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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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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老师，就你一个人？”
“听上去你很失望？”
汤麦反问道，顺手将换下来的法医外袍丢给了宇唐。
那上面有一股业内人士才能闻得见的刺激性气味，但因为汤麦最近换了香水，还有一股淡淡的柏木味道掺杂其中。
“你是狗吗？”看他捧着衣服不说话，汤麦善意提醒道，“今天时间紧迫，先上车再问问题。”
说完，车钥匙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宇唐手上。
好嘛，这是专门来当免费司机来了。宇唐心里犯嘀咕又不敢吭声，只能先按照指令点火、挂挡，驶出市局地库，没想到刚出门就遇上了堵车。红灯漫长得不可思议，他也终于忍不住要开口——
“汤老师，那个……哇！你脱衣服干什么？”
此时汤麦刚把衬衫的扣子全部解开，但如此珍贵的画面只是一闪而过，还没等宇唐反应过来，突然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罩住了他一整个视线。
“啊！危险啊汤老师！我在开车！”
“……你也知道你在开车啊。”
慌忙扯下后，汤麦已经换好了一整套新的衣服，淡定得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宇唐红着脸将衣服丢往后座，又手忙脚乱地在后方来车地催促下重新挂档上路。
故意的。
偷偷给这人定罪后，他才平复心情好好打量一番：汤麦换了一件皱巴巴的蓝色衬衫，领带也是十分老成，好像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拾的一样，黑框眼镜一戴上，本就给他那副冷到棱角分明的脸更添了一丝古板。即使时至今日他才二十九岁零三个月。
“好、好、开、车。”汤麦冷淡又有些无奈的声音再次响起。
宇唐不自觉握紧方向盘，“汤老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你只说了要我下班来接你，但你没说到底要去干嘛……”
“往林华县开。”
“林华县？”
“嗯。”汤麦把袖子微微挽起，露出藏在袖口的微型摄像头，“另外，我说的是下班来接我有事情要你陪我去做。话不要只听一半。”
“我以为你是要我陪你去逛逛超市、买买菜什么的……”
“你说什么？”
“没事啦。”
宇唐叹了口气，难得请了一天假，结果还是出来加班，完全没了出门前的那股干劲。
话又说话来，发生在林华县的那起跳楼案疑点重重，宇唐早就想问了，正好借这个机会能多了解一点，也算是了了他身为前刑警的一桩心事。
想到昨晚汤麦急急忙忙出门，他问道：“那个‘第三人’有着落了吗？”
汤麦点头，“他叫余丙，有前科，去林华县就是要去找他了解情况。”
“都有证据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因为这个。”
宇唐惊讶，“校徽？”
“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所以要赶在大部队过去之前搞清楚它和余丙的关系。”
宇唐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想了想，说道：“难怪你要穿成这样呢，怕被人认出来啊？”
汤麦给了他一个冷眼，“不想陪我现在就可以下车。”
“哎呀，我就开个玩笑。”宇唐笑了笑，“你要乔装打扮就打扮得稍微普通一点，皇帝微服私访还自称‘老爷’呢，你再看看你这身打扮，一身的名牌……”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这便衣警察的成绩不过关！但是既然来都来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今天你就是‘汤总’，我呢就当你的司机兼助理‘小宇’。”
“……”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就信我一回。”
汤麦脸上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消化了很长时间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不过装成去县城讨债的、年轻又倒霉的老板，确实是一个极易打通各种关系的身份。
下车前，宇唐被叫住。
后座有一台箱包大小的收音机，顶部有一个小盒子里，两只小巧的耳机几乎只有指甲盖大小，贴在耳蜗里面可以完全隐形，意外的是音质特别好。
江理说这是和米诺配套使用的监听设备，除了影音功能外还兼备定位追踪和心率监控，以防出什么意外。汤麦本来是嫌它累赘的，但一想到宇唐无故失踪的那些日子，他也只好接受了这个提议。
但问题是，江理并没有把安装说明告诉他，搞得现在他不得不保持一个尴尬的姿势和宇唐贴在一起，距离近到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微微急促的呼吸。
“那个叫‘江理’的，你认识他？”宇唐问道，眼睛却不得不乱看其他方向。
汤麦摇摇头，“不认识，但他的设备似乎很可靠，余丙就是他找到的。”
“他好像……对你有意思的样子。”
“什么有意思？”
“就是……就是……”
宇唐实在解释不来，再加上这破天又闷又热，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
眼看着汤麦也终于弄好，顺带还敲了他脑袋一下，说：“江理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人。回神，我们要开始了。”
