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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青女一 ...

  •   睡得迷迷糊糊中,钟元丰感觉好像有人在拍他的脸。

      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但说出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快醒醒,别睡了,再不醒来我一针下去你就永远不用醒了。”

      钟元丰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见过不下百遍的熟悉面孔。

      姐姐!

      这是又梦到她了吗?

      只是为何这次他们靠的如此之近?

      近在咫尺的面庞上皮肤吹弹可破,钟元丰不由地看入了神,下意识伸手想去抚摸触碰。

      放在身侧的手刚微微抬起,一股剧烈的痛感立马袭来。

      “嘶!”

      钟元丰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并不是在梦境。

      他抬眼又看向坐在床边的女子,与此同时,越皎也在同样看着他。

      “你终于醒了。”

      “姐姐?”

      钟元丰用力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

      眼前的人还在,他真的不是在做梦。

      “你这觉睡得可真长,要不是看你还在出气儿,我真以为你下去见阎王了。”

      越皎勾唇一笑,从床沿边站起来,走到一旁的桌前。

      桌子上放着一碗刚熬好不久的药,越皎端起来,回过头:“醒了就起来喝药,躺着就能把伤躺好吗?”

      钟元丰本就中了毒,现在又被范蜇重伤,外伤加内伤双重伤害,这两天如果不是靠木槿的药续命,早就去阎王面前报道了。

      越皎端着药又重新坐到床边,直接将药碗递了出去。

      钟元丰艰难的坐直身体,刚伸手要接,手腕处又是锥心刺骨的疼痛。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两只手的手腕都被缠着厚厚的绷带。

      这是范蜇在他身上留下的伤。

      锋利的银丝差一点勒断了他的双手。

      越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同样看到了他不太方便的双手,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两天,钟元丰躺在床上,把她累的够呛。

      有病人自然需要照顾病人的人。

      颜婆婆年纪大了不方便,华木青这个道盟少主肯定是不会这这种事情的,林霁这个少爷就更不可能,唯一可能做这件事的木槿还被林霁吃味的拉走。

      “小槿你是大夫又不是奴仆,帮忙开药熬药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近身照顾?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明不明白?”

      木槿当然明白,可这事情总得有人做,于是乎林霁把目光投向越皎。

      “扶摇,他是你弟弟,你来照顾他。”

      越扶摇:“???”

      且不说钟元丰是他弟弟一事从未得到她本人的认证,难道她就不是女子了?她就可以授受的亲了?她脸上写着适合当奴仆两个字吗?

      越皎转念一想,和面前的三人相比,她的出身好想确实更适合照顾人。

      最后照顾钟元丰一事还是落在了越皎头上,不过考虑男女有别,替他擦拭身体的事情还是由林霁代劳。

      钟元丰受了很重的内伤,木槿说只要没醒过来就还有生命危险,因此除了夜里有林霁照看,其他时候越扶摇就一直守在他的身边,隔三差五给他灌一碗药下去,又能治病又能填饱肚子。

      这两天里,越皎前前后后给躺着钟元丰灌了十几碗药,如今见他醒了,还以为自己终于不用动手了,结果……

      “唉!”

      越皎长叹一口气,拿着汤勺在碗里搅了搅,等碗里冒着热气的汤药终于凉了一些后,舀起一勺,不耐烦地送到钟元丰嘴边。

      她一靠近,钟元丰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香味不是什么玫瑰牡丹之类专门用来制香的香料气味,而是一股天然的皂角清香,应该浣衣时留存下来的。

      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甚至盖过了汤药的气味。

      钟元丰脸颊一热,害羞的瞥了越皎一眼,张嘴含住汤勺。

      不知是不是喂药之人的缘故,他竟连黑漆漆的药汁都不觉得苦了。

      钟元丰喝一口药就偷偷看越皎一眼。

      说是偷偷,只要越皎眼睛不瞎,都能看得出来。

      越皎的脸也跟着热了,因为实在太尴尬。

      前十几次喂药钟元丰都还躺着,闭着眼睛由她折腾。喂药的过程也极其简单,钟元丰不张嘴,她就将他下巴一卸,等把药喂完之后,再给他合上。

      如今人醒了,两人面对着面,时不时的眼神相撞,弄得越皎心里一阵酥麻。

      越皎忽视钟元丰炙热的目光,手上的动作加快,一勺药刚喂进去又立马送过去一勺。

      钟元丰来不及吞咽,药汁全部卡在喉咙里,呛得他直接咳了出来。

      一缕药汁顺着钟元丰的下巴往下流,越皎手忙脚乱地拿起帕子给他擦拭:“对不住,是我太着急了。”

      钟元丰红润的脸颊更加燥热,低着头轻声道:“没关系。”

      终于将人收拾干净,越皎又开始喂药,这次的动作明显轻柔许多。

      与此同时的屋外,林霁还有木槿两人人鬼鬼祟祟正扒着窗框往里看。

      屋内的情景被他们尽收眼底,林霁八卦道:“我就说吧,钟元丰这小子对扶摇的心思绝对不简单,还姐姐,哪有弟弟见到姐姐害羞成这副模样的?”

