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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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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庄弋白正式参加了《祝余生》的试镜，她铆足了劲，不仅是不想让自己努力白费，也不想让钟琰最终落得一个难堪的下场。
一月后，剧组正式开拍，她虽作为女三，但戏份不算少，前几个镜头几乎都是她出镜内容。
但她没想到，闻幻是女二号，女主角是一名叫展明月的二线明星。
无人的角落，两人站在一起抽着烟，庄弋白说：“宇总没给你女一？”
闻幻摇头，“展明月背景硬，跟宇牧阳集团关系不一般，她想要女一，宇牧阳不得不给。”
庄弋白嗤笑，“那你不白睡了？”
“我无所谓。”
“习惯了？”
“我知道他们的德行。”
庄弋白挑眉，像是提醒，像是可怜，她说：“闻幻，要有底线。”
“庄弋白，近墨者黑。”
“你真的喜欢这个职业吗？”
外人面前光鲜亮丽，不费功夫挣大钱的明星，对她们来说，这不过是个职业。不过是黑暗时候可以拉你一把，或者天光大亮时推你一把。
它都没有任何特别。
闻幻掐灭烟，“这种问题太幼稚了，喜欢和被迫喜欢并不冲突。”
果然，她还是喜欢这样的闻幻。
流言蜚语有时很像一把刺卡在喉咙，一面白一面黑，她被夹在中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
钟琰期间经常来探班，他像没有工作似的恨不得一天来八百遍。
别人见了会好奇的问：“你来探谁的班？”
一到休息这人就消失去后场，几乎没人知道他是来找谁，是跟谁在一起。
他总是笑，“庄弋白，我女朋友。”
那人了然，能够进来这里的也不是普通人，怎么着是个总之类的，“我还以为你们这号人都很忙的。”
钟琰朝他看了眼，是个生面孔，应该没来多久，是剧组临时找的替补工。
庄弋白饰演的角色从开始的傻子，到中间被人投毒绑架恢复理智，他几乎没离开过她的视线。
又一周后，过年了。
庄弋白在剧组还有五场对角戏没拍，春节她婉拒和钟琰吃饭，没想到当天晚上她还在剧组吃盒饭的时候，就看到了钟琰拿着保温桶装着饺子过来。
“你没回去过年啊？”她好奇道。
钟琰把饭盒递给她，“给你送的手工牌饺子。”
是他亲手包的。
与此同时，庄弋白听到有工作人员朝这边大喊：“谢谢饺子！”
庄弋白瞪大眼，“你给他们都包了？”
钟琰陪着她坐下，拿起她吃剩的盒饭扒拉两口，“他们的是我买的，只有你这份是我亲自包的。”
庄弋白抬眼看他，快三十的男人脸上浮现的是收不住的笑，像十七八岁感情纯粹热烈的少年，眼神仿佛在说：快夸我。
她低声道：“谢谢。”
饺子包的并不是很好，有些已经散了，但整体还是可以，庄弋白夹了一个到嘴里——
咸——
她还真没吃过这么咸的饺子。
那能怎么办？
钟琰专门送的，咸也不能驳了面子。
所以当钟琰把头凑过来说“喂我一口”的时候，她躲开，又往嘴里塞了一个，“太好吃了，不给。”
钟琰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拍摄的景是在户外，今天是除夕，她还没答，砰的一声——
随着一声尖锐的爆响，烟花冲向漆黑的夜空，如同一道闪电冲破黑暗，散落的光点在空气中翩翩起舞。
它们颜色斑斓而热烈，像是彩色的流星雨洋洋洒洒的掉落。
庄弋白和钟琰缩在小帐篷里休息，此时刚过零点，刷新的朋友圈都是新年祝福。
她看着面前人，笑了声，“过年了。”
然后两人突然听到那头有人喊了句：“新年快乐！”
他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你不是说，告诉我一个秘密？”
“我现在还不想告诉你，这样吧，到了今年的夏天，我再告诉你。”
钟琰说好。
此时，两个孤独的人聚在一起，她们看烟花，一起聊天，吃饭。
这是那年的钟琰一直不敢想的。
或许不管以前，未来，或是现在。她们能走到哪一步，或者停在哪一步，他都会永远记得在这个春节，有个女人陪着他，吃着他做的饭靠在他怀里。
就已经比什么都重要了。
“你说我们能谈多久？”
“一辈子。”
“可是一辈子很长。”
“那又怎样？”
“我怕我坚持不下去。”
“那你不用动，我背着你走。”
*
二月份是庄弋白拍摄的最后一场戏，关于她为了替男主挡枪被杀的戏份。
钟琰早上就发过信息说今天忙去不了。庄弋白觉得他像看小孩一样看着她，他不说忙，她还真以为钟琰天天不务正业。
