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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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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栋会吃人的房子。
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的宇唐瞬间冷汗直下,但又控制不住看向那些散落在院子里各种各样的“东西”。
除了刚才发现的发箍,还有唇釉、气垫、口红,以及挂在书包上的毛绒玩偶,甚至还有半包已经拆掉的卫生巾。精致的粉色卡片大小的小包上还写着物主的名字,高二六班,刘师同。
“发现什么了?”汤麦赶到,看着他出神的样子就顺手将东西接了过来。
这时顾晟突然叫了一声,说:“怎么会是刘师同?!”
“你认识?”
“认识。我们初中是一个班的。”
汤麦沉思了会儿,又问道:“刘师同和你刚刚说的那些事情有关系吗?”
“我……我不知道。”顾晟变得犹豫又紧张起来,“我们很久没联系过了,上一次还是寒假的时候,她告诉我她想出去打工……”
“不上学了?”
“她家里比较困难,她爸爸是工地工人,前几年被砸断了腿,工伤医疗还没下来。她妈妈是残疾人,家里就靠奶奶在村子里手卖废品勉强过日子。我不确定她说的‘打工’和余丙经营的这些事情有没有关系,但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刘师同的。”
宇唐蹲在地上好长时间没起身,一边听着他们的分析,一边将找到的东西归类放入证物袋中。本以为自己已经找得很仔细了,但在临走前他还是发现了一丝端倪。
这几日天气不好,整个柏州阴晴不定,总有突然而来的雷阵雨。宇唐试着往杂草堆的深处探寻了一番,不一会儿脚上就沾满了黏糊糊的泥,不仅如此,整个后院的泥土都很松散,有种地经验的人一定熟悉这样的情况,这块地一定被人翻过。
宇唐突然停在原地,从角落随手抄起一把铁锹。
果真如他所料,不大不小的十平方后院几乎都是坑洞,就像是古代陵墓的殉葬坑一样紧紧挨在一起。但那里埋的不是什么达高显贵,而是很零碎的随身用品,时间久的已经腐烂变质,如胶似漆地和这片土地融合在一起。
所以来过这里的人不止是刘师同。
想要知道物主身份的话就得召唤大部队前来,目前以宇唐和汤麦两人,只能先将重点放在这个叫“刘师同”的女孩身上。于是宇唐又在相邻的位置多挖了几个坑,果然又有新发现。
“我去!”
没想到的是,这居然是一件带血的校服。
不仅如此,被血迹染得脏兮兮的校服上,很明显有一处圆形的缺口,刚好能和汤麦手上那枚校徽对得上号。
枝头乌鸦四散逃走,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太阳被凸起的山头压了半边的光与热,凉风阵阵,吹得每个人身上都不怎么清爽。
对于一个刚刚还幻想着要当警察的高中生来说这场面未免泰国刺激,顾晟被吓得结巴起来,说道:“先先先先,先报警吧!哦不对,你们就是警察!汤医生!宇哥!现在该怎么办?!”
“我已经叫后援了,但现场需要有人看守。太危险了,你先回去。”汤麦冷静地说道,“宇唐,别挖了,等任绘来再说。”
“可是……”
“你还不是这次行动的正式队员,不要再深入了,对你不好。”
宇唐哑口无言,只好将那件校服乖乖地装入证物袋中。
而汤麦那边也在进行中,因为他们是跨区办案,许多手续不是今天就能搞定的。另外他还需要一个人整理一下思路,这里不同于以往的案发现场,让他感觉就像是无意中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都抱有一种深深的无奈之感。
“嘶——”
凉风从脑后吹过,转身一看,二楼的窗户居然是开着的。
汤麦循声仰头,又突然后退了几步。
墙上有新鲜的泥脚印,以及因翻落着地而蹭下来的墙皮。
这里有人。
他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下子抓住宇唐的手臂,说:“那里有人!”
