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八十三章 同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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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昭劈晕了江漠。
江漠的身体软绵绵的倒下，白皙的颈间多出红色的印子。
时昭接住江漠的躯体，轻声道：“对不起，但是在你情况稳定之前，你不能一个人生活。”
时昭抱紧江漠的手指有颤意。
许魏说过，江漠眼下有着严重的自杀倾向，绝对不能让江漠独处。
而时昭，再也无法忍受江漠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每一次江漠的离开，都是一场盛大的自毁，那些落在江漠身上的伤口如若索命的恶鬼，夜夜缠绕着时昭。
他将江漠抱回房间，和衣在江漠旁边躺下，他想起大雨里江漠看着他的眼神，那声轻声的质问拨动时昭的心弦。
【失去时昭的江漠，要如何生活？】
也许，许魏说的消除所有的记忆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同时被割舍的还有江漠对时昭的感情。
时昭很清楚，江漠对他极端的需求，是在那几年痛苦的掌控中病态产生的。
没有了病态的土壤浇灌，江漠还会对时昭产生需求吗？
时昭在漆黑的夜晚睁着空洞的眼睛，答案显而易见，那样的江漠是不会喜欢丑陋又阴暗的时昭的。
可是，时昭不想见江漠痛苦了。
不想江漠活得这样辛苦。
白日如期而至，时昭准备好了早餐。
江漠坐在餐桌前，周身气压很低，他的脖颈还残留有痛感，时昭昨日卑劣的手段历历在目，顷刻间，时昭和记忆里的那个恶人联系在一起，江漠的反胃感重了一些。
这副躯体凭靠本能想要逃离，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眼前的男人很危险，但又由于某种顺从的习惯，不敢逃脱半步。
江漠的手指神经质蜷缩。
系着围裙的时昭在同江漠讲他特意搜集来的十万个冷笑话，时昭说的字眼爬进江漠的耳朵里又变得模糊，江漠听不清，只有时昭张张合合的嫣红唇瓣，像是毒蛇信子，让江漠感觉到冷意。
“砰——”
盛着牛奶的玻璃杯掉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乳白溅出来，泼洒在江漠的裤腿上。
江漠没能握紧杯子，玻璃碎裂的声音刺激着江漠的大脑神经，时昭连忙过来收拾，他捡起那些碎玻璃片丢进垃圾桶。
手取来湿巾要为江漠擦拭，江漠猝然后退，他像是遭受了可怖的刺激，蜷缩在了餐桌下面，手脚抱在一起，牛奶将他泅湿。
他的瞳仁不安的颤，牙齿咬住手背，模糊说着什么。
时昭不敢贸然靠过去，他放柔自己的声音，“哥哥，你怎么了，别害怕，你已经离开那里了，只是杯子摔碎了，不会再有任何人伤害你。”
这样的话，由时昭对江漠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可信度，江漠的脖颈上时昭劈下的印子还没有消退。
时昭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立刻道歉，“对不起哥哥，但是你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你一个人住会很危险，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住在锦园，我们也可以去你家，但是抱歉，我目前实在很不放心你一个人。”
“哥哥，你不要害怕我，好不好？”
时昭趴在地上，小心翼翼抬眼观察江漠。
江漠逐渐从方才的碎裂声中缓过来，他像是应激的猫，经历了一番痛苦折磨，那双淡漠的眼睛里隐隐约约有水光。
脚背绷禁，脊背弯下去。
江漠反复深呼吸，濡湿的眼睛看向时昭，“为什么不可以一个人住，你害怕我自杀吗？”
时昭的呼吸窒住，赤裸残忍的真相被江漠挑开，时昭无法直面这样的鲜血淋漓。
江漠不放过时昭，他逼问，“我死掉你会很痛苦吗？我这个人的存在对你有意义吗？”
时昭看着江漠的眼睛，他在那双淡漠的眼睛里找寻到明晃晃的恶意。
时昭稍稍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像一只猫一样在地上爬向江漠，他的鼻尖碰上江漠的鼻尖，唇若有如无的纠缠在了一处，他直视江漠如若漩涡一般的眼睛，“江漠，你想证明什么？”
时昭不叫哥哥，那种锋锐的掠夺欲占据了上风。
