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 16 章 ...
-
医院消毒水刺鼻,全市属市人民最甚,尤其是到了夜深人静的半夜,漆黑的走廊与频闪的白炽灯,更衬得氛围诡异。
宇唐坐立难安,刚起身就看见另一侧本还灯火通明的“法医门诊处”突然熄灭。一位身穿淡蓝色衬衫的女法医从里面走出来,整个人神情疲惫、精神涣散,就听见“咚”的一声,钥匙从手中摔落在地上。她楞了好几秒,兴许是注意到了目光,这才缓缓抬头。
“师哥?”
宇唐也跟着一愣,一回头,汤麦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
“下班了?”汤麦走上前去将钥匙捡起来,“最近案子很多吗?”
女法医笑着叹了口气,“以前总说坐班比出现场好,现在才知道坐班如坐牢,真是太无聊了。”
“那也不一定。”
“是是是,师哥,你想说‘盲刀案’对吧?但这世界上有几个盲刀案啊?我这辈子能独立办一次案子就知足啦!”
这时,她的注意力跃过了汤麦,冲宇唐点了点头,“这就是那位小师弟?”
“他有名字的。”
“我知道,‘鱼塘’嘛。”
“是宇唐。”汤麦皱着眉纠正,随后就被师妹调侃意味推了一下。
宇唐乖乖走过来,“师姐好,这么晚才下班,辛苦啦。”
“都要像咱们汤大教授一样一眼定乾坤,谁还加班啊。你说呢师哥?”女法医边锁门边聊天,刚说到一半才想起什么似的。毕竟据离他们不远处就有三五个便衣警察不停走动巡逻,左手摆动的同时右手一直揣在口袋里,大概率是配枪了。
“有案子?”
汤麦点点头,“可能你也听说了,是林华县的那个跳楼案。现在有些新的情况,所以……”
“不方便说就算了。”女法医降低声音,脚步缓慢走在二人中间,“不过上次你让我们留意的事情有结果了。”
宇唐追问:“什么事?”
“师哥联系了他所有的关系让我们注意一个人,一七五左右,鞋码四十三左右,身形健硕,行动谨慎,右臂和腿上有擦伤和撞击伤,还有可能用假名。大概是你们要抓的嫌疑人之一吧?”
“现在还不确定是嫌疑人还是其他什么身份,但只要抓到他估计案子就可以解决一半了。”
“前两天小齐告诉我他们县医院有一个差不多的人来看病,还戴着口罩,没有身份信息也没有病理建档记录。他本想直接联系你的,但怕出什么问题打算确定好了再说。”
汤麦一惊,“小齐现在人在哪里?”
“你放心,那小子精着呢,上学翻墙出去打游戏从来都没被宿管抓过。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汤麦看了一眼宇唐,后者很快就明白意思,同时也汇报给了任绘。三人在长长的走廊踱步徘徊,直到电话那头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
“喂?”
“小齐,我是汤麦。”
“师哥?”
“你现在安全吗?他人呢?”
小齐那边似乎信号不太好,加上他本人说话很快,许多信息都被呲呲的电流声给盖了过去。但可以明确的是,因为及时封锁了高速路口,余丙尚未离开柏州,用假名字暂时躲在了其他县里。坏消息是,自从他前天来医院包扎后就联系不上了,可能是怕暴露自己的行踪,也可能是意识到了什么,总之这几天小齐一直在打听但一无所获。
这个消息倒不意外但会让人焦躁,如果当时宇唐没有拦住汤麦,估计余丙早就老老实实待在市局被轮番审问,刘师同也就不会四处躲藏,弄得一身狼狈还因为心脏问题差点死掉。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提醒小齐注意安全后汤麦就挂了电话,与宇唐并排沉默地坐在病房前那排冰冷的塑料椅子上。
对了,相册。
当时的刘师同只是短暂地恢复了一下意识,随后就被送进了医院。上面知道后就立刻开启了证人保护计划,森严得连一只蚊子都很难飞进去。不过他们似乎忘记了落在救护车上的这本相册,也算是机缘巧合这才又重新回到了汤麦手中。
宇唐看了一眼相册又看一眼汤麦,问道:“我没告诉师姐,但估计她现在也没空管我们。”
“你找到刘师同的时候她有没有提过这本相册的事情?”
“没有。”
汤麦推了一下眼镜,不知为何打开相册的手突然变得异常沉重。
洪羽欣是一个很注重生活仪式感的人,同时又偶尔会犯懒病,于是才用相册代替了日记来记录自己的生活。翻开第一页便是洪羽欣第一天上大学时在校门口与父母的合影,即使时光流逝但仍然能被她脸上的笑容感染。后面则是一些稀松平常的日常记录,有和室友的,有运动会的,还有旅游的纪念照片。不过从大学第二年开始主题便统一了起来,是她当时参加的一个手工钩织社团。
社团内几乎全员女性,活动室也是用各式各样的毛线钩织装饰的,到处都洋溢着温暖的氛围。他们还经常出入一些社区和养老院,以义卖的形式捐款做慈善,甚至有一年还上了新闻,与央视的记者合了影。他们的活动一直持续到毕业,也就是洪羽欣决定下乡支教的那一年。
最后一张照片是她们几个坐在一起吃饭,宇唐数了数人数,竟发现少了一个人。
汤麦紧急联系上了洪羽欣的父母,从毕业照中挨个寻找,终于拿到了那人的名字。
宇唐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那个人是谁,前一秒他还在想着如何能够顺藤摸瓜,下一秒心中的大石突然就砸了个稀巴烂。
“没错,是张龙韬。”
一听到这个名字,胃里的酸水如涨潮的海浪一般涌上来。
宇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我也有个事情不知道能不能说。是谭队告诉我的,他曾经跟踪师姐去了一个志愿活动,巧合的是那个活动也是做的手工钩织义卖,以及她生日时收到的‘怒尕眼’……难道这两个案子真的有关系?”
“张龙韬被抓前曾经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没有看清楚自己的结局。我当时以为他说的是他和秦妮的事情,但现在看来并没有这么简单。”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打电话给任绘,我们现在是一艘船上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