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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十五 泉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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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天雪望向水塘，心中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他见林时雨要往水塘边走，赶紧拉住她的袖子：“等等，真的不是妖邪？”
“应该不是。”林时雨说，“相信我啦，我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的除妖师了。”
“可是，我怎么觉得……”吴天雪小声说，“这个鬼森森的气息不太对劲，你看水面。”
林时雨看向水面，即使在夜里，也能明显看到水塘中心较深的水色，这意味着水下确实是有什么东西。
“哗啦。”
随着水声，一个物体浮出水面。确切地说，浮上来的是一个人头，黑色的长发在水面铺散开来，有些阴森。院子里很安静，月光下，水里的那人撩开发丝，露出一张惨白的面庞。
“你确定这不是水鬼什么的……”吴天雪幽幽道。
林时雨瞪了吴天雪一眼，她发现吴天雪并不怎么害怕，倒有种存心看她如何反应的样子。
“不是水鬼，”她清清嗓子，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水塘中被禁锢的是个鲛人。”
“鲛人？”吴天雪不相信地看向水塘的那张脸，“鲛人不是应该生活于海中，怎会出现在此处？”
“那就该问这鲛人了。”林时雨说。
“你们是……除妖师？”
听到这个声音，林时雨与吴天雪皆是一愣。这声音似是来自少女，婉转清脆，可其中的缥缈空灵似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林时雨上前一步，在水塘边站定：“我是。只不过，你为何会在此处？”
那鲛人并未回答，而是游至岸边，抬脸看向林时雨。距离近了，林时雨方才看清这鲛人的面容，清雅秀丽，除了肤色呈现出灰白，看上去同十八九岁的少女无异。
“你是林家人么？”鲛人问。
林时雨颇为惊讶：“你从何得知？”
鲛人的双眸在月光下澄澈轻盈，她轻轻说：“我和我姐姐同你们家主交好，我认得你的剑穗，是林家的样式。”
林时雨瞄了一眼腰间逐浪上挂的剑穗。五大家族剑穗的样式仅是略有差别，一般人很难分辨，若是除妖世家中人凭此认出她来自林家，倒不算稀奇，可一个鲛人……
更何况，鲛人出现在她面前，已经是一件足够令人惊奇的事了。
“你和你姐姐？你们应该都是鲛人，怎会认得我们家主。”林时雨的表情变得古怪。在林时雨眼里，现任林家家主林弘化是个威严又死板至极的除妖师，说他同一个鲛人交好，未免太过诡异。
“我姐姐皓玉还是王储的时候，会带着我偷偷上岸玩，也因此认识了你们家主——那时，你们家主还只是林家的弟子呢。”
“王储……”林时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那么，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鲛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好像睡了很久，很多事都记不得了。”
“你的姐姐呢？”
“她是我们鲛人一族的王，如今事务繁忙，大概也不会发现我被禁锢在此处。”
林时雨看着月光下的水塘，沉默。
“我不久前醒来，发现自己在这水塘之中。这水塘上被人施了专门针对鲛人的咒，我没办法离开。”鲛人的声音里多了哀伤，“这几日，我一直尝试着离开，但没有成功。我的灵力越来越弱了，连浮出水面都不能维持太长时间，刚刚我感知到你的灵力在探查水塘，才上来了……你能帮我离开这里吗？”
林时雨道：“这水塘上的封印很奇怪，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术法，没办法给你解开封印，抱歉。”
“那你可以请你们家主来吗？你对他说，我叫皓华，他知道我的。”
