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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男小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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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先——”
“快去吧!”张若溪催促道。
餐厅里气氛火热,一出大厅却是冷风扑面。安熠从口袋里掏出手套,刚戴上一只,一只手从她身后伸来,拿走了她那杯冰奶茶。
“喝不了就别喝了。”牧驰追上来,站到她面前。
安熠没理他,只把另一只手套戴上,然后伸出手:“给我。”
“我帮你拿着吧。”他说。
她没再坚持,快步朝公寓方向走去。
通往公寓的小路只清扫出一条窄窄的通道,两侧雪堆没化,路上还有薄冰,牧驰走着走着,脚下一滑,赶紧换手,奶茶差点撒了。
“慢点走。”他紧跟在安熠身后。
话音未落,安熠也滑了一下,身体一歪,正好撞进他怀里。
牧驰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胳膊。鹅黄色的毛线帽蹭到他下巴,毛茸茸的边角还沾了点雪,冰凉一触,让他心里也一晃。
“你在……”他见安熠一直沉默,原本想说“吃醋”,话到嘴边又变了,“生我的气么?”
这么说,好像他们之间真有多亲密似的。也许只是因为安熠没有推开他,才让牧驰产生了那种虚无缥缈的自信。
两人就那么拉着手,面对面站了几秒,恰好挡在小路中央。从公寓里出来的滑雪客看了他们一眼,笑着绕过积雪,大概以为是闹别扭的小情侣。
直到安熠吸了吸鼻子,牧驰才像回过神似的,缓缓松开了手。她的脸和鼻尖都被冻得发红,睫毛上结着一层薄霜,看上去像是从雪里走出来的瓷娃娃。
离公寓只有几十米了,安熠继续往前走。牧驰咬着吸管猛吸了一口奶茶,冰凉直冲胸口,心也跟着凉了一下。
她刷卡进了公寓门厅,头顶的暖风扑面而来,温度迅速回升。牧驰站在她身后,像终于从某种怔忪中清醒过来,望着她轻轻一笑,抓了抓头发,说:“我刚才喝了你的奶茶。”
“好喝吗?”安熠的笑容更明显了,眼尾弯弯的,像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牧驰跟着她进了电梯,清了清嗓子才说:“太甜了。”
公寓的隔音似乎不太好,走廊里隐约能听到住户房间里传来的声响。
安熠打开门,从鞋柜里拿出一双酒店的一次性拖鞋递给他,说:“进来吧,有点乱。”
她甚至没问他,为什么要跟着她。
房间不大,是那种临时租住的滑雪公寓格局——开放式厨房连着客厅,一间卧室,卧室里通着一个小卫生间。环境比酒店简陋许多,房间里也有些凌乱。
客厅地上随意堆着雪板、雪鞋,沙发上搭着几件摊开的衣服,看得出是匆忙换下的;茶几上除了散落的零食包装,还有一台开着的笔记本电脑,几根充电线纠缠在一起,一副永远理不清的样子。但最引人注意的,还是靠墙那架电钢琴。
“我听过你的歌。”牧驰的手指在琴键上轻轻一按,低沉的音符在狭小的居室延绵不绝。
安熠正好挑好雪板和雪鞋,直起身看向他,并没有把这句话当作夸奖。
她出第一张专辑时也是二十四岁,在这个行业里谈不上年少成名,却也赢得不少赞誉,有人说她天赋出众,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细腻与情感。
但那张专辑本质上不过是一套精致而套路的都市情歌合集。若说有什么突出的优点,大概就是每一首歌都恰到好处地契合了她柔和的嗓音与娴熟的唱腔。
盛唐旗下的录音工作室为她量身打造的处女作,自然也为她量身裁剪了定位——尽善尽美地服务于市场。
两年后,她推出的第二张专辑却反响不一。有乐评人批评她故弄玄虚,沉迷于炫技式的编曲,反而忽视了歌词应有的表达;也有老乐迷失望地说,那些歌里再听不到从前那种炽热、甜蜜的情感了。
“我最喜欢的是《不解释》,”牧驰走过来,帮她拎起雪板包,“很适合夏天傍晚,驾车行驶在海滨公路时听。”
安熠眨了眨眼睛,眼眶变得湿润,她想起咸湿的海风拥入车窗时吹乱她的头发,她手里握着一只钝了的铅笔,在一张被揉皱的账单背面写下那首歌的旋律。
“走吧,若溪还在等我们……”她低下头,给张若溪发信息,让她在缆车排队的某个区域等她。
牧驰也想一起去,顺便告诉张若溪他明天一早要先回北京。
“那……你晚上住哪儿?”
牧驰本来在同城活动组拼了一个标间,听安熠这么问,就打算跟对方说晚上不去酒店了,但钱还是会付。
张若溪听说他是要赶回去给父亲过生日,表示理解,还顺口问:“有高铁票吗?要不我让爸的司机送你一趟?”