宇唐反应过来,二话没说就已经翻出墙去追赶那个即将消失在芦苇荡里的黑影。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汤麦都还没有思考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下一秒,从体内迸发而出的紧张和兴奋让他本能地紧跟其后追了出去。风在耳边呼啸,似乎已经太久没有这么疯狂了。
“宇唐!右边!”
他喊道。两个人分开包抄总比一个人苦追要好。
如此情况之下宇唐还回头震惊地看了一眼,“危险!回去!”
“追!”
汤麦上气不接下气,根本来不及解释。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的判断是对的,那个黑影的速度逐渐慢下来,估计是没预料到会有两个人追过来,下意识也跟着慌乱了方向,像一只无头苍蝇在芦苇荡中瞎跑。
就是现在!
日光昏暗,时间不多,汤麦咬牙最后一个冲刺直接扑向黑影。
两人踉跄着摔进水塘之中,冰冷的泥水涌入鼻子里、嘴巴里、眼睛里,无情地夺走了五感。汤麦仅靠着直觉死死扣住那人的肩膀,并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摔进水塘,直到体力完全透支。
刚才打斗的过程中汤麦呛了好几口泥水,胃中翻滚酸水,不管是不是余丙,只好先强忍着难受将那人的手拷上。但一个不小心,手铐滑落掉进了泥里,就在他晃神的瞬间,局势瞬间反转,那人反手将他的手腕扣住,直接翻身骑在了他的身上。
“呃……啊……”
汤麦被掐住了脖子,几乎快要窒息。
但他还在挣扎,试图摸索周围有没有石头之类的东西。就在快要失去以示的时候,突然一大口新鲜空气涌入肺中,他大口呼吸着,并且求生意志让他极力反抗起来,一脚踹翻了压在自己身上的重物。
倒在地上的黑影痛苦地翻滚起来,不停地低吼着。那声音就像是号角一般,一下子吹响了汤麦压抑已久的愤怒,他如同野兽一般猛地一下子爬起来,却被人抱腰拦住。
“汤老师!!”
“别拦着我!”
无论宇唐如何劝阻,此时的汤麦根本无法理智思考这件事,双眼充血,肌肉紧绷,又是踢打又是撕咬,一副要置人于死地的样子。
宇唐忍着痛将他整个人抱入怀中,说着没什么用处的安慰,无力地看着好不容易抓到手的嫌疑人踉跄着往反方向逃跑。
很长一段时间,汤麦才逐渐平静下来。
宇唐叹了口气,任由他靠着自己的肩膀,说:“没事了,我在这里,我在你身边……”
“但是他跑了。”
“我知道。”
“如果你不拦我的话,也许这个案子……”
“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拦住你的。”宇唐轻轻拍了拍汤麦的后背,“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会在。”
汤麦试图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开。可能是因为没了力气,也可能是因为夜晚太冷而这个人是唯一的暖源,在宇唐一句一句的安慰之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笨拙地回应这个拥抱。
“谢谢。”
宇唐像是得到了奖励一样激动,声音颤抖地说道:“还记得上次吗,你被张龙韬打晕,也是被丢在这种地方。我发现你满身是血的样子……我真的很害怕。不要再冒险了,不要再让我担心了。”
汤麦听言浅笑一声,揉了他脑袋一下。
两人搀扶着站起来,浑身上下又脏又臭。好不容易走到岸边才看见灯火通明的车队正在等他们,这次的阵仗很大,若是抓到人了还好说,但他们是打了败仗回来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凝重。
任绘惊讶地问道:“你们怎么搞成这副模样?人呢?没抓到?”
“出了一点意外,人跑了。”汤麦说,“但应该没跑远,十一点钟方向,现在派人封村还来得及。”
另一边,宇唐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问道:“师姐,那小院子你们找的怎么样了?”
“你的小帮手挺给力的,他带着我们在院子里翻了个底朝天。物证组在忙,估计今天要通宵了。还有就是……”
“什么?”
“谢子谦招了,他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们了。那天来赴约的人并不是洪羽欣,而是一个叫做刘师同的女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