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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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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粟最强悍的地方在炼器上,就是阵法等控制之术,都稍显逊色。此时,周身的装备被缴了个干净,他眼见着场上负责主攻的剑圣,手里居然打得来连把剑都没有了,这个直心肠的人,根本顾不得再一些有的没的了。
也在频道里开喊,“杜兄,快别管你那师弟了,赶紧给剑圣弄个趁手的武器才是正事。”
要死。
这是药圣身上不能不磕碰的点儿。
“不用。”晏隋终于平静无波的开口。
“剑圣拿着。”徐曾赶在杜殷黑脸前把自己的剑抛给了晏隋,她又撑出一道黑气来给溜神去找徐行藏的裴渡撑做保护罩,顺带安抚着杜殷,“药圣莫急,楼主她有分寸。若是他伤了令弟,我定第一个不饶他。”
再没有比大家的团结更紧要的了。如若杜殷一个想不开,要撒手走人,弄死谈广涯的希望将大大降低。
下一次再找这样的机会,怕不容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便是他们连有些犹疑的环琅境的人都没有请的原因所在。
贵妃娘娘斩钉截铁要大义灭亲的态度,稳固了杜殷的信心,他荡漾开的灵气附着于裴渡扬洒在空气中的香粉中,凡友方沾上,莫不是修复伤处,复灵止血,但一近谈广涯的身侧,这些粉末顷刻间便化作毒物,使伤处流血溃烂。
“多谢殿下.体恤,杜某实在只有这么一个师弟。”
药王谷弟子众多,但是老谷主的亲传弟子就他们两,而且在老谷主去后,杜殷花了不少心思来把这个师弟带到这么大,其中的感情,自不一般。
说完杜殷觉得实在有些不妥,因为徐曾她也只有这么一个亲生哥哥。
正常情况下,没有要求别人放弃别人的亲人来照看自己亲人的道理。可是药圣一定会为雪中仙争取,无论对错,他一定要顾之川,舍徐行藏。
意思在这儿,本来该说的委婉些,但现在顾不得许多了。
谈广涯可不会给他们唠家常的时间,他借着裴渡分神的时间,地下探出的无数鬼手密密麻麻缠裹上晏隋的周身,徐曾相送的好剑,再一次被绞碎折断。
“诸位可真要脸,以多对一不算。我家里那位身体不好,你们也要去找他的麻烦么?”
宵小之辈,正面刀锋不敢对,频生巧心辟蹊径。
下一瞬,重剑起势,山岳倾颓,海潮呼啸,罡风如刀似铁,就朝裴渡身体所在之位而去。
她半截神魂去入徐行藏的心境了,剩下半截只能勉强照着最基本的步法和防守来。
徐曾的眼睛收窄为一线,不等钟粟的控制之法送到,黑雾凝成的细线为裴渡结成厚屏障。
但等到微秒之后,钟粟的移位之法生效,递到徐曾眼前的却是弯钩似的轻捷一剑,而真正猛锐的剑锋只是转到此方位蓄足了力,当即就回收,席卷向一时之间无人照看的晏隋身上。
魔尊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倒不知道被林明杞窝藏的这个宝贝,确实很能打,而且势头已然相当可怕,今日他无好剑,他朝若是觅得良剑,当更加难缠。
如果可以,这场上六人,谈广涯想先收晏隋的性命。
剑道上的天才,他已经拦腰斩去了七人,再多添一个,也不算什么。
徐曾知道自己步进了谈广涯的陷阱之中,但她却抽身不得。同样是修魔,显然谈广涯比她悟道更深,更得魔神的喜欢,身前的五个从地下深处爬出的五人,一招又一招熟悉又刁钻的剑招让曾经的娄宿应接不暇。
活着的娄宿与危宿,日渐生疏于他们自创的功法,但死去的星星们,却技法娴熟。
林蚕借身躯,魔力点兵将。
纵使这些面熟的“故人”也不得星星的神韵,拿不到星辰之力,但是他们就凭这些剑招足够让人难以消化。
黑气吞没了晏隋,谈广涯在其间又掺了些美妙的小玩意儿们,然后笑着对动手狠辣的徐曾道,“贵妃娘娘,您可要想好了。他们可是您师姐师兄们仅存于世的真身,毁了,可就没有了。”
魔尊口中的“没有”二字吐出时,浓稠的黑雾如同烟花一样裹着迸溅,细虫毒液,远远阴毒于杜殷手上的灵力。
“尸骨无存,灵魂湮灭。”他还不忘多加提醒。
被许以了憎恶之名的徐曾,眼淬了冰霜,她招手抢走了裴渡手上的绣扇,合握成短匕,柔身一折躲过眼前的剑锋,手腕贴上了不知是谁的脖颈,一个弯转,对方的头颅与身躯相接处,撕裂开来,显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细长白虫。
白虫做丝线,继续填补上,但工艺不佳,像随便捡脏布粗线缝合了个破窟窿,头颅都没有对准位置,不仅一整个儿歪斜了去,还一甩一甩的。
这是东方第三宿,氐宿,苍龙之胸所在,为中心要害之处,重中之重,亦主多吉。
氐宿作为大师姐,斯文沉稳,她是被认定的中心骨,未来环琅宗主的继任者,但不常在众人之间出风头。有什么好事儿,她谦让与师弟师妹们,凡逢苛责疑难未有退缩,常常协调着七人之间的关系,也督促着大家进益功法,勿要惫懒。
娄宿吃过二师姐房宿的东西,也被氐宿关怀照料过,由于她和危宿的别扭不合,还惹得氐宿几日不眠。
此时,她的嘴开口说,“昏明,你怎么还是不爱笑,可是又与你哥哥闹过了?我去说他。”
嗓音依旧沉稳温和。
徐曾却提手一刀,彻底砍下了她的脑袋,让蠕动的线虫四分五裂。
林蚕的恶心之处在于它可以传染,而且繁殖能力奇强,断掉的虫子处,很快又被别的细虫填补上。氐宿的脑袋以更扭曲的形态,被拉扯回脖颈。
贵妃娘娘在与林蚕做斗争,战场是曾经并肩同门的躯体。
“娘娘您怎么如此想不开呢。你是阿艮的妹妹,自然也是本座的妹妹。”
如果你想,什么权力会没有?
