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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恻隐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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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渊渟站在桥上，远远地看着游扶雨和江寄舟说话。
风吹起她的帽纱，笼住对面的人，落在他人眼中，竟有一种缠绵缱绻之意。江寄舟何时与她这般熟识，为何有如此多的话要说。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么能站在游扶雨身边。一个莫川林已经令华渊渟心烦意乱，怎么又来一个。
华渊渟握拳交叠于身后，眼神一刻没离开过两人。他一听说有人冒犯游扶雨，立刻就赶往这处，却只看见江寄舟和她二人在说话。他不敢上前，她还在生他的气，他不能让她害怕自己，即使他现在非常想让江寄舟消失。
于秋回到府里的时候，正好赶上吃晚饭，往常这个时候华渊渟一定会准时出现在她面前，可是这次却迟迟不见他人。
“你们世子呢？”
于秋吃完饭还没见到华渊渟，忍不住问起小丫鬟们。
“奴婢不知，奴婢这就去问问管家。”
过了一会儿，这个小丫鬟着急忙慌地跑进来说，她瞧见书房里端出好几盆血水，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受伤了，管家还不让她告诉游小姐。
于秋跑到书房的时候，浮休正掩门出来，看见她来吓了一跳，连忙迎上来说：
“游小姐您怎么来了，都说不让告诉您，底下人多嘴，您别着急。”
“大夫怎么说？”
“没……失血过多，可凶险了，您是没看见，但世子愣是没吭一声，就是怕您担心啊。”
于秋没听完就绕过他推门进去，浮休没跟着进去，而是把门再次关好，吩咐其他人不许打扰世子和游小姐。
一进屋就看见华渊渟坐在床沿，半裸着左边肩膀正要穿衣，包扎好的纱布上透出血迹。听见有人进来，缓缓抬起头，苍白的脸色衬得瞳孔更黑。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浮休别告诉你么。”
“没多大事，你用过晚膳了么，我正要过去……你别哭，我真不疼，别哭……”
华渊渟见到她来立即站起身想赶紧穿好衣裳，当下更是手忙脚乱地拿袖子给游扶雨拭泪，还没穿好的衣裳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在地上。他也顾不得自己还受着伤，轻轻地把游扶雨拥在怀里。语无伦次地安慰她自己没事，一遍遍帮她抚背顺气，滚烫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裳，比他身上的伤口还要令人心悸。
于秋就抵在华渊渟的右肩上哭了好半天，等她鼻子通气了，闻到近在咫尺的血腥味，才回过神来让他赶紧坐好，不然又得让大夫跑一趟。两个人轮着受伤，真是水逆。
“怎么搞的？你跟谁打架了？竟然有人敢对你下毒手，你不会自报家门么，对方连世子也不放在眼里吗？”
游扶雨一连串的问题，华渊渟半个字没听进去，只是盯着她因为担心他而蹙起的眉头，她不断靠近仔细查看他的伤口，鼻息拂过裸露的肌肤，惹得他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游扶雨与江寄舟分别后，华渊渟不知为何跟着江寄舟走了一段路，想到江乘舟的事便打算放过他，心里也觉得自己一时魔怔差点失控。然而没想到突然冲出来几个身穿白衣的人拿剑拦住江寄舟，他要是不出手帮忙，明日河里就要飘起一具浮尸。
若论身手，那几个人根本奈何不了他，只是当时风吹花落，他或许是迷了眼睛，一时分神竟被人用剑刺中。江寄舟大声呼救，巡街的官兵当场就抓住了那些人。伤口其实不深，只是怕吓到游扶雨，才不想让她知道。
“会不会是梨国干的？他们还不死心么，怎么只逮着你一个人薅。”
“那帮人看样子好像是唱戏的，已经抓住了，等审问完就知道了。”
“唱戏的？唱戏的功夫都比你好么，那不是更糟糕，你还得再练练。”
“我……我一时不察而已，他们都穿着白衣，迷惑了我。”
“还狡辩，白衣不更显眼么，等等，你为什么看到白衣会晃神？你该不会又把人当成我了吧？”
华渊渟心虚地别过头，的确他当时就想到了游扶雨，要是游扶雨想要他的性命，他一定主动交上，只要她不再生气。
于秋掰正他的脑袋，看着他的眼睛佯装生气地说：
“改天请个大夫瞧瞧你的眼病，我看你真是没救了，游茶星你认错就算了，好歹是个女的，怎么，那个戏子美若天仙？”
“不是！我只要一想起你，就只能想着你。我根本记不得他们长什么样子！”
“说的比唱的好听！我以后不穿白衣，也不穿紫裙，看你还有什么借口认错人。”
于秋闲来无事在她的屋子里鼓捣，翻出来几张肖像画，画上的人应该是华渊渟的母妃苏寒，总是一身白衣。于秋有点怀疑华渊渟这么热衷打扮她，是不是投射了对他母妃的感情。