      “……”华木青站在他俩身后,无语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去?”

      “再等等。”木槿小声道:“扶摇姐姐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做。”

      一碗药好不容易喂完,越皎感觉自己后背都冒出一层细汗。

      她把空了的药碗放在一旁,想起要做的正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钟元丰,莞尔一笑:“钟元丰,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钟元丰愣住:“什么?”

      平时越皎跟他多说一句话他都会害羞的脸红,现在越皎突然对他露出个笑容,这更让钟元丰紧张无比。

      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快要跳出胸腔,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钟元丰此刻只祈求自己的心跳好快停下来,那还记得越皎之前说过什么话。

      越皎朝着钟元丰近了些,右手顺着床边不知不自觉间移到他的身后。

      “之前在祭坛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你,你要是再敢骗我,我会让你付出很惨痛的代价。”

      钟元丰:“???”

      确实是说过这句话来着,所以呢?

      越皎嘴角的笑意加深,藏在指间的银针隐隐泛着寒光:“钟元丰,没有人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我,你是第一个。”

      钟元丰微微蹙眉,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感觉头顶一阵刺痛。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眩晕,钟元丰下意识想挣扎,被越皎死死按住脑袋。

      “别动!”

      “姐姐。”钟元丰不敢再动,痛苦的叫了一声。

      头顶的银针越刺越深,痛感加剧的同时,胃中泛出一股酸涩。

      钟元丰很想吐,可他现在被禁锢在越皎胸前动弹不得,只能硬生生忍住喉咙里的酸意。

      越皎停下动作,钟元丰感觉插在自己脑袋上的银针终于不再深入了,疼痛感也没有先前那么剧烈。

      胃中的不适也慢慢消散,看来是要结束了。

      钟元丰刚松一口气,忽然脖颈后放又传来钻心刺骨的疼痛。

      这一次越皎竟然同时扎了两针进去。

      钟元丰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他瞳孔闪过一丝恐惧,他不明白越皎到底要做什么。

      是惩罚吗?惩罚他骗了她。

      那这个惩罚要持续到什么地步?

      鼻尖又一次嗅到越皎身上的气息,这么近的距离和这么亲密的姿势,是钟元丰以前做梦都不敢肖想的事情,现在却真真切切发生了。

      惩罚又怎样,痛点又如何,哪怕是此刻死在仙女姐姐手中,钟元丰也毫不后悔。

      这么一想,钟元丰心态平缓了许多,眼中的恐惧一笑而散,坦然的闭上了眼。

      然而他所期待的剧痛并未继续,越皎低眉看了眼钟元丰,见他双目微闭,嘴角上扬,一副欣然享受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头脑。

      干什么?扎个针还给他扎爽了!

      越皎在心里算算时间,感觉已经差不多了,将插在钟元丰脑袋和脖子上的三根银针尽数拔了出来。

      因为太过用力,针尖上染上了一些血迹,不过木槿说过,不会影响效果。

      做完所有事后,越皎朝着门外大喊:“小槿,你们还要在外面看多久?”

      “???”钟元丰睁开眼,看向门口。

      木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在屋外看了许久好戏的三人也终于舍得走了进来。

      林霁走在最前面,他望着越皎还举在手中的针,回想起刚在在屋外看到的惊悚一幕,问道:“扶摇,你刚刚那是在做什么?”

      越皎没有问答,将银针递给他身后的木槿。

      木槿接过银针,认真擦拭干净后放回腰间的袋子里,主动替越皎解释道:“元丰哥哥受伤过重,脑部和颈后都有淤血,需要扎针疏通一下。”

      “哦!”林霁恍然大悟,指着越皎道:“所以你刚刚是在帮他治病。”

      越皎点点头,林霁又问道:“可是元丰都睡了两天了,要扎针为什么不早点,非要等到现在。”

      木槿解释道:“因为百会穴和天柱穴被扎之后会有呕吐的症状,元丰哥哥如果躺在床上,又没有意识,要是想吐吐不出来,卡在了喉咙,后果就更严重了,所以只能等他醒了之后再为他施针。”

      “原来如此。”林霁用手摩挲着下巴,疑惑道:“不过为什么会是扶摇来施针?”

      “是我主动要求的。”越皎皮笑肉不笑,轻声道:“这小子骗了我们这么多次,又让我照顾了他两日,我心里实在是气不过,所以就扎扎他出出气。”

      扎他,出气,林霁听着这话后倒吸一口凉气:“这样没问题吧?你又不会施针,不会给他扎出什么毛病吧!”

