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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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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银回到警局,还没来得及喘上几口气,忽的发现自己手表从左手手腕上的表消失了,神色一下子乱了起来,像是被踩了七寸,连忙拽着几个刚刚随行的小警察是否见过,随行的小警察多半年纪尚轻,连话都没和这位看起来梳理冷淡的前辈说过几句,更没见过他这副失态的样子,恨不能摇头加摆手加否定去回应他。
得到一致否定的答案后,他慢吞回到自己的工位上,转头发现那只有点年头,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的欧米茄手表静静的躺在盒子上。一下子松了口气,把它攥了起来,考虑到表针停走了几天了,想着去修但又被案子绊住。又擅作主张的又把它揣回兜里。
宋银拒绝戴澹台明给他买的表,一是太过名贵多少有些金玉其外,二是以他们尚无定论,恨意纠葛的关系,更不能无因收受。
其实宋银心底大抵清楚,他知道澹台明是对他左手腕上那道刻骨伤疤愧疚,每每见到,如鲠在喉,这么多年,任凭如何努力,不曾能冲刷掉半分。
但其实,用不着他负疚。那段记忆就连他本人都很模糊,长时间持续的高烧和醉酒让他记忆像重了影一样,大部分被覆载在了暗流之下,真的早就记不清细节了,早就不再在意了。
那段记忆,细细想来,大约是几个关键词。澹台和周一。那只是宋银认为还欠澹台明的账有点难熬的几个瞬间之一而已,欠债偿还,天经地义。
刚刚应该是随手一放,却忘了什么时候摘在这的,宋银慢慢坐下。
这些年,如果说澹台明是青涩不在,左右逢源,那他宋银一直想找出澹台明背后,那一个在操控全局的人。那个无形但令人难捉摸,能让一个虽是名义上无罪出狱的人,这些年来,在宁城搅动到的风生水起的人。
可惜毫无头绪到发指,刚刚那句看似冷意的警告 “要么好好监管你自己的人,少试探社会的红线,要么让你背后的人小心再谨慎。”只是为了再诈一诈澹台明,但看起来还是道阻且长。
王延飞看见他回来又不知怎么蔫了下去,眉头皱皱,咬着舌头什么也没说。
另一边,澹台明任由头撑在双手上,把自己深深埋进掌心里,那种苦涩却在喉口几番压抑不下,地上散了几分报表,自从宋银手腕伤到之后,他就曾发誓再不跟他动手,起任何冲突。末了现在这份他一厢情愿的誓言慢慢透出裂痕,他佁然一架行尸走肉,这么多年,粉饰老滑,像是直接失去了一个名为青年的阶段,。
傍晚,宋银照常下班,回到小区,反常没在车位上看到澹台明的车,家里往常般一直直亮着的灯,此刻一个也不再,冷冷清清,他没有很累,亲手下厨自己煮了一碗面条,开着台灯百无聊赖的看书,放了一会食之无味的吞掉了已经坨掉了的面。
指针跑了一阵,他竟没来由的一阵恐慌,想着再看几面,再等等,扪心问自己,也不知道等些什么。
一声提示声惊到了一页他收到一条微信。
澹台明:今天不回去了。
他选择视而不见,没回复,洗漱了一下就去睡。夜色催更,他一点睡意也没有,往常也不开空调,怎么今天被褥这么凉。
城北公安局
王延飞正在整理一堆文件,看见没休息好的宋银,斟酌着怎么开口问下。宋银却先抢着开口:“怎么收拾起文件来了。”
说着顺手拿起一份档案,上面赫然写着二零一零年。
王延飞没试着糊弄过去,直言:“吕局说要,让我赶紧给他送过去。说是市里统一管理。”
宋银皱起眉头,直觉敏感了一下:“里面是不是有澹台明那个案子,你先等等,我再看一遍。”
王延飞难得有点犹豫:“那个,说句不爱听的,其实他那个案子,我一直觉得可惜的就是,他顶多算个从犯,他爸为非作歹那时候,他还是个崽子呢,更何况后来不是查清他无罪吗,你有时候就是太执着了……该放就放。”但还是自觉的从里面,把那份标着二零零九的牛皮纸袋抽了出来递给他。