“好，我让人重新给你置办几身衣裳，你想要什么样式的？”
“我随口说的，穿什么衣服无所谓，容貌又改变不了。我有那么泯然众人么，那时候我混在郡主队伍里你都能认出来，现在感情淡了是吧。而且我知道你母妃爱穿白衣……”
“不是的！游扶雨，我知道是你，不是别人！我发誓，此情此爱永世不变！”
于秋默默把他的手指弯下来包裹在手中。动不动就发誓，誓言太廉价了，应该凑一起发，军训的孩子会喜欢的。
“真的！游扶雨，等打完仗，我们就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住下来，只有我们两个人好么，一辈子都不分开行么。”
急切想得到游扶雨肯定的回答，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痛得他倒吸了一口气。
“乱动什么，安分一点，不想伤口快些好呀。”
虽然游扶雨嘴上在责怪他，但还是贴心地为他披好衣裳，替他拢了拢胸前的发带。
“很痛吗？”
华渊渟摇了一半的头猛得停下，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说：
“嗯，怎么办，我自己穿不好衣裳。”
“活该，谁叫你打架都不专心。先脱下，左手先进来。”
华渊渟乖乖地任由游扶雨摆布，让脱就脱，让穿就穿，还时不时弯腰好方便她整理衣衫。
于秋边给华渊渟穿衣，边欣赏起他的身材来。还不错嘛，平时穿着衣服看不出，没想到还挺结实，是她喜欢的身材类型。
男子的衣服穿起来也很麻烦，里里外外要系好多道绳。好不容易到最后系腰带的时候，于秋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腹肌，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
“别闹，刚穿好。”
华渊渟抓着她的手腕，低着头看她，他的发带又晃到前面，和游扶雨头上那根是一对儿，也是他亲自画的图纸。
他怎么能怀疑游扶雨会不喜欢他，明明她从头到脚都有他的手笔。她这般心疼自己受伤出事，心甘情愿为自己赴死，这不是爱是什么。
她心里有他，她不能爱上别人。
“游扶雨，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能不能只喜欢我一人？只爱我一个人？”
“好啊！”
“那你这回可不许忘了。永远别离开我，这辈子，不，下辈子也不行。”
“啊？那不行，下辈子不可以。”
“为什么？”
“我不信来生，而且活一辈子不够么，还那么贪心，你真要活成万年龟啊！”
于秋拐着弯没答应他，其实答应也没事，反正他问的是游扶雨，关她于秋什么事。踮起脚重新把发带放到他身后，给他系上腰带。
“好了，看看你这没有血色的脸，都不好看了，我再陪你吃点吧！”
“等我老了，你会嫌弃我么。”
不用等你老了，她就先领盒饭了。算了，说点好听的凑活过吧。
“怎么会呢？亲爱的世子大人，您在我眼里，永远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芝兰玉树……总之没有人比您更好看啦！老了也一定风韵犹存！”
游扶雨摇头晃脑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还上手揉搓他的脸，华渊渟见她心情这么好，也不再纠结什么莫川林还是江寄舟。论相貌，他们肯定比不上他，以色侍人不丢人，谁让他的心上人是游扶雨，她爱看他的脸就行。
他双手按住游扶雨的肩膀，慢慢弯腰低头，就在唇瓣相贴的前一刻，浮休不合时宜的喊声从门外传来，询问世子在哪里用晚膳。
“等会儿再说！”
于秋笑着咳嗽了两声，捏住他的下巴不让继续，推着人往外走。
“先吃饭吧，你不饿么，流了这么多血，好好补补才是。”
浮休看见世子和游小姐牵手走出来，心想苦肉计果然奏效，只是世子为何瞪了他一眼，游小姐看着倒挺高兴。
“疼。”
“呵，华渊渟，你哪只手吃饭，手也断了？”
“手端不了碗，你喂我行么。”
于秋早就识破了华渊渟的小心思，撒娇男人也挺好命的，但得把握好度。
“你再这样就油腻了啊，以后就不管用了，不吃是吧，那我叫她们撤下去咯。”
“别别别，我吃，我还没吃饱。”
终于老实吃饭了，于秋刚才已经吃过晚饭，现在就是陪华渊渟用餐，两手支着脑袋看他吃饭。其实的确有些不方便，她把菜都挪到他跟前，帮忙夹菜放在他碗里。要是有摄像机录下来，也挺腻歪的。
“我今天碰见江寄舟了。”
“我……”
“他们一家要去曲京，说是皇上给了他个官当，他还问我游霁晓怎么样，就他这样明年春闱成绩能好么，一心好几用。”
“他大哥就是状元，听说他读书很用功。”
“祝他成功吧。我还是不放心你说的唱戏的人，明天你让人去衙门打听一下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别是梨国的奸细。”
“好，你别担心，没事的。”
如果说他是赶巧撞见有人要杀江寄舟，她会信么。难道要告诉她，自己当时也想杀掉他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