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吃狗的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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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八点，冻脚镇的天依旧灰白，像是被雪和光揉碎混在一起。裴云深包的越野车停在旅馆门口，司机是个粗犷的大胡子，笑起来牙齿泛白。“准备好了吗？今天带你们玩一天。”他用带点口音的英语说道。
宋执穿着裴云深给他准备的厚棉服，整个人像一只毛茸茸的小企鹅，激动地点头：“I'm ready！”（我准备好了）
车子一路往原始雪林方向开去。不到半小时，窗外已是天地一色，只有偶尔出现的木屋和烟囱证明这里还有人类活动。爱斯基摩人的家越野车停在一栋木屋前，木墙上挂着风干的皮毛，有熊，有狼，有某些宋执叫不出名字的动物。
屋子的主人是一对爱斯基摩夫妻。男主人身形魁梧，脸上的纹身延伸到耳后；女主人头发灰白但精神奕奕。他们热情地邀请两人进屋。
刚踏进去，宋执就被震得说不出话。墙上挂满鹿角，熊皮，雪狐的尾巴，甚至还有一整块巨大的狼骨架。“这里……好猛。”宋执忍不住小声嘀咕。
裴云深轻笑：“他们冬天会自己狩猎。”夫妻俩听得懂中文的语气，笑着比划，女主人说：“我们需要很多皮毛，肉，冬天太长啦。”说着，两人打开地下室的木门，从里面抬出一个巨大的土豆……真的巨大。大到比裴云深的脸都大，甚至带着几根顽强的芽。
宋执：“……？？？”
裴云深：“？？？”
夫妻得意地说：“这是去年秋天的。我们储存食物要能撑五个月。”宋执看着那个“巨无霸土豆”，整个人都在怀疑土豆界的生物学极限。再往屋外走，他看见屋檐下挂着一长串肉，风吹得它们轻轻摇晃。颜色深，切口整齐，非常——原生态。
宋执：“这是什么动物？”声音刚落下，裴云深已经出现在他身边，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不知道，问问。”夫妻跟了出来，听到问题后大笑：“那是舍利的肉。给我们的雪橇犬吃的。”
宋执点头，好奇：“舍利？是……什么？”
夫妻比划成一种圆乎乎的动物，像是小海豹但属于猫科类。
男主人得意补充：“它们放屁是香的。”
宋执：“……？？？”
裴云深：“…………？”
宋执特别认真地点头：“好神奇哦。”裴云深侧头，盯着他那双亮晶晶的绿色眼睛，轻轻笑了：“你真是什么都信。”宋执反驳：“人家当地人说的啊！”裴云深摸摸他的头：“信吧。”
大概过了三小时后两人给夫妻俩道别继续上车，越野车穿过雪原时，远处突然出现了一群奔跑的驯鹿。
“哇！驯鹿！！”宋执激动得快把手机贴到窗户上，拍照拍得手都抖。驯鹿从雪地里跃起，扬起一片亮晶晶的雪雾。裴云深低头，从口袋里缓缓掏出一条项链。银链，坠子是一颗乳白的尖牙。牙齿的根部缠着一圈深蓝色的小珠子，看起来野性又冷艳。“来，给你。”他轻轻将项链戴到宋执脖子上。
项链冰凉，一贴上皮肤却让宋执浑身发热。
“这是什么牙齿？”他捏着坠子，眼睛亮亮的。
“舍利的。”裴云深看着他，声音软得不像他：“适合你。”
宋执怔了怔，想到早上那个“放屁是香的动物”，神情有点微妙。但更多的是悸动。那颗牙贴在他心口，非常暖。
三十分钟后，车停在一片湖泊边。整个湖泊已被冻结，像一大片巨大的蓝色玻璃。
司机问：“要下去玩吗？”
宋执：“要！！”他和裴云深几乎同时下车，小心沿着木梯走到冰面旁。湖冰厚得惊人，从边缘延伸到远处，看不到尽头。宋执踩上去的第一步，发出清脆的“咔——”声，把他吓得一抖。
他连忙往后跳：“哎哎哎！它是不是要碎了？！”裴云深站到他身边，手扣住他的后颈，把人往怀里按了按。
“不会碎。”他声音低低的，“很厚实的。”冰面在两人脚下映出淡淡的倒影，风呼呼地吹过，带着极北独有的清冷。宋执紧张得像一只小动物，一边害怕一边兴奋。他往前走几步，又回头看裴云深：“欸，你慢点跟上啊，这里真的会断掉的吧！”
裴云深无奈：“……不会。”
宋执：“那电影里都是骗人的？”
“嗯，都骗人的。”裴云深拍拍他的后背，“你的小心脏倒是挺诚实的。”
两人越走越深，远处雪原无边无际。风吹动他们的衣摆，冰面的纹路像冻结的海浪。
裴云深忽然停下。“宋执。”
