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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四 对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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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时雨倒水的动作停住。她放下手中的杯盏，转身面向纺月。纺月立在墙壁，黑眸里依旧了无生气。
“为什么这么说？”
纺月似乎叹了口气：“这件事太明显了，就连那位……”她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吴天雪，于是顿了一下，“……都看出来了。”
林时雨见纺月的神色镇定，看不出怯意，稍加思索，便不再继续隐瞒：“好吧，我和师兄是怕你担心，刚刚便没有说，但这件事也理应告诉你……确实如此，先前，花姬来到清风轩，她的目标是你。”
纺月闻言抬眸：“那个妖君护法为什么针对我？”
林时雨道：“不得而知，那两个妖君护法听命于妖君，他们对妖君的意图也有颇多疑问，但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纺月垂头，半晌，才低低出声：“所以，还是因为我身上有妖族的血脉吗……”
林时雨一怔。纺月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终于不再是沉寂的，而是染上了一点苦涩的意味。纺月同姜家人的矛盾，离家出走，还有姜家那边迟迟未有回音……这个女孩在姜家都经历了什么？
她走到纺月身边，轻轻拍了一下女孩的肩膀：“这又不是你的错——何况，有妖族的血脉，这本身也算不上什么坏事。”
对于林时雨的安慰，纺月既无惊异，也无释怀，她眼中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
“林师姐，无论如何，多谢你。”她对林时雨说，话音落下，女孩也转身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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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树下，林倦峰坐在石桌边，脊背笔挺。在他面前，陆宇静正来回踱步，尽管步伐不徐不疾，林倦峰还是从青年的举止中窥到一丝烦躁。
“宇静，曳城此地的事情牵扯到妖君，怕是比我们想象中麻烦。”他心平气和地开口，“我知道现下你不愿同除妖世家扯上太多关系，但你独自一人怎能担得住这些事？”
陆宇静停住步子，却没有看林倦峰：“我怎能不知……可是，我不能走。”
林倦峰似乎看出了陆宇静心中所想，苦笑：“宇静，你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必然不单是为了躲着除妖世家……其实，你还是在找解师妹吧。”
陆宇静默然。
“解师妹的事情，你也不必过多忧虑。”林倦峰柔声道，“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兰河殷家已经查清，那晚是妖君控制她的神志，借她之手杀了人。如今，她若愿意回来，林家——至少，叔父定会尽力护她。”
陆宇静有些失神：“话虽如此，她的的确确入了魔道，手里又有殷家的人命……师兄，你知道解家那边和我们不一样，她已与双亲永隔，无人庇护，那年的事，师父不是也没能拦下来么？”
林倦峰道：“唉……因为那件事，叔父总觉得愧对那孩子。这几年，他也在打探解师妹的下落。”
“我探得消息，她就在曳城一带，但始终寻不到她。”陆宇静低声说，“我不知道当时家中的流言是否对她产生了影响……或许，是她不愿见我。”
“那晚，妖君没能带走她，但如今妖君在曳城现身，我担心，她——”
林倦峰轻轻摇头：“宇静，无须自责，错不在你。师妹再怎么说也是除妖世家出身，一念歧途，不至于到妖君手下助纣为虐。”
陆宇静在林倦峰面前坐下，也不看林倦峰，只是望着石桌上飘落的枯叶，目光黯淡。
“但愿吧。”他的语气有些阴晦。
林倦峰探手拂去桌面的几片落叶，悠悠开口：“你们都还年轻，有些事一时想不明白，也是理所当然……纺月那孩子亦是如此，再过几年，当下困扰她的事就不值得一提了。”
陆宇静抬起目光：“此话怎讲？”
“半妖血脉，旁人难免会有异样的眼光，但倘若自己不去在意，又能怎样？”林倦峰道，“说到底，半妖的修炼天赋再差也差不过我，我这样的人在除妖世家里也活得好好的，不是么？那孩子太过在意这件事，反而把自己框住了……其实，姜家那几个有妖族血脉的孩子，并非人人都像她那样纠结。”
林倦峰早早便协助父亲林广珺处理家族事务，在五大家族里的走动很多，对杂七杂八的事情多少有点了解。听到林倦峰这样说，陆宇静笑了笑：“师兄，这些话，你应当去对她说。”
“我不会对她讲。”林倦峰却是摇头，“十几岁的孩子听了这些，只会觉得我立于高处，无法感同身受……过几年，她自然就明白了。”