只要徐艮和魔尊的关系好下去,说不定贵妃娘娘的话,可以比周家的人更管用。
传说中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粘液沾染到衣裾上,徐曾被恶心坏了,恨不得把这些蠕动的白虫,都塞到谈广涯的嘴里。
魔尊塞来的肉食她不惜得去舔舐,没有把别人的锅端了,然后赏来一碗馊饭,她还要去摇尾乞怜的道理。
这天底下,总不是人人都是徐行藏。
给他两块肉骨头,他就会摇尾巴作揖了。
也不晓得看看,那骨头是从谁身上剔下来的。
“药圣大人,您没有对付这些虫子的药物吗?”徐曾在众人搭建的频道传信。
杜殷却来不及回应,他手上翻结的法印,不仅要帮晏隋化解谈广涯在黑雾中夹杂着的微小细虫和怨鬼恶气,还要帮玄都止住经脉上的乱子,和暂压她体中的毒素。
做人棋子有天然的代价,我用你,你得为我所用,且完全受我控制。玄都走了和徐行藏、念微君等不同的路子,自然,也有不同的代价。
同时,杜殷还兼顾着徐曾、裴渡、钟粟这处和那五人缠斗的场面。
谨防他们一个不注意,就被林蚕给咬上,也防止那些虫卵和粘液沾上众人的伤口。
药圣管不上众人七嘴八舌的问话,徐曾再又尝试其他的方式对付这些已经被供养的完全成熟的林蚕办法。
狂暴的魔力没有招式地灌注于恰好身形到了她近前的井宿头顶,人形的苗床从头顶碎掉,到丹田魔力被那些虫子消化不尽,皮囊就像个气球一样鼓胀,绷不住的那一秒,黏糊的汁液顿时四方飞溅,一块又一块儿的虫尸喷射而出,成为土地上的恶瘤结块,终于停止蠕动。
徐曾瞪着双眼,南方朱雀之首,风趣幽默、姿容翩然的井宿,成为一张破陋的皮张瘫软在地,空洞的双目与她对目而视。
“贵妃娘娘好魄力,我记得井兄也好使扇子。”谈广涯笑着的目光,从徐曾握着绣扇颤抖的手指上一掠而过。
她强悍,能强到单纯地凭蛮力将五人都灌注而亡吗;她心狠,能全无动容地让昔日同门都以这样的方式画完结局吗。
井星造作旺蚕田,金榜题名第一先。
昔日,扇面开合间,是个俊秀的少年人巧计频出,唇带机锋,且凭他心意,看是哄人高兴还是话出揶揄。
炎夏又至,可从此摇扇纳凉的人,少了一个。
徐曾没有回话,她扬手又解决了一人。这一次倒下的人是室宿。
林蚕既现,那就要清剿干净,她不在乎这些虫子披的是谁的皮,也不在乎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当徐曾再一次扬手时,扇子的正主眨了一下眼,绣扇回到了裴渡手上。
折扇展开,绣面翕动间金风破开了黑气,谈广涯的重剑劈向剑圣的当口,他的魔力运行微有一滞,山海的意志瞬间被夺走,阴阳倒转,明暗分晓。
晏隋拨开杜殷,先一步将剑意送到了他的心口,再自己生受了那一道重剑。
利弊得失告诉剑圣,魔尊伤的更重,药圣还没被波及,是合算的。
金风消散,魔尊的魔力重归流畅,心坎儿上的血却直流不止。
幻术借金风,虚像出实招。
“尊上,这可就不是我们要对付你了。我只是把徐仙君的虚像借来一唠。”裴渡摇着扇子,也笑。
你看好,谁更清楚你的薄弱之处在哪儿。
我们出手不痛不痒的,还得是和你朝夕相处的徐行藏,才知道打您的哪块儿更疼。
诛心之语,非魔尊专属。
反手,裴渡就用徐曾探得的方法,弄死了“牛宿”。
她对上了徐曾的目光,张口说,“我陪你。”
你我二人,既约携手,当共担因果。若被天谴,你在我不能少,若下地狱,有我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