“嗯？”
“接下来才是今天的重点。”他抬手指向远处那里，一整队雪橇犬正在被套上绳索，它们雪白、强壮、兴奋地踩着雪地，发出急促的叫声。宋执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极光。“狗拉雪橇！！！”
木屋外风声呼呼，雪不断往屋檐上堆。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暖气迎面扑来，把宋执冻得发僵的脸瞬间烘得发热。屋里是典型的北极圈小木屋构造，壁炉噼啪作响，木质桌椅被擦得亮亮的。屋角放着几件厚重的雪橇装备，还有挂在墙上的数张老旧照片——大多是雪橇犬与冬季的冰湖。
一对原住民夫妻迎上来，脸上带着北地特有的淳朴笑容。裴云深礼貌寒暄着，语调沉稳又带着他特有的疏淡气质。宋执在旁边听不太懂，但温暖的屋子和友善的氛围让他整个人松下来，肩膀也不再紧绷。
十分钟后，妻子去后院准备雪橇犬，只留下丈夫照看他们。男人从柜子里拿出一盘棕红色的肉干，香气很浓：“这是鹿肉干，自己做的，很好吃，你们尝尝？”裴云深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拿起一条咬下去：“嗯，好吃。”
他转头看向宋执，眉梢轻挑：“你也尝尝。”
宋执犹豫地盯着那块肉想吃，又怕腥。他拿起一小条，鼓起勇气咬了一口。嚼两下，眼睛亮了。“诶？真的很好吃！跟牛肉干差不多欸！”
男人爽朗大笑：“对！就是这个味道！”壁炉的热光照在他们脸上，连宋执的眼睛都映出暖色。
雪橇犬出现了没多久，屋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轻快的狗吠。
妻子推开门：“好了，可以出来了！”
门一开一群小狼狗般的雪橇犬扑扑地冲过来，毛又厚又软，眼睛亮得像雪地里的琥珀。
宋执整个人瞬间“砰”地炸开。
“啊啊啊啊！！！狗狗！！！”他蹲下身，被好几只雪橇犬团团包围，舌头舔他的手，蹭他的腿，往他怀里钻。
那画面温暖得像是一整个冬天投降了。
宋执笑到眼睛都弯了：“你好可爱！这个也好可爱！哎呀这个耳朵软软的！”
裴云深站在后面，看他被小狗包围得不亦乐乎。他一开始还笑着，后来笑意慢慢消失。
最后眯起眼，撇嘴。
“…你就这么喜欢小狗？”
宋执被狗舔得满脸笑，随口回：“那当然了！谁不喜欢小狗啊………”说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回头盯着裴云深，故意凑近他，眼睛闪着坏光：“欸……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啊？”
裴云深：“……”
“裴云深你是小猫咪吧～？”宋执故意伸手捏他的脸颊：“可我真的很喜欢小狗啊，小狗毛茸茸的香香的萌萌的！小猫咪一般啦～”
这句话精准踩在裴云深的尾巴上。裴云深假装生气，挑眉：“行行行，那你就去爱你的小狗吧。”
“我不香吗？猫怎么了？猫比狗可爱。”他说着嘴硬，但眼尾微微红，是那种“我真的不开心了”的细微情绪。
宋执憋笑憋得肚子疼。
“哈哈哈哈哈哈！你吃狗的醋？！你真的吃狗的醋！！！哈哈哈哈哈！”
裴云深：“宋！执！”宋执立刻闭嘴，但眼睛笑得像偷到糖。
第一批雪橇出发妻子很快把雪橇准备好，两层木板，绳索结实，十几只雪橇犬兴奋地蹬着雪地。“第一个雪橇只能带两个人，一个坐前面，一个站后面掌控方向，我来带你们。”
她指了指后面：“你坐，我站。”
宋执立刻举手：“我坐前面！我坐前面！！”
裴云深：“……”妻子把宋执扶上雪橇，他整个人都快蹦起来了：“太酷了！！”
狗狗们兴奋地抬头，绳索被拉得紧紧的。裴云深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
他！没！能！上！去！下一批才能轮到他宋执回头挥手，笑得一脸天真灿烂：“裴云深！！我先出发啦！！！”
雪橇犬突然往前一冲，雪橇像箭一样滑出去。裴云深站在原地，风吹起他衣角，表情冷冷的，但耳尖却悄悄红了。他低声咬牙：“你晚上别想跑笑着从房间里走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吃狗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