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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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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一年之久，联五队再次全员集结。
李维仁自打盲刀案后就进入了半退休状态，每日早九晚五，生活安逸，人就像吹气球一样肿胀起来。不过他现在有了一个新爱好，那就是喝咖啡，原先很是不能理解任绘谭享这样的小年轻为什么每天都要端个纸杯子上班，现在才知道这玩意儿确实比豆浆好喝太多。
“哎哟！任队！你也在！喝咖啡吗？”偌大的会议室无半人敢吭声，如此严肃的场合之下只有他吹着口哨入了座，接着又调侃起坐在边上旁听的谭享，“这不是我们的‘特助’谭老师吗？局里给你发配去警校带娃，感觉如何？”
这时任绘咳嗽了一声，道：“李维仁，注意素质，这可是联合会议。今天我特地请了江指导帮我们和省里领导连线，你不要给我们市局丢人。”
“真是小鬼当家，还联合会议，不就是个跳楼案吗？嫌疑人都自首了，只要好好盘问一番还怕没有破绽？”
“你那套严刑逼供早就不管用了，不然盲刀案也不会到现在都没结案。”
看着李维仁憋红的脸，任绘笑得很是阴阳怪气。紧接着她便拍了拍手，会议正式开始。
和以往他们内部开会的气氛不同，因为上级在场，所有人都多了一丝故作正经的搞笑，要不紧皱眉头在笔记本上鬼画符，要不似懂非懂心思神游。等双方人马寒暄得差不多了，任绘这边才开始分享最新情报：嫌疑人之一的谢子谦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二轮审讯开始前就开始口吐白沫，嘴里念叨着什么“大象”、“快跑”之类的胡话，疑似精神受到刺激，已经被紧急送往医院。
但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暂时还无法下定论。总之现在谢子谦这条线是断了，而白浩晨该说的也都说了，再问下去只会是白费功夫。
任绘给那个如往常一样默默不吭声的汤麦使了个眼色，本以为自己的王牌能带来什么喜讯，结果也是进展不顺利。更要命的是上级正好问起了尸检结果，她硬着头皮念完了白纸黑字，最后极其尴尬地对着镜头一笑。
“荒唐！”
远在几百公里外的桌子被拍得咚咚响，所有人的心都被狠狠一揪。
“结果出来了。”
众人回头，那是江理的声音。
他推了一下眼镜，自信走上前，对着所有人宣告：
“第三个人，找到了。”
余丙，二十六岁，小学文凭，十五岁因为打架斗殴至人伤残而被刑拘，直至二十五岁，漫长的十年之间有一半的时间是在牢里度过的。出狱后开始创业，在林华县城里开了一家手机维修店，入不敷出，勉强度日。为生计他把店面改造成了一家私人赌场，近日“二进宫”，而这枚指纹就是在他出来后留下的。
米诺具有强大的检索和归纳系统，很快就将余丙这一周的行踪整理成了一整套带说明的3D示意图。出狱后，他哪儿也没去，直奔自家县城的一个地下停车场当管理员，而且更巧的是那个停车场就在洪羽欣曾任初中的斜对面。
原来一切有迹可循。
展示完这一切后，江理合上了电脑，沉默地下了台。
这么一搞倒是显得任绘十分多余，但又不得站出来主持大局，“完了？结论呢？”
江理头也不抬，说：“抓犯人又不是我的工作。”
这话听着还真是耳熟。一年前也曾有人在审讯室门口这么冷嘲热讽来着，但如今也不得不坐在当中老老实实地举手发言。
“我申请公出。”
“你？你一个法医不好好待在实验室里出去干嘛？别到时候又摔断了腿。”李维仁嗤了一声。
汤麦冷眼看了他一下，说：“不批也行，那我要申请临江派出所的宇唐作为外援参与此次行动。”
场上哗然，尤其是镜头之外的上级们，面容严肃，他们都知道宇唐是谁，是因为什么事情才被下放到派出所锻炼的，但他们也知道宇唐的能力比在场大部分的现役刑警还要强，是不二人选。这个选择有好有坏，一下子让所有人犯了难。
“宇唐？你说那个毛头小子啊？”李维仁站起来，声音洪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臭小子！要不是他，盲刀案说不定都成了！现在叫他回来是存什么心思呢？如果他搞砸了你能负责？”
这老家伙面子大，把所有人不敢说的话都像是乱枪扫射一样抛给了汤麦。可还没等汤麦回答，他又说道：“还是说你想要他戴罪立功，光荣归队？”
“老李！你少说点！”
任绘本想上前拦住他的，但被谭享拉住了。
双方剑拔弩张，谁也不让谁。这还是他们头回见到汤麦如此生气的样子，眼睛睁得很大，颈部的青筋凸起，感觉下一秒李维仁就能被他拆解入腹。但突然间江理跳了出来，说：“我同意汤老师，哦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米诺同意的。”
“什么意思？”
“我说过，米诺是人工智能，它可以根据犯罪痕迹模拟犯罪现场从而推理犯人，你们可以把这个过程理解成解数学题，但现在的问题是没有可以套用的数学公式。”江理一边说一边把平板电脑屏幕翻转过来，“不过就在刚刚，米诺分析出了它要的‘公式’。”
那上面是宇唐的脸，看照片还是他刚进公安系统时录入的证件照，青涩又阳光。旁边是与米诺联网使用的天眼系统，一脸疲惫的宇唐坐在市局大厅的长板凳上，正和其中一台监控摄像头大眼瞪小眼。
任绘扶额苦笑，难怪一向不爱参加会议的汤麦能准时出现在这里，多亏了有专职司机的一路接送。
“所以，你们的意见是？”
谭享保持中立，汤麦自不用说。压力来到李维仁这边，他咂摸了一会儿问道：“既然都没意见，那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这小子再消失了怎么办？”
“米诺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放心好了。”
“你保证？”
“可以试试。”
“先说好啊，我可不带这小子，麻烦死了。”
李维仁甩甩手，直接带着会议室里一半的人出动了。有了米诺和江理，上级领导们也无二话，嘱咐了几句后也紧跟着下线。剩下的只有谭享、任绘和汤麦，三人就像是被雨淋过那样大汗淋漓，长呼一口气后相视一笑。
“老李头都快吓死我了！”
李维仁最擅长唱红脸，尤其是审讯，没想到终有一日能把这技巧用在自己人身上，直接把顾虑都说出来，走领导的路让领导无路可走。
任绘骂骂咧咧，又忍不住高兴地满屋乱走，“你们俩也是，陪他演习演上瘾了吗？这下好了，宇唐你们带吧！我可不乐意带这个小白眼狼！”
“我是特别顾问，还在‘服役’，身份不方便。”谭享笑道。
“哦，那就麻烦汤老师了，你的学生你自己带好，要负责到底啊！”
两人任务圆满完成，勾肩搭背地走了，留下汤麦和会议室里十几个空矿泉水瓶面面相觑。
默默收拾的时候，他竟然还有点为自己今天鲁莽的行为感到开心。
倒不是因为宇唐归队的事情，因为他知道以那个人的能力，归队只是早晚的问题。他真正开心的是，有一些曾经被他视为不重要的波澜，再一次变成了初夏的微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