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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三十 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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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还记得他吧？”曲鸣对着穆槐说，“当时，就是这小子代你来见的我。”
林时雨扭头看向吴天雪，睁大眼睛。她知道吴天雪对他的曾经有所隐瞒，但吴天雪……居然认识曲鸣？
“你你你认识曲前辈？”她难以置信地开口。
“嗯……也不能说认识，曾经见过的。”吴天雪没有掩饰，解释道，“先前我不知道她就是你们口中的曲前辈……”
曲鸣笑了笑：“真是巧啊，宇静收的徒弟，竟曾经与我有一面之缘。”
林时雨偷偷瞄了一眼穆槐，试图从黄衣少女的表情里看出端倪。穆槐低下头，面上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难堪。
曲鸣也发现了自己徒弟面有异色，却不点破。她重新看向林时雨，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到了清风轩，我却还没有见到清风轩的主人呢……你师兄呢？”
林时雨反应过来，悄悄拉了拉身边纺月的袖子，示意她同自己走：“师兄大抵是在里屋，前辈请随我来。”
三人向院内走去，只剩下吴天雪和穆槐留在原地，一时无言。此番相见猝不及防，两人还有些未反应过来，彼此之间浮着一层浅浅的尴尬。
僵了片刻，穆槐先开口了：“吴天雪，好久不见。”
她的语气很是生疏，吴天雪掩住眸底的失落，轻轻点头：“是啊，好久不见。”
“你怎么在这里……又为何同那些除妖师扯上关系了？”穆槐打量着院中的景象，不由发问。
“有个除妖师收了我当徒弟——和你的情况差不多。”吴天雪闷闷地解释道，话语里却沾了几分心虚。
“和我差不多？是一回事吗？”穆槐皱眉，“你师父……莫不是那个陆宇静？”
吴天雪点头：“嗯，是他。怎么了？”
穆槐脸色愈发古怪：“你知道那个除妖师的底细吗……我师父说，他曾是林瑛的大徒弟，已经被逐出林家了！”
吴天雪静了静，才说：“嗯，我知道。刚才那两个女子也是除妖世家的人，男装的那个是我师叔，林瑛的女儿。”
穆槐怔了半晌，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你近来……怎么样？”吴天雪故作轻松地开口，“怎么，你现在同你师父和好了？”
“我……我以前同我师父也很好，那次是特殊情况！”穆槐有些别扭地分辩。
吴天雪从桌上摸了一颗石子，丢到半空之中，又接在手里。
“那就好。”他的声音很轻。
穆槐不自在地捋了一下耳边的发丝，转过身：“那……我去找我师父了。”
话音未落，她便匆匆朝着曲鸣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吴天雪望向她的背影，喉头一动，最终却没有问出那句话。
——他想问她，她还伤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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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代你去见你师父？”
吴天雪望着面前的黄衣少女，突然觉得有些头痛。
穆槐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没错。”
吴天雪抓了抓头发：“请问，为什么呢？”
“啊？什么为什么？”穆槐没听懂他的话。
吴天雪道：“找人帮忙，你总得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清楚吧。”
穆槐摸了摸下巴：“唔，你说得不错……但这事情我一时半会儿讲不清，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吴天雪刚从酒铺出来，也没心情再去什么地方坐坐，便敷衍道：“我刚好要回住处了，这里离我住的地方有几步路，不如边走边说？”
两人并肩走在积雪的街边，鞋底踩过冰碴，吱吱作响。穆槐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你觉得我是除妖师，对不对？”
“不然呢？”吴天雪反问。
穆槐想了想，说：“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
“我修习的的确是除妖师的术法，可我并不是除妖世家的弟子……”穆槐垂下眼眸，“只因我师父是一个浪迹天涯的除妖师，我幼时在街头流浪，她捡到了我，此后，我便跟着她漂泊，学了些除妖师术法的皮毛。”
吴天雪“哦”了一声，也难怪穆槐不愿彰显自己身上除妖师的痕迹，原来她和除妖世家联系并不深。
“那你现在为什么没跟着你师父，还要我代你去见她？”
穆槐的脸庞上多了为难：“因为一些事，我同她吵架了……”
吴天雪点点头，心里升起几个猜测。
“总之，我和她分别了一些时候。”穆槐加快了语速，“如今，快要到约定好见面的日子了，可我还……没有办完一件事。”
“什么事？”吴天雪问。
穆槐却并未正面回答，只是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在办完那件事前，我不能去见她。”
吴天雪觉得穆槐似乎有些难堪，便不再追问。他清了清嗓子：“那，我代你去见你师父，要说些什么？”
穆槐看着脚下的雪屑，静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也不必多说什么。告诉她，我一切安好，等办完手头的事，我便去见她。”
吴天雪皱了皱眉，没应声。听起来，穆槐和她这个除妖师师父并无太深的矛盾，大抵只是现下因“那件事”有什么难处，不便见面罢了。
转眼间，两人已来到吴天雪住处外。穆槐看了一眼面前破破烂烂的屋子，犹豫片刻，伸手拉住吴天雪的小臂，半真半假地央求：“小吴哥，只是这件事……帮我一下吧。”
吴天雪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想要抽手，却发觉不对——穆槐的掌心凝聚着灵力，这令他无法轻易抽身。他在心里暗骂一声大意了，迅速催动内力抵御穆槐的掌劲，只见穆槐轻轻“嘶”了一声，松开手，抬眸的瞬间，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多了冷意。
虽然不再被穆槐拉住，吴天雪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他看出穆槐神情的转变，生怕这个除妖师刚刚只使了一两成力，而现在就该动真格了。他抢先开口：“好吧好吧，我代你去见你师父……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穆槐双眼一亮，喜道：“明晚子时，在城墙南门的城楼——以你的武功，上去应该不难吧。”
“倒也不难……”吴天雪总觉得自己应下这件事甚是草率，但既然有言在先，现在他也不便反悔了。
穆槐粲然一笑：“谢谢啊，小吴哥。”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眉眼弯弯，双眸里映出点