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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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两天，周日。
常溪的天气确实奇怪，像扭曲颠倒的初始世界。刚放几天晴，昨夜里直至现在，暴雨如注。
生物钟导致云裳舒很早便醒来。
堪堪七点。她不常有睡回笼觉的习惯，听着雨声淅沥，将充电的手机拔断，下床洗漱。
阿姨刚好做完早餐。
“小姐，周末不多睡会儿呀。”怎么起得比昨天还早。
心里堵着事，云裳舒还没往餐桌旁坐下，就假装随口问：“她还在睡吗。”
“池小姐啊，她已经出门了，就在几分钟前。”阿姨端着盘子走过来。
果然。
早餐在嘴里没滋没味，云裳舒只喝下几口牛奶。想到对方雨天都坚持兼职，她差点轰云岚电话：
妈，你真没给她钱花啊。
但脑补到池引月耐心教别人做题的情景，她立即断了这想法。呵笑几声，冷着脸，浑身都不舒服。
阿姨脱下围裙朝这儿走，听见这么几道笑声，有点担忧：“小姐，最近学习压力是不是过大啦。休息几天吧...都。”
她没说话了。
云裳舒闷闷抓几把头发，憋出来句：“我没学出毛病来！”
过段时间，阿姨离开，猫又被送去宠物店洗护。别墅冷冷清清，好像回到了池引月没搬进来的时候。
她还是坐在餐桌旁，发呆好久。直到外面响起雷声，才起身回房间。
其实池引月不在家也挺好的，没人逼自己写作业，多清闲自在。云裳舒将房门重重合上，自我安慰着这么想。
总得找点事做打发时间，想到自己许久未打游戏，云裳舒当即点开软件。
结果在即将胜利时——
显示网络异常。
还没反应过来，房间内骤然陷入黑暗。大脑宕机几秒，怕黑的云裳舒忙躲进被子里。
完蛋，停电了。
还是在家中无人的情况下。
窗外是惊现的雷，划破长空勾勒出裂痕。伴随着暴雨连绵，哗啦啦拍打窗户，异常凶猛。
云裳舒抱着手机，见仅剩百分之十五，忙开飞行模式，生怕浪费一丝电量。
其实也没必要。她转而想。
就算有电，她又能给谁打电话、发消息。
远在国外的云岚？忙碌的保姆阿姨？
还是......
池引月。
雨势更猛，不要命般坠落，即使裹在被子里，云裳舒都觉得身上落了好几滴雨水。
算了吧。
这种天气赶回家太危险，还是呆在别人家里安全些。
只是停电，又没鬼。况且有被子阻挡视线，外头的漆黑模样完全见不着。
云裳舒自己哄自己。
直到半小时后，楼下有异响传来。各种意义不明的动静落在耳旁，她警惕地竖起耳朵。
池引月的兼职不可能这么早结束。
难道是......保姆阿姨折返回来了？
云裳舒关闭飞行模式，想发微信询问。结果映入眼帘就是对方的新消息。
“小姐，在家害怕吗？要不要我过来陪您。”
一分钟前。
手陡然僵住。
真撞鬼啊。
早知道往厨房里拿两瓣大蒜。
声音越来越近，快要飘来房间。云裳舒裹着被子，浑身直冒冷汗。床靠窗，她甚至想连滚带爬翻下去。
咔嚓，门被打开。
云裳舒的身体猛然好几颤。打开手电筒，调到最亮，她紧紧闭上双眼——
“小舒。”
啪一声，手机砸脸。云裳舒吃痛地冷嘶，然后就感受到被子被掀开。
刺眼的白光瞬间照亮部分房间。
先是听见紊乱的呼吸声，微微急促。睁眼，视线忽然被站在床边的池引月占领。半明半暗里，她的身影显得隐约而模糊。
“是我。”
说着打开手机，屏幕光照到她脸上，彻底清晰。
云裳舒知道是她。而自己此刻之所以怔愣住，是因为扑面而来的潮湿气息里，她的发丝凝成好几缕，衣服、面庞，都落着雨水的痕迹。
“你干嘛突然回来。”云裳舒抹去冷汗，装作镇定要下床。想起什么，话语间残存着不爽。
“上完课了？不怕被扣工资啊。”
刚轻哼完，双腿在接触地面时，忽然被脚边的猫玩具绊了一遭。失去重心，她暗叫糟糕。
紧接着，脑袋磕进熟悉的怀抱。
软绵绵。
等等......自己的头靠到哪了。
好在蔓延的血色隐藏于黑暗中，难以察觉。
站稳后，云裳舒慌张地很快与其隔开距离。
池引月索性脱下被雨水打湿的外套。
某人借着微弱的光，偷瞄一眼，脸更红了。
知道她心里憋着气，池引月话里有些无奈：“没去上课。”
“那你出门做什么。”云裳舒质问着，模样如查岗。
“买笔。”
这话一出，她心虚地暂且没作声。自己老丢笔，所以这段时间，对方的文具快被自己薅完。
云裳舒打算等会儿把东西全还她。但嘴上还是硬着，随口道：“这么闲，不用兼职？”
随即哼一声：“还是说，被辞退了。”
没想到女生竟真的点头：“嗯，不过是我主动辞的。”
忽然哑了几秒。