牧驰笑了笑:“不用,我已经订好了,周日早上票还挺好抢的。”
他重新穿上雪板,安熠则提议:“我先带若溪去中级道练练,等会再一起去高级道找你。”
他点点头,目送两人离开,坐上缆车时,手机震了一下,是张若溪发来的消息:
【嘻嘻嘻溪】:我会帮你的,战斗jpg!
一张挥舞小拳头的表情包附在文字下,看起来活力满满。
她并不知道,安熠其实已经有对象。而他,则是那个横空插入的“男小三”。
缆车上还有一家三口,小女孩大约五六岁,坐在他这边,不太安分,雪鞋一晃一晃地,时不时还踢到他的小腿。
对面的父母连连道歉,牧驰却并不在意,笑着逗小孩:“你都能上高级道了?”
“我四岁就会滑雪啦,已经学了两年!”小姑娘一脸骄傲。
牧驰笑了笑。其实比起调侃,他更想提醒孩子父母,高级道对这个年纪来说风险不小。但看他们装备齐整,显然是滑雪的老手,也就没多说什么。
上山之后,他干脆跟着他们滑了一趟。确认小姑娘确实经过训练,也不莽撞冲人,父母始终贴身护在两侧,这才放下心来,转去滑自己的路线。
他一滑就滑到了下午场结束,天色渐暗,雪道的灯光渐次亮起。
可他始终没在高级道上看见安熠她们。
晚上张若溪提议回酒店吃饭:“一会儿我请啊,感谢安安一下午陪我在中级道上无聊地练习。”
她挽着安熠的胳膊,动作和神态都很亲昵。
“好。”安熠没有推辞,只说要先回公寓放雪板——滑雪场每人每次只能寄存一副板,她今天带的是双板,看来明天还打算继续死磕单板了。
这次牧驰没跟她一起回去,而是帮张若溪提着行李箱,陪她去酒店办入住。
“安安一向这么操心的吗?”张若溪趁电梯空档,低声跟牧驰吐槽,“还有,她太严格了吧!要是我之前的滑雪教练这么教我,我现在估计能去奥运会了。”
牧驰轻笑了一下,有些意外。
安熠和他在一起时,总是温和平静,像是永远与世无争。她住的那个小公寓也不算整洁,乱糟糟的,生活上绝对算不上“操心”二字。办完入住,等张若溪换了身衣服,他们才一起去酒店的餐吧会合。
安熠还是她上周五来接牧驰时穿的那套衣服:简单的毛衣、牛仔裤和雪地靴,外头套了件大红色的羽绒服。
牧驰觉得,她穿这种鲜艳的颜色反而更显得精神——像寒冬里燃着的篝火。
“累死我了……”张若溪一屁股瘫在椅子上,四仰八叉,“安教练,咱们明天能不能晚点上课啊?”
安熠看出她有点小怨气,但要真换成于海冬来教,她八成更受不了。好在张若溪基础不错,下午这一通突击训练下来,明天挑战高级道应该没问题,于是点了点头。
滑雪确实太耗体力,菜一上来,三人几乎风卷残云。连牧驰都忍不住劝张若溪:“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他和安熠坐在同一侧,却没刻意照顾她的情绪。主要是张若溪滔滔不绝,从娱乐圈八卦聊到美妆新品。安熠基本不化妆,牧驰也从没听她提过喜欢的明星,但她还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笑着附和两句。
所以,当晚饭过后两人再次回到安熠的公寓,牧驰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用一种真正的、认真的方式来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像恋爱时追求一个人那样,而不是仅仅作为一个床伴。于是趁安熠洗澡的空当,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客厅。
雪具被整齐地归类放回门厅的架子上,装好垃圾,擦了桌子,再叠好沙发上凌乱的衣物。最后,他把烧水壶装满,放在电磁炉上。
浴室门打开时,涌出一股带着清香的蒸汽。
这一次安熠没有穿睡裙,而是简单的长袖T恤和运动裤。她扫了一眼客厅的变化,却没有表现出丝毫喜悦,神情甚至有些复杂。
牧驰察觉到了,心头一紧,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有些忐忑地低下头:“我是不是不该随便动你的东西?”
“不是这个原因。”安熠叹了口气,听起来有些疲惫。
“对不起。”
牧驰还是先开了口,声音很低。虽然他并不是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他不想让她不舒服。
“今天,没办法做了,”安熠说,“生理期。”
他中午的时候就看到卫生间的垃圾桶里有拆开的棉条包装,没想到安熠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你觉得我就图这个,是么?”牧驰很少真的对什么事生气。
安熠再次叹了口气,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叹气的。
“要不然呢?”她笑起来。
他们之间隔着一个窄窄的吧台,水已经烧开了,冒着热气。
“你不是也很享受么?”牧驰想起她的男朋友,那个看起来比她大十岁的男人,“他满足不了你吧?”
安熠第三次叹气,又摇了摇头,好像不是第一次被问这个问题,“果然,你们男人只会在意这件事。”
“靠,”牧驰攥起拳头,在吧台上锤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
安熠则满不在乎地伸出手,像哄孩子似的拍了拍他的脸,“别跟他比这个。”
牧驰差点憋不住脏话,安熠却继续火上浇油,“你太快了,还得再练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