳市局的沈局跟我吐槽，说他的研究生总让他去当证婚人，关键当证婚人还得准备说辞，好不容易有一次被邀请去参加婚礼不用当证婚人，结果到现场又被临时拉上台读证婚词。
我觉得他是在跟我炫耀，你觉得呢？
所以你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请我去当证婚人。可别忘了啊！
我感觉这样手写信比用手机发微信要好很多，跟写家书一样，不错。果然科技的发展再快，也取代不了人最初的真实情感。
对了，燕子行刑的日期定了，在五月二十九日，到时候我肯定是要过去的，你要去吗？算了，过两天我去开会，回来路过青阳的时候找你当面说吧，你听了估计会手舞足蹈的像个小笨瓜，哈哈！那画面我突然很想看。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场更好看的戏码，这个一定要带你一起去看。
不说了，洗把脸下楼买点油条吃完上班了。
真羡慕你，吃喝有人管着，吃饭有人陪着。
怎么说着说着还把我老头自己给说惨了？不行，这句话得划掉。
哎，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唠叨？可能因为人老了吧？
收笔之前我还想再说一句。
旭桦，人这辈子不管做什么，都是在修身修心。我一直认为，我们干刑警的，没有哪里比普通人更高贵的地方，左右最终也不过一句问心无愧。
这张纸差不多也写满了，这么看着我的字写得真不错，年轻时候那些检讨没白写，起码练了一手好字。
我突然有个问题。
这封信，我该怎么给你？
如果直接当面给你，你肯定抓住机会要笑话我老头一番。算了，我还是让秦队长转交给你吧。虽然给他的话，他说不准也会揶揄我一回。
不过没关系，我一个一脚踏进棺材的人，你们年轻人那点揶揄对我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秦知羿站在沙发旁，一手搭在李旭桦肩膀，手心能清晰的感觉到李旭桦隐忍微颤的身体。
整张信纸字迹整齐潇洒，不似楚局本人看起来那样墨守成规，反而带着几分自由不羁。
信中有一处勾划的痕迹，两条线划掉原本的字句，但看上去依旧不影响原本字迹。折叠过的纸张有三条明显折痕，纸面上半部分有一片被烟灰熏过的橙黄色灰烬的点，像深秋枯黄树叶飘落在城市街道的缩影，透着几分清冷和孤独。
李旭桦捏着信纸的手愈发颤抖，整个人像是被点击过一样，每一处神经都发麻没有知觉。
秦知羿眼眶酸涩，喉咙微微滚了下。
“旭桦。”他轻唤道。
他俯身从沙发旁边走到李旭桦面前蹲下，大手夺过李旭桦手指间的信纸，小心翼翼叠好。
李旭桦眼眶一片红肿，忍着的泪水被逼在眼眶，因为身体发颤而泛起波纹，终于在对上秦知羿心疼的眼睛的一瞬间，眼泪冲破堤坝。
为什么？
李旭桦紧紧攥着秦知羿衣领，声音压抑哽咽道：“登山的时候我才告诉他要去吃喜酒，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秦知羿心脏揪心的疼，他把人搂在怀里，温柔安慰：“别这样。”
办公室门口的王正兴也红了眼眶。
虽然他不知道楚局信里写了什么，但李旭桦看完会这样崩溃大哭，他嗓子像是被一整个鸡蛋堵住一样难受。
王承硕像幽灵一样从门口飘过，淡淡的冷漠，仿佛故事之外不想干的人。
“如果我再晚一点走就好了。”李旭桦双眼猩红，“我不应该那么着急的，我应该先把他送回市局再回去。”
他万般哽咽堵在嗓子，浓重的悔恨让他吞噬。
“你说我急什么呀？”
秦知羿温柔捧起他的连，安慰道，“不是你的错。”
“秘匣就在市局放着，又跑不了，我就不该急着赶回去！不，我就不该答应跟他一起去爬山！”李旭桦呢喃自语，“如果我没答应就好了……如果我没——”