消化完这件事，终于找回声音：“为，为什么。”
脸颊被捏了下，对方的指尖微凉，仿若还携着雨点的水汽。眨眼的那刻，云裳舒听见她说。
“为了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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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去家教工作后，池引月想找新兼职。虽然不懂对方为什么非要挣钱，但云裳舒这回没闹太大脾气，只道——
“反正你不可以教别人做题。”她恶狠狠戳着盘子内的煎蛋，“别的，暂且允许吧。”
“管这么严？”池引月飘来句。
眼看着这位大小姐又要炸毛，她顺着应下：“知道了。”
这天傍晚，在网上看见有家书店正招聘。离云家别墅很近，步行十五分钟，周末每日工作六小时。
各方面都合心意，她打算过去面试。
结果身后多了条尾巴。
“我刚好要买......买学习资料。”见被发现，云裳舒默默把墨镜塞进口袋，侧头咳两声，“就陪你一块去吧。”
找完借口，走得比池引月还快。
店长是位和蔼的老太太。女儿们都在国外定居，她念旧，不肯移民。在常溪开家书店，整日养花逗鸟，也清闲。
沟通过程很顺利。说是面试，实则聊天。
“我年轻的时候，去北淮旅居过一段时间。”老人家总爱回忆过去，每每开启话题，很久才能说完。
与家乡相关。池引月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
云裳舒躲在书架后边，探出半只脑袋。她表面上挑选资料，其实偷听得紧呢。然而视线晃几下，女生忽地不见踪影。
“哎哟。”
头被一本书轻拍。
大小姐后退两步，对着罪魁祸首：“你干嘛。”
池引月上前拿走她手里的试卷。
“这就是你精心挑选的题集？”
“昂，”云裳舒心里没底，但气势不能输，“没错。”
“小学生。”
居然敢骂自己是小学生。
云裳舒捏紧拳头，就要反驳呛人时，对方指着封面上那排黑字，将题集举到她的眼前。
《二年级全册心算》
吃瘪，沉默，云裳舒转身就走。
最终在池引月的指导下，她买了六套学习资料。
心情跟手中的重量一样沉。
“给我。”池引月接过袋子，单手拎。
刚出店外，云裳舒忽然慌张：“我手机落里面了。”
说着往里跑。
老太太刚想躺回长椅上，见女生步伐急促：“怎么啦。”
“跟您商量件事。”时间紧迫，云裳舒语速很快，“实习期过后，能不能给她涨工资？”
“那部分钱，我会转您的。”
“啊。”老太太听懂后，“可以，不过为什么呢。”
云裳舒早在她答应的那秒就转身，小声落下句：“谢谢。”
回家，靠着招聘网，添加完对方微信后，对面房间那位又开始催命。
“过来写作业。”
哀怨地提起书包，视线扫过旁边那大袋资料。
其中有本题集最为显眼。
听见对方小跑过来，池引月低头解着数学题：“慢点。”
“你什么时候买的这本！”
没转头都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心算，锻炼大脑灵活度，蛮适合你。”
谁家高中生学二年级的内容。
云裳舒气呼呼回房间，把门关上，彻底自闭。
没多久，微信有新消息。
池引月：“看封面，是在夸你聪明。”
云裳舒把那本题集重新薅过来，严肃着观察。竟真的瞥见下方有两行小字。
「针对性心算」
「快让你家聪明宝宝学起来吧~」
把自己当小孩哄呢。
不对......云裳舒反应过来，脸发烫。
谁是她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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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运会当日天色放晴。阳光跟油漆似的泼下来，照得到处暖融融。
上午开幕式，各班表演节目。学生会主席为主持人，其余成员以及学校领导当评委。
“虽然只排练两天，但我们班天赋异禀，对不对？”曲秋拍手鼓舞。
见大家都病恹恹，她使出绝技，“要是得前三，老师请你们吃烤鱼。”
同学们这才来了点兴致，但不多。十七八岁的年纪，都好面子。看着自己身上红绿相配的班服，谁也笑不出来。
云裳舒原本想逃。
她宁愿吃处分，也不想穿这玩意儿。
但忽闻噩耗——
柳念过来拍她肩，叹声气：“后门所有的墙都被加高了。要是还能翻过去，马戏团好苗子。翻不过去，天堂地狱任你挑。”
“......”