      “放心,我是那么乱来的人吗?”越皎道:“在这之前我已经小槿学习了很久,她确定没问题后我才下手的。”

      到底是事关人命,没有十足的把握越皎可不敢乱来,范蛰做的木偶人还有一些没烧完,越皎抱着她们上下其手,扎的木偶人浑身是洞,这才勉强出师。

      其实木槿提议说要在自己身上扎针才能真正体会到下针的力度和位置,她们做医者的都是拿自己做实验。

      但是越皎怕疼,更怕死,她命那么弱,说不定能把自己扎死,可不敢轻易尝试。

      更何况范蛰那些木偶人做的也是她的模样,扎她们也相当于扎自己,意思都一样。

      听闻越皎并不是仓促而战,林霁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

      越皎顿了顿,又道:“不过呢我毕竟是个新手,下针可能不入小槿那么熟练,治疗倒没什么影响,但也有些小问题。”

      林霁不解:“什么问题?”

      “会很疼。”越皎邪魅一笑:望向钟元丰:“具体什么感受你可以问问他。”

      钟元丰点点头,如实道:“确实很疼。”

      痛得差点以为自己就要丧命于此了。

      不用钟元丰回答林霁也知道越皎扎的针疼。

      他不是瞎子,刚才越皎还针给木槿的时候他清楚看到针尖上面带了血迹。

      林霁以前没少见木槿给病患施针,何时见银针拔出来后上面带过血,也就今天,在越皎这儿开了眼。

      林霁长叹口气,暗自感叹:看来书上说的果然没错,最毒妇人心啊,以后绝对不能得罪扶摇。

      等越皎和林霁交谈完之后,木槿这才走到床边坐下。

      她先是替钟元丰把了把脉,又解开绷带检查了一下他的手腕,重新换上干净的药,温声道:“伤口愈合的不错,不过还是得好好休养几天,未来半个月都要避免碰水和用力。”

      钟元丰点头“嗯”了一声。

      把绷带系好,木槿起身让开位置,紧接着华木青在床边坐了下来。

      她轻声说了句“抱歉”,钟元丰还没反应过来,华木青已经抬手撩开了他胸前的衣襟。

      木槿配制的药膏很有用,经过涂抹,钟元丰身上的溃烂基本已经不再恶化,有些已经长出粉嫩的新肉,

      不过眼下他的胸口上除了先前中毒留下的痕迹,现在又多了几条青黑色的纹路。

      这些纹路从心脏的位置冒出来,张牙舞爪的向着四处延伸,其中最长的一条,快要伸到了钟元丰的小腹。

      越皎虽然照看了钟元丰两日,但也只是喂喂水和药,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骇人的东西,惊讶道:“这是什么?”

      “反噬!”华木青解释道:“禁术之所以是禁术,就是因为,施术者一旦操作不当,就会引来反噬之力。”

      “招魂术和拘灵术本就是百余年前灭世妖王所创,偶然间才被一些修士抄录下来,由于人妖所修之道不同,这些法术妖可以用人却不行。”

      华木青看着钟元丰,淡淡道:“你本就没有法力榜身,一来就使用这么高难度的禁术,自然会被反噬。”

      钟元丰顿了顿,问道:“被反噬了会怎样?”

      “会死。”华木青言简意赅。

      钟元丰笑了一下:“死而已,也没什么可怕的。”

      从出生到现在,钟元丰有无数次动过想死的念头,只是这个念头起了不久,就会出现一个让他打消这个想法的人。

      以前是师父,后来是胡定生,苏木,可这些人最后都相继离他而去。

      没见到越皎以前,钟元丰心中有个念想,为了找到她或许还能继续活下去,如今人也见到了,陪伴自己多年的朋友也去世了,他真的没有再活下去的必要。

      “什么叫死而已!”林霁急道:“你知不知道中了反噬的人死的会有多痛苦,你身上的每一条纹路,都代表着一个恶鬼的魂魄,现在看着虽然不多,但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寄生在你身上的魂魄就会越来越多,等着这些纹路长满你的全身,你就被万鬼吞噬,到时你的肉身,魂魄,一样都保不住。”

      被万鬼吞噬,这不就是苏木的死法吗?

      越皎现在一回想到他惨死的模样就后背发冷,忙问道:“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救他了吗?”

      “我没有。”华木青摇摇头,继续道:“不过长老们道法高深说不定会有法子。”

      说到这儿,华木青想了一下,认真道:“钟元丰,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去沧澜山。”

      “对啊!”林霁眼睛一亮:“元丰,你和我们去沧澜山呗!掌门他们一定能救你的命,而且你仅凭自学就能学会禁术,可见天赋异禀,去了沧澜山,有了系统的学习,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名震天下的大侠。”

      林霁说着说着,忽然神神秘秘凑到钟元丰耳边,低声道:“而且越扶摇也在沧澜山,你去了之后就有更多的机会和她相处,”

      不提越皎还好,一提钟元丰想都不想,当即就拒绝道:“不行。”

      胡定生和苏木惨死的模样还历历在目,钟元丰绝对不允许越皎也因为他不得善终。

      钟元丰:“我不能和你们一起。”

      “为什么?”华木青疑惑。

      钟元丰不说话,双手紧紧攥着身上的被子。

      越皎最见不得他这个样子,一个大男人说话做事还没她们女人果断,不耐烦地吼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被越皎这么一吼,钟元丰的脸立马涨的通红,委屈巴巴道:“因为我是一个不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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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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