“旭桦——！”
……
“还好只是晕倒。”王正兴终于敢松口气。
秦知羿站在病床一侧，垂眸满眼心疼地望着睡梦中依旧自语不止的男人，手被他紧紧攥着，指甲掐在他手背上也不及心里一半疼。
“那个王承硕，他现在什么意思？”
王正兴说：“旭桦的就职文件既然在你那放着，那他也不能强制让你们留下，不过听说这人麻烦的很，估计后续调查配合的时候，免不了去折腾你们。”
折腾什么的，秦知羿根本不放在心上。他们做刑警的，勘察现场，调查真相就是要反复推敲怀疑折腾，最后找到真相。
他现在担心的，是李旭桦的情况。
李旭桦是楚局带进来的人，虽然关于封闭训练的那一年，两人都不曾松过口说起过一丝半点，可后来也能看出来，楚局是真的喜欢李旭桦这个人，两个人脾气性格非常相似，而且楚局一生无儿无女，他能为了李旭桦的未来，费尽心思的铺路，就知道他是把李旭桦当自己孩子对待了。
可事情偏偏就发生在这个时候。
李旭桦前脚下山回青阳市局解秘匣，后脚楚龙华就发生了车祸，他们刚刚分开。
秦知羿眉眼的惆怅如一团飘不散的乌云。
王正兴出门接了个电话，再进来时，脸上多了一抹不自然的挣扎。
“王承硕打电话叫我回支队。”王正兴说。
秦知羿：“你忙你的。”
“那个——”
王正兴走到病房门口，突然被身后的秦知羿叫住。
王正兴：“怎么了？”
秦知羿：“虽然有些冒昧，但我想知道，你们两个都姓王——”
“那你是挺冒昧的！”
王正兴气哄哄哼了一声，“我放的屁跟他都不是一个王家的味！”
“好吧，抱歉。”
王正兴撇撇嘴，“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病房恢复安静，李旭桦躺在床上，攥紧秦知羿的那只手也松开平放在一侧。
“醒了就睁开眼睛看看那我。”秦知羿说。
病床上的人平静躺着，丝毫没有半点反应。如果不是他起伏不定的胸膛和呼吸，看起来真的像是在沉睡中。
秦知羿坐在床边，大掌轻轻搓着他冰凉的手，“旭桦。”
李旭桦翻了个身，背对着秦知羿，扯过被子将自己整个人蒙在被子里。
一分钟后，被子里传来轻声抽泣的呜咽。
秦知羿望着空空如是的手心，抬手顺着他的背一下一下轻拍着。
窗外天明光亮，微弱的曦光渐渐洒满整间病房。
哭完之后，楚局的突然离世，让他该怎么释怀。
手机响了。
秦知羿握着手机起身走出病房，电话是靳丛冬打来的。
“匣子里的信息侦破成功了。”靳丛冬说。
秦知羿握紧手机，“是什么？”
“境外一家拍卖会会员账号。”靳丛冬有些激动，“账号登陆密码也破解并且登陆成功，我想这可能跟希乐楚局一直以来想要追查的东西有关。”
秦知羿下意识回头看向病房，“我们马上回去。”
靳丛冬挑了下眉，“等你。”
他推开病房的门，原在床上蒙头哭泣的男人，现在已经衣装完整的下了床，一手从他外套口袋掏出一盒烟，听到推门声，握着烟盒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放回去还是藏起来。
秦知羿大步走过去，轻轻从他手上把烟盒夺走，目光如炬紧盯着他红肿的眼睛，虽然已经尽力掩饰自己刚刚哭过的痕迹，可眼底那么破碎依旧像一把刺刀让人看着心疼难受。
他不徐不疾从烟盒弹出一只烟，将烟嘴凑近李旭桦唇边，一手从裤兜掏出打火机，认真又深沉地挡住空调吹来的风，给他点了一根烟。
“靳丛冬刚刚打电话来，说秘匣里的数据已经破解了，跟楚局多年来追查的的有关，你要不要——”
“要！”李旭桦抢答道。
秦知羿嘴角微微扬，露出一抹好看又耐心的微笑，“先抽完这根烟。”
“我们回青阳。”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学着……往前走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