如有实质的视线将江漠包裹，桌底的四处都是空的，江漠随时都能逃走，但他却感觉自己像是被名为时昭的存在，囚困在了这一方狭小的天地里。
一刹那，江漠的眸中多出别样的情绪，他淡色的唇瓣张合，如若刚上岸的水蛇，“我们之间有/性/吗？”
闻言，时昭的大脑僵住，他占据上风的气势弱下来，他偏过头，声音干涩，“有。”
“我是自愿的还是被强迫的？”
那些充斥着血腥气的纠缠，像是下一刻世界就要走向末日一般的触碰，疼痛都深深的渗透在彼此的骨骼里。
时昭给出自己的答案，“你是被我强迫的。”
事实上，除却第一次，几乎都是江漠在掌控关系的进行。
清冷的月亮纵容自己无休止的堕落，在深黑色的淤泥里放空自己。
但...时昭想，这些都是他过分控制江漠才会造成的结果。
太阳已经完全从东方升起 ，大片大片暖金色的光晕洒入锦园，却像是无法照入餐桌下的一小片空间，阴影将这里包裹。
江漠的眼睛在阴影的遮挡里出现奇异的色彩，他的唇瓣再次张开，“你能继续强迫我吗？”
霎时，湿淋淋的夏意将时昭包裹，整个世界里都只剩下他和江漠两个人，世界在举行祭祀，他作为信徒却亵渎了信仰的神明。
那截黑色的布料从江漠的眼睛上摘取下来时，太阳已经沉下去，那些脏污的白被尽数清清晰干净，而残留的指痕与掐弄造成的青紫还残留在白净的皮肤上，无声述说着过去几个小时的疯狂。
江漠的眼睛放空，他脑海里这几日喧闹的声音终于因为这场抵死纠缠的疯狂归于平静。
这一刻，他似乎能够理解那些混沌的记忆里他为何要找时昭上|床，那种彻底被贯穿，被撕裂的感觉，让痛和快乐变得不分彼此，足以让他短暂停下思考。
不会思考就不会拥有痛苦，在疯狂的几个小时里，他的感官尽数被时昭填满，即使想要挣脱，也只会被失控的人拖拽回来进行疯狂的掌控。
爱与恨都可以在这些时刻不计原因的发泄出来。
被江漠握在手心里的黑色布料沾满了江漠的眼泪，他无法看到时昭的脸，却近乎病态的迷恋时昭的身体。
江漠面无表情想着，也许他可以戳瞎自己的眼睛，天长地久的和时昭生活下去。
心底另一个声音立刻反驳，不可以这样做，根据他了解的信息来看，时昭是个满口谎话的骗子，他和时昭在一起是因为替身，尽管时昭已经解释过缘由，但那缘由对于江漠来说更恶心了。
时昭是不值得被信任的骗子，失去双眼的江漠也许很快就会被时昭抛弃。
房间的门再次推开，是时昭进来了。
江漠在看见时昭的瞬间闭上眼睛，他无法掌控自己的厌恶，那种嫌恶恐惧的感觉随着电流的灼烧无论如何都无法自江漠的感官上磨灭。
尽管，半个小时之前他们还在做着这世间最亲密的事情。
时昭在一瞬间想了很多，他想江漠被扭曲的记忆，想江漠和章迟在小渔村的时日，蒙上眼的时候，江漠究竟在想谁？
时昭知晓自己这样的想法很卑劣，但他本就是阴沟里的老鼠，他停不下自己嫉妒和占有。
他面上笑得更加温柔，从后背圈住江漠，鼻尖蹭在江漠的脖颈，“哥哥，许魏今天打电话过来，他想询问你是否想将记忆清空，把那些痛苦的、压抑的过往尽数遗忘，让一切都重新开始。”
他阴暗，他嫉妒，都是他的事情，他绝不能让这些失控的情绪波及江漠。
包括关于记忆的选择权都应该交给江漠，让江漠自己决定这些事情。
许魏那边已经在催促。
江漠眼下的情况实在算不上乐观，必须接受治疗，治疗的方案得快速定下来。
静默在房间里蔓延。
江漠眼睛失焦注视着虚空，要清空记忆吗？
痛苦的过往尽数遗忘，看起来很美好，但什么都不记得的江漠还会是江漠吗？
记忆塑造人类，人类通过记忆知晓自己是谁，抛弃那些过往，难道不等同于抹杀江漠吗？
“不，我不接受。”
接受记忆清除，那么江漠这个人也会随死去。
他不害怕肉|体死亡，却恐惧着从精神上被彻底抹杀，会出现一个新的不是江漠的江漠，代替江漠存活，代替江漠天长地久的和时昭纠缠下去。
江漠的呼吸变得急促，不可控的恶意占据他的心脏，他恨不得此刻就亲手掐死自己，以此来避免那个新生的江漠占据自己的身体。
时昭没有感知到江漠的异样，他的表情有几秒钟的空白。
他不希望江漠遗忘关于他们的过往，更不希望江漠背负痛苦存活。
时昭从背后抱紧江漠，“但是记得会很痛苦。”
可遗忘也会很痛苦，江漠神经质的这样想着，他的幻想里那个江漠已经亲昵的挽上了时昭的手臂，他们恩爱调笑，彻底的背叛了江漠。
解决痛苦的方式，只有直面痛苦，将痛苦咽下去，哪怕会五脏俱损，筋骨皆断。
在沉默中，时昭明白了。
“哥哥，接受心理治疗吧，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陪着你。如果你很痛苦，就让我感受到同等痛苦，如果真的有一天，你再也无法坚持下去，”时昭停顿一下，而后很坚定道：“我陪着你一起去死，无论什么，都再也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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