林时雨想了想，道：“你先到水下吧，这几日暂时不要出来，我去想想办法，如何？”
“多谢你。”皓华露出感激之色。她慢慢沉下水去，片刻后，水面恢复了平静。
吴天雪撞了撞林时雨的手臂：“现在怎么办？告诉祝云？”
林时雨微微摇头：“出去再说。”她抬手收起一缕光华，吴天雪这才注意到，林时雨不知何时在院中布下了结界。
林时雨同院门处守着的人解释了几句，大意是让祝云不要担心，水中的不是会害人的妖邪。她带着吴天雪走出祝家，路上一直没有讲话。
“怪不得祝云不急，是他在水塘中禁锢鲛人了吗？”吴天雪终于忍不住问。
“不是他，祝云根本不知道水塘中的是鲛人，不然事情就大了。”林时雨说，“你大抵听过，曾经有人猎捕鲛人，强迫他们织绡凝珠。”
吴天雪点头：“听是听过，但鲛人本身也有灵力，能在陆地生活一些时间，这样的情况不常见。”
“你不是除妖师，不了解这些事。”林时雨说，“这个鲛人被囚禁在此处，恐怕有些年头了。”
“为什么这么说？”
林时雨停步，她深吸一口气：“鲛人一族在三百年前遭遇过天劫，大部分鲛人死于那场劫难，只有极少数得以存活，但也都离开了昔日所在的海域。鲛人一族遭受天劫前，最后一任鲛王名为皓玉，她在三百年前的天劫之中丧生。”
吴天雪面露震惊：“那……”
“刚刚我和皓华对话，她似乎不知晓天劫之事，可能是天劫之前便被封印在此处，最近不知为何，封印有所松动，她从沉睡中苏醒，尝试离开。”林时雨解释道。
“三百年前？时间也太长了吧，三百年前祝云家这屋子有没有都难说。”吴天雪还是有些不相信，“我怎么从未听说鲛人一族遭到天劫？”
“这件事并不是秘密，只是你们对此不甚了解罢了。鲛人寿命很长，千百年间遭遇一次天劫，也是合理的；鲛人死后便会化为光芒，只余鲛珠，因此不会被太多人注意，但你若是去查三百年前鲛人所在海域沿岸的记载，当时，海上是有异象发生的。”
吴天雪若有所思地点头：“所以，你现在怎么办？去找你们家主吗？”
林时雨无奈：“除妖师的寿命与常人无异，她说的那个家主大概是三百年前的林家家主，人早入土了，我上哪儿去找啊？不过，水塘上的那个封印有些可疑，它绝非是妖物留下的，但灵力波动很奇怪。我怀疑这个封印和上次我跟师兄在韦家遇到的那个人有关。”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清风轩前。林时雨抬手解开院子的结界，同吴天雪一起走进门里。一进院子，两人便看到，陆宇静坐在院中的石桌边，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他抬眼望向两人。
“师兄，你回来了！”林时雨惊喜道。
“嗯，回来了。”陆宇静淡淡地笑了笑。
“怎么样，还顺利吗？”林时雨拉着吴天雪坐下，问道。
陆宇静将石桌上倒扣的茶盏立起来，给两人倒上茶：“一切顺利。明霄镇的事，我在到的当天就处理完了，只是回程途中又遇到妖邪作乱，才耽搁了时间。”
林时雨端起茶杯：“那就好。”
“你们呢，这两天如何？”陆宇静问她。
“有大事。”林时雨故作玄虚道，“这事你也解决不了，我看还是要给大哥写信问问。”
陆宇静不理会她的言外之意：“说来听听。”
“城南祝家的水塘里困了一个鲛人，水塘上有专门针对鲛人的封印，不是妖物干的。那封印很奇怪，以师兄你的能力，应该也是解不开的。”林时雨说。
“城南祝家……”陆宇静思索着，“是祝家人困住了这鲛人？”
“未必。事情复杂，一开始是祝家有人看到水塘里有怪东西，但他们没主动来找我。当我上门去看水塘中有什么东西时，祝公子却也没拦着我，他大概不确定那水塘中有何物，想借我探个虚实。”
“你看到那鲛人了？”陆宇静问。
林时雨点头：“何止看见了，我还同她讲了几句话。问题是，这个鲛人似乎被封印在这里很久了，她不知道鲛人一族遭受天劫的事。”
陆宇静讶然：“她不知道？”
“要么是她在天劫之前就被禁锢在此处，要么是有人封住了她的记忆。”林时雨推测说，“不过，我更在意的是水塘上的封印，那种术法不是我们除妖世家的，但也并无妖邪的气息。我有点怀疑，是上次救了我们的那个人做的。”
陆宇静闻言沉思了半晌。他抬头看看皎洁的明月，道：“有这个可能。此事不急，时辰不早了，先休息吧，明日我再想想怎么办。”
“要不，明天我去查查祝家的底细？”林时雨回想着祝云的种种，说。
陆宇静点头：“依你的想法办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