表演顺序按抽签，曲秋派班长出战。这姑娘不愧是班内永远的第一名，这时候也不负众望。
“几号？”曲秋眼睛发亮。
班长弱弱举起一根手指。
候场时，柳念有些紧张，连喝两瓶水。云裳舒及时制止：“你当台上有厕所？”
“我有点慌。”
“有什么可慌的。”她浑身轻松，“不就诗歌朗诵吗，几分钟的事。”
恰好这时，曲秋忽然出声——
“池引月，你怎么没主持？”
有意路过的女生，闻言回答。
“我当评委。”
“这样，换班了啊。”
云裳舒差点没站稳。在对方走后，她拎起地上未拆封的矿泉水，瞬间喝下半瓶。
“渴啦？”
“没。”她捏紧瓶身，“忽然有点儿紧张。”
“？”
好在是不起眼的位置。上场后，站在角落处的云裳舒，视线始终盯着地面，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别抬头。
结果曲秋在底下使劲暗示——都昂首挺胸！
用余光瞥见其余学生都听话照做，要是自己始终低着脸，反倒更突兀。挣扎过后，她终于改变姿势。
然后就见坐在评委席中心位的池引月，正单手托着下巴，只盯自己。
“听说你跟云裳舒是一对学习小组？”旁边有老师忽然询问。
池引月视线没移动半分：“嗯，一对。”
“哟，真是辛苦。”
“她特别凶，又劲儿，我们都管不住她。”
“不辛苦。”看着台上女生的脸颊缓缓染色，她弯嘴角，“她还蛮乖。”
老师听到回答满是惊讶，想问难道她改过自新了？这时候节目结束，主持人的话语打断她。
“那么就有请各位评委进行打分吧。”
虽然这首诗歌朗诵，流畅与完成度高，同学们的咬字也清晰，但确实称不上惊艳。
评委间暗暗窃语。
“你们觉得怎么样？”
“中等吧。”
“我觉得很不错。”池引月依次从各个方面进行分析，严谨地像在解数学题，最后道，“而且是第一个上场的班级，勇气可嘉。”
年纪第一都这样夸，领导们成功被说服，纷纷给出9.6——9.8的高分。
下场节目开始前，池引月找借口暂时离席。在无数班级中，找寻那抹身影。
云裳舒正独自坐在队伍最后面。看着挤在人堆里的柳念，她摇头，实在不愿意参与这样的混战。
“云同学。”
听到这句话的后一秒，眼前有东西晃了几下。移动视线，她看见对方那只极其好看的手，此时正勾着盒绳。
“有事吗。”
“送你的。”
盒内是纸杯蛋糕，很小巧。云裳舒被迫接过，问她：“哪来的。”
“评委都有份。”
“我不是评委，你自己吃吧。”说着要归还。
池引月忽然俯身贴近她，在挤满学生的操场上，显得极其大胆无畏。
呼吸交错间，她的唇似不经意擦过云裳舒的发丝。
“评委家属也有份。”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23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