陆宇静察觉到林倦峰话里的意味深长。他敛了笑意，叹道：“她若这么想，也未必不对。”
人们对待异类总是如此……先前，因为一路走来顺风顺水，陆宇静不曾去细想这一点，可经历了这么多，他渐渐回味过来一些事情。比如，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如果发生在林时雨或林倦峰身上呢？被叛徒所迷惑、使之盗走断离琴固然是大错，但绝不至于被逐出林家。林家对陆宇静的态度向来暧昧，师父赐他云岫、将他视为己出，可他隐隐能感到和谐之下那丝幽微的复杂。
其实，他和解雅都明白这个道理——虽然身为内门弟子，但在林家，他们并非真正的“自己人”。
即使是林倦峰，一个被赋予众望却因天赋难以修行的除妖师……他看似认命了，内心却真是释怀的么？
林倦峰似乎洞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打住话头。这时，林时雨却走了过来，她一屁股坐到石凳上：“你俩说什么呢，想好对策了吗？现在是闲谈的时候吗？”
陆宇静瞥了一眼林时雨，开口：“方才我已经加固了清风轩的结界。你要是闲着没事干，也去把那结界加固一遍。”
“可以啊，我等一会儿就去。”林时雨环顾四周，神情有些忧虑，“不过，这结界你都布置了三年多了，我去加固，也只是杯水车薪。我在想，我们按兵不动，真的好吗？”
陆宇静道：“我同大师兄商讨过了，听花姬和青墨对谈的意思，现下留在清风轩便是不二之选，静观其变吧。”
“也是，离开曳城的风险太大……只是，这样有些被动了。”林时雨伸手撑住脑袋，“对了，阿蘅的目标是纺月这件事，我告诉纺月了。”
陆宇静抬眼看向林时雨，眸子里多了浅浅的责备。
“别这样看着我，她自己猜出来的，我就没再隐瞒。”林时雨丢过去一个白眼，“她的承受能力没师兄你想得那么弱，能理解的。”
“那孩子和天雪人呢？”林倦峰随口问道。
“可能在别的屋吧，我和他们说了，先不要随意走动。”林时雨答道。
“你去盯着他们，不要让他们离开清风轩。”林倦峰叮嘱道。
林时雨有点不情愿，但听到林倦峰这个不容置疑的口气，还是悻悻地起身，向厢房走去。她这个大哥看似温和而圆滑，对待正事却颇为严苛——这大抵源于他是同辈里最年长的弟子，曾被赋予众望、早早参与到林家各项事务之中。陆宇静有时也很严肃，林时雨在心里却从来都只把他当一起长大的哥哥看待，可面对林倦峰，她总会产生是在面对林家那些麻烦的长老的错觉，举止便不自觉收敛很多。
看着林时雨离开，陆宇静这才继续同林倦峰攀谈，所谈之事大多集中于林家与妖君。期间，林时雨在院中来来去去好几次，终于，她再度向海棠树下疾步走来，脸色却变得很难看：
“纺月——纺月不见了！”她急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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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前要她别多说，也不是怕天雪和纺月担心，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时雨她也真是……”
陆宇静立在小院边，语气有些哭笑不得，神情却格外凝重。不远处，林时雨正拉着吴天雪跑进院子里，吴天雪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但还是随林时雨来到院中。
一旁，林倦峰无奈：“我就知道会这样……不过，事已至此，也不要责怪时雨了，找人要紧。”
林时雨拽着吴天雪走到两人面前，她侧身看向吴天雪，严肃道：“你！好好待在清风轩，不许乱跑。”
“我肯定不会乱跑啦……”吴天雪挠挠头发，有些莫名其妙地应付了一句，“怎么了，纺月离开清风轩了？”
林时雨咬牙切齿：“这孩子……”她已经隐隐猜到纺月不告而别的原因。
“不多说了，先找人吧。”陆宇静说，“先前青墨同花姬说纺月不会一直待在清风轩，想来就是算准了这一出……纺月离开应该没有太久，我们要先他们之前找到纺月。”
“纺月身上有我的平安扣，”林时雨迅速说，“我能感知到她的位置，等我一下。”
陆宇静闻言有些惊讶：“平安扣？就是师父给你的那一枚？”
林时雨点头：“没错，我原先是怕纺月出什么事，那上面的护体印能保护她。她大概也没想到，那枚平安扣上除了护体印，还有我留的追踪法术。”说到这里，她的神情里多了一抹复杂。
陆宇静稍稍安心。林瑛给林时雨的平安扣本就不是凡品，其间蕴藏了强大的法力，若是主人遇到危及生命的危险，平安扣能在关键时刻救人一命。至于追踪法术……当年林瑛担心林时雨离家时出事，曾私自在给女儿的平安扣上施法，以快速确定女儿的位置。那件事以后，林时雨和林瑛大闹一场，让父亲消去平安扣上的法术，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又在自己的平安扣上留下了这个法术。
此刻林时雨也无暇顾及太多，她闭上双目，迅速施法，屏息凝神，试图感知纺月身在何处。淡蓝色的光晕在她周身环绕，空气中法力的波动愈发强烈，不消片刻，她猛然睁眼，匆忙开口：“她就在曳城，尚未被带去妖族的领域。青墨和花姬应该还没有发现她离开清风轩——我们快去找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