这天下了场雨，中午时候雨势过大，本想拖到下午，但导演看着漫天的雨，道：“这就是悲伤的故事啊！跟雨天最配，开拍！”
于是当天中午全剧组的人在雨里淋了落汤鸡。
这片子主要就是一个狗血，男主从小和女主相识，两人一直到结婚那天，在路上遇见了被欺负的女三，于是男主好心泛滥帮她把混子赶走，后续就是女三为了报恩经常跟着他，慢慢恢复知觉，最后死亡。
庄弋白作为这个镜头的主要人物，她站在雨里，前面是跟人打架奔跑的画面，然后男主出现，她按照剧本上念台词。
砰——
一声枪响，庄弋白咬破血袋吐出的一瞬间倒地。
她浑身抽搐，雨水混合着血浆在脸上溶开，一张脸鲜红一片身体不受控的打颤。
饰演男主的孙兵哲跑过来抱住她，在雨中疯狂的大喊，直到一把刀抵在男主脖子上。
原剧本是孙兵哲被砍下去的瞬间女主带人来一枪毙了拿刀那人，但不知为何，庄弋白在看到那把刀抵在他脖子上的瞬间，眼眶瞪大不受控地抖起来。
这是场远景，这个时候庄弋白应该闭上眼睛死去了，但现在的她控制不住般想要伸手抓住那把刀，想要死命捂着他的脖子。
像是真的有人要砍死他一样。
孙兵哲看出她的不对，抓住她的手往下压，庄弋白这才浑身脱力一般倒下去，缓缓闭上眼睛。
随着导演的一声“咔，”工作人员才递来毛巾和热水。
天还很冷，她们都穿着短袖在大雨中拍摄这么久，等到一场戏结束，孙兵哲却找不到庄弋白的身影。
他问闻幻，“小庄呢？”
闻幻四处瞟了下，道：“没看到，换衣服去了吧。”
结果一直到下午雨停，她都没有再出现。
她还不是很正式的演员，没有经纪人和助理，就算消失这么久也不会有人发现，而且后面没有了她的戏份，自然没人在意一个不成名的小演员去了哪里。
一直到钟琰来到，也没有看到庄弋白。
闻幻看到来人，好奇地问：“小庄没走啊？”
钟琰皱眉：“她去哪？”
“不知道啊，”闻幻说，“中午戏拍完就没看到她，是不是去休息了？”
钟琰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
他开车前往庄弋白住的小区，没有发现来人，他不知道楼层和几栋，只能给她打去电话。
一直到拨打十五个电话的时候，那头才被接通。
庄弋白哑着声音，虚弱又飘渺：“喂？”
“你在哪？”
那头沉默了许久，闷闷地声音才传来，“钟琰？”
“是我，你在哪？”
“剧组南街口小胡同里。”
这是一处无人居住的小胡同。
土瓦房盖的，有些土被大雨冲过之后已经有些散了，从缝隙里往下渗水。
钟琰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庄弋白浑身湿透，她蜷缩在角落，身上还穿着拍戏时的衣服。这么冷的天，她只有短T短裤，浑身湿透在这里呆了五个小时。
钟琰走近，庄弋白好似很难受，她大口呼吸，不停用头撞到腿上，头发散在前面，她用指甲抓脖子。
脖子上面都是红痕，有些地方已经出血，她不知道疼似的还在不停抓挠。被雨水渗进去，伤口皮开肉绽，已经开始泛白。
“庄弋白？”钟琰喊她。
她不抬头，只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呜咽着哭。
“小白？”他又喊了一句。
他蹲在她面前，把浑身颤抖的她抱在怀里，然后脱下大衣给她披上。
她说：“钟琰，我是不是很可怜？”
钟琰抱的她更紧了，哄小孩一样，“没有，有我陪着你。”
地上散落着两三包烟，其中几根是被雨水冲烂了，她随意摆在这里，其他都是抽光的。
“烟瘾这么大？”他说。
明知不合时宜，但她还是答：“不抽会失控。”
然后就听见他说：“我也是，想你了就抽烟，不抽会睡不着觉。”
庄弋白抬起头，脸上还沾着干了的血浆，此时一脸狼狈，她看着他，突然笑了下，“我要死了。”
“钟琰，我不想活着。”
“你别喜欢我了，我心理有病，太辛苦了…喜欢一个病人太辛苦了……”
钟琰摇头，“你不会死的。”
她说：“你知道吗，我早就该死了，但是我活下来了，我为什么要活下来？我为什么没死？为什么让别人替我去死？我每天生活在痛苦中，我每天迷失在梦境里，钟琰，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
她曾经攀附的童年，曾经渴望的未来，突然在那一瞬间完全瓦解成碎片。
从天而落，划破她的皮肤，划破她的美好，划破她的未来，最后刺向心脏。从此只剩了一滩滩无垠的血，随着时间干涸。
“你不会死的。”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让你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