路边，一个拄拐行动不便却大摇大摆的老头正打算闯红灯。宇唐只是出于本能提醒了一下，他便立刻吹胡子瞪眼要揍人。
这就是城中村，先来后到、倚老卖老的丛林规则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们所在的这一片街区只是相对有秩序一些，以南是商业街，近年来因为电商的发展已经十分萧条，随处可见穿着裸露的男男女女勾肩搭背、进进出出。它也被当地人称为是“煞鬼路”，意思是什么人都有，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一到晚上没有一丝光亮，完完全全被藏进夜色之中。
与煞鬼路交叉的十字路口有一大片的施工地，地面崎岖不平，黄色路障犹如路霸，正理直气壮地挡在主干道的正中间。
“那边路不通，你们要去哪里？”
孩子的声音，年纪不大，看着初高中的样子。他穿着黑白色运动服，背着又大又重的书包，明明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冷漠地走开，却还是拉着宇唐他们来到了路口。
“想要去车站的话走那条路吧，我经常走，大概十分钟就到了。”
宇唐问：“你不是本地人？”
“一半一半吧，我在城里上学，周末回来帮家里看店。”男孩回答，“你们呢？我没见过你们。”
“我们是来找人的。”
“谁啊？”
“余丙你认识吗？”
男孩想了想，摇头，“不过我可以帮你们问问我爸。”
“哈哈，谢谢你，不麻烦了我们先走了。”
“哎！我爸肯定知道！”男孩拉着宇唐，“这一条街都是我家的铺子，就没有我爸不认识的人！”
看来有戏。宇唐和一旁独自高冷的汤麦对上了眼神，又说道：“那你等一下，我得问问我老板。汤总——”
“别这么叫我。”汤麦皱眉。
“装装样子嘛。”宇唐小声说道，“这小孩说不定知道点什么，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可以，但要小心。”
“得嘞！”
他们一路跟着男孩走到了一家超市。店面虽小但五脏俱全，老板正痴迷地看着平板电脑上的股市涨落，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但一看是自己家儿子又忍不住开骂，“吓死老子了！差点被你坏了好事！”
“什么好事？”
“我今天这只股票……哎不对，你是谁？”
宇唐笑了笑，“你好，叫我小宇吧。这位是我老板，汤总。我们是来要债的。”
男人一惊，突然从木质摇椅上坐了起来，“你们怎么说话不算数？！上个月不是说好可以给我先缓五天的吗？！”
这时汤麦开口了，道：“是谁答应你可以缓五天的？”
“余丙啊！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他怎么和你说的？”
“他说打牌的钱可以先欠着，等他回来再说。他还说都跟上面的人说好了，让我不用着急。”
“上面的人？你欠了多少钱？”
一连串的问题把男人问懵了，“你们……你们是谁？不对！你们不是来跟我要钱的！”
眼看着要露出破绽，宇唐接过话茬说道：“我们是来找余丙的。你刚刚说他不在本地，那他去哪里了？”
“走走走！神经病！我不认识余丙！”
估计是才发觉自己被骗了，男人恼羞成怒，说着就要拿起扫帚赶他们走。宇唐一边护着汤麦一边还不忘多问两句：“余丙他欠我们老板不少钱呢！你告诉我他的下落，兴许我们汤总看在你的面子上能和余丙谈谈，让你少还点！”
汤麦跟着点头，“余丙到底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男人吼道，“三天前就已经联系不上他了！联系不上也好！这种害虫不如死了算了！”
宇唐趁机一把抓住扫帚，用力一扯，甩向门外。也许是看到他是个不好惹的人物，男人这才泄了气跌坐在地上，满脸的愁容和愤怒。
“你好好说说，余丙到底怎么了？”
“他开了一家棋牌室，就在街尾，没事做的人就会去他那里玩两把。本来说好的试营业不要钱，结果这小子居然偷偷安监控摄像头，把我们都录下来了……我怕被我老婆骂，就叫他别声张，结果他是狮子大开口要我把玩牌输了的钱还他。整整三十万啊！我发誓我就玩了五把，输了三把而已！我……”
“然后呢？”
“三天前他来店里了。虽然是这条街的老板，但我的钱都在我老婆那里，我就问他可不可以宽限个几个月，他说不行，还说他也没办法，这家棋牌室是合资的，是上面的人从他拿钱。最后他急着要走，就说可以给我几天时间先凑钱，能凑多少是多少。”
“那你凑了多少？”
“三……三千。”
“你是转账给他的，还是现金？”
“现金。这种交易怎么好转账啊，他不怕警察我还怕咧。”
宇唐顿时有点无语，“也就是说，余丙肯定会回来找你拿这笔钱？”
“可能吧？但他已经很久没出现了，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汤麦问道：“棋牌室在哪里，带我们去。”
男人一听吓了一跳，连忙摆手，然后就跟吃了哑巴药一样，什么都不肯说了。
“我可以带你们去。”
不知什么时候，刚才带路的男孩跟了上来，但又有些顾忌地回头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他后才拉着宇唐汤麦往反方向走。
宇唐笑道：“你帮我们，不怕被你爸骂？”
“赌博犯法，我帮警察是替天行道。”
“等一下，你……你知道我们是谁？”
男孩停下来回头看着他俩，“还不够明显吗？真正来要债的人是不会问那么多的。”
“我们确实是警察。”被看破后汤麦也不装了，也算是终于舒了一口气，“但是这个行为太危险了，你还是学生，我们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男孩听完这句话神情忽地变得严肃起来，猛地抓住汤麦的胳膊。
“如果能早点抓到余丙，洪老师也不会死了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