宋银接过来:“谢了,十分钟就好。”
作为当事人之一再去阅读这份尘封的记忆,他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
这份记录还是他案后总结,自己写的一整份详尽的,卧底日记。
回忆记录——汉苑码头校场 2009年5月7日
宋银散漫的站在队伍里,想着是怎么歪扭怎么立着,身上贴了一条当时最当式的破洞牛仔裤,稀稀拉拉队伍前面的那个人训话。宋银做过完备的人脸对应训练,他叫阿蔡,是个雇来的,香港来的打手,这次他借了一个警局抓获的下线的身份,只能糊弄一时,细查起来易漏洞百出。下派的任务很简单,说白了,就是卧底。
阿蔡在前面踱步,叨叨着布置给这些新来的人的工作,他留着不着调的斜刘海,颇为滑稽,但一看到他别在腰带上的骇人的□□手枪,宋银心里发紧。一把后坐力夸张的手枪,在当时很难搞到的洋货枪。
突然,阿蔡不说话,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今天,我不光等来了新的兄弟们,我还等来了,亲爱的…警察同志。”
宋银心道不好,正想着要跑。却不料一声巨大的枪音直接将他身前一个马仔打穿,颈动脉的血一下溅出,宋银紧咬牙关,温热的血蹭到他的脸上。
不是他。宋银压制着呼吸,他还没暴露,他前面那个究竟是真的警察同志还是个替死鬼,还未可知,阿蔡好像是嫌杀的这个没杀痛快,正血气的找下一个无辜的人开刀,宋银看他拽住了一个人的衣领,立刻甩腿过去,阿蔡没想到有人偷袭,向后摔去,可惜枪还被他牢牢抓在手上。
宋银知道自己处于劣势,根本就没打算让他起来,但□□的力量和经验不容小觑,□□的硝烟还在空中弥漫,在这样僵持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宋银按着他的脖子,阿蔡偏头被压在地上,周围的人受惊一下子散开。
阿蔡破口大骂:“我*!你**神经病!!!……”
还没骂完,爆炸般的跑车引擎完全压住了他的嚷骂声。一辆曲线完美,还没上牌的纯黑跑车冲开人群直接刹在了他们两人前面。大有直接碾过的意味。
车上下来一个男人,年纪轻,身段硬,看起来受过专业训练,从这个角度逆光,看不清脸,穿了一件白t,很高,有点不耐烦的摔上车门,朝着他俩喊了一声:“蔡哥。”
宋银这才慢慢放手,这个人应该不是威胁。
阿蔡骂骂咧咧起身,整了整衣服,回了一声:“明哥。”
澹台明点点头,算是礼貌回应,对着宋银指示说:“上车。”
宋银没迟疑,弯腰压低脊背上车,澹台明帮他把车门甩上,自动无视车门自动下旋关上的功能。
阿蔡:“明哥,他……”
澹台明像是懒散:“他点名要,我给他送过去。”
这个他,阿蔡明白是指澹台浒,澹台明的生父。澹台明一般不称呼他为父亲。
阿蔡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什么也没说,把刚才散了的人群又聚集起来。
路上澹台明带上墨镜,驶出校场,车速飙升。宋银心里拿不准他想干什么,但大约可以确定他的身份。
澹台明,年少丧母,母亲难产,澹台黑色集团的第一继承人,和父亲关系不好。这个任务档案他背过很多遍。
澹台明:“警官来澹台,想带回去一个什么成果?”
王延飞等也不是开口说话也不是,十分钟一到,宋银立刻把档案一合还给他。王延飞着急送,没说什么就直接走了。
宋银却仿佛定住了,漏了,之前一直没拨清的迷雾面具,现在慢慢融出一个冰山一角。
其实,那一只提线的手可能只是隔帘观戏,这么多年,他一根一根线妄想数清澹台明的所有联系,拔的太深了,以至于化身了一双屠夫手,血迹斑斑,两相不体面。
这层关系不一定非要是他的,也不是他父亲的,完全可以是和澹台明一面之缘都没有的,那个难产母亲的关系。
这么多年,一直无声的庇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