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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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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麦皱眉，冷冷问道：“所以你是故意引我们到这里的？”
“我叫顾晟，是市一中的。”顾晟深吸一口气，往宇唐那边走了一步，“我知道你，他们都叫你‘宇哥’，那天我也在场。”
临江派出所位于闹市区，又因为靠近几个职中，需要经常加班处理一些学生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宇唐刚被调过去的时候正值开学季，免不了要和这几个学校的头子打交道，一来二去的不仅熟络了起来，而且听顾晟的意思，他还蛮出名的，甚至还有个亲切的外号叫“宇哥”。
宇唐无奈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拉住顾晟说：“别听他们瞎说，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派出所警察。对了，你说那天你也在场，指的是上周一吗？”
“对。”
“但我怎么不记得见过你？”
“因为在报案后我就躲起来了，怕被他们揍。”
那天宇唐确实接到过一个匿名电话，问什么也不答，只告诉了他地点要他赶紧过去抓人。但顾晟长得并不像那种会和警察维护正义的少年人：他个头不高，有点胖，腿脚也有点问题，走起路来像个没气的皮球，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足足有瓶底那么厚，稍微出点汗就会往下滑，导致他每分钟都要分出十秒来扶正眼镜，以免栽倒。
总的来说顾晟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人气不高、朋友不多，甚至还会被忽略的那种人。
这让宇唐联想到曾经的自己，那么容易骨折受伤还是铁了心要当警察，一路摸爬滚打至今。事实上顾晟也跟他差不多，报警是因为看不惯那些人横行霸道，匿名又是因为确实害怕被报复，或许有一天他有能力保护自己了，也会勇敢地站出来。
那么林华县跳楼案又是怎么回事呢？作为城县两头跑的学生，说不定知道一些有关洪羽欣的“内幕”。
以及那枚市一中的校徽。汤麦紧紧攥着证物袋，很想一次性问个清楚，但这一路上顾晟只是沉默地带路，无论他们如何套近乎。
红绿灯前，顾晟终于回头冲他们招了招手。
宇唐刚想跟上去，却被汤麦拉住了。
“怎么了？”
“这枚校徽是我在现场不远处的一个草丛中捡到的，以及从中采集到的鞋印，和在洪羽欣衣角上泥土污渍，成分是一样的。也就是说，他不光光是了解这个案子这么简单，也许目睹了整个案发过程。那他现在故意带我们到这里来，要不是求助，要不就是——”
“帮凶。”
宇唐沉声。
“少年犯罪的范围很广，或许是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协助了凶手也不一定。”汤麦想了想，还是决定给顾晟一个开脱的机会，“等下过去后小心行事，不要擅自行动。”
“遵命。保证听话。”
下一个路口便是余丙的藏身之所了。这是一栋坐落在商业街北边的三层小楼，铁锈斑斑的大门给予了它不同于那些商业公寓楼的阅历，它藏于一排梧桐老树的枝叶之下，长年累月之下它的整个背面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青苔衣，爬藤顺势而上，将每一扇商户遮蔽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至于这个巷子，不知道是不是宇唐的错觉，总觉得有一股酸涩的臭味，以及浓郁的香水味，两者交织在一起犹如闪电惊雷，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循声而去，香味的来源是几个坐在门口、衣不蔽体的女人。有一些站在门口抽烟，有一些在收拾外卖的残骸，有一些两三个坐在小板凳上无神地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她们的打扮大都类似，以情趣、暴露为主要风格，而且根本不太介意别人停留在她们身上的眼神。
汤麦倒是一脸正气又冷静，即使在他周边秘密伏击的议论越来越多，彷佛没听见一样径直朝着目的地走。但是宇唐就不一样了，可能是因为长得偏阳光一些，走到一半就开始有不怀好意的人对他动手动脚，试图拉他进房子。而那些房子多半是没有窗户的，黑漆漆的门洞之后仅有几盏散发着暧昧粉色的氛围灯，给人一种进去了就别想出去的错觉。
“真是唐僧进了盘丝洞。”
不愧是汤麦，就连开玩笑都如此的严谨讲究。
眼看着宇唐又要被“妖精”勾走，他便顺手一捞，将人带回身边。还有一些不知趣的还想试图拦下他们，但都被汤麦那股“生人勿进”的气场劝退。
一年前他们还争锋相对，如果汤麦浑身上下只剩下了柔软的刺。
“汤老师，我有个问题，你相过亲吗？”
宇唐总是能在这种时候问些没头没脑的问题，每每搞得汤麦忍不住想骂人，又因为他满脸的真诚而不得不放弃。
“没有。以及，下次这种事情你自己解决。”
汤麦冷漠又快速地答道，同时也不难看出他确实对这方面没什么经验。
还以为宇唐有什么别的心思，下一秒他又嘴不停地说了起来，“我在想，洪羽欣和白浩晨是相亲认识的，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就订婚了，出轨虽不道德但情有可原。问题是，白浩晨对洪羽欣的恶意为什么会上升到杀人的程度？又或者是他和洪羽欣之间不止是订婚关系那么简单？”
洪羽欣想逃离这段约定俗成的婚姻关系，但比起普通情侣的分手来说，她的情况更像是在“逃亡”。汤麦不敢妄下定论，也怕真如宇唐说的那样，于是在他刚想否定的时候却又在宇唐眼中看到了其他东西。
盲刀案的那些女人们。
如今生还者仅秦妮一人，也是唯一的经历者和证人，她被收容在军区疗养院中，受国家级重点保护，看上去十分安全，实则是从一座大山又跳进了另一座大山。
困住女人的大山，被后来人戏称为“囡山”。那这条困住女人的街道呢？还有那些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又该如何被吊唁。
这一瞬间，汤麦感觉这条巷子深不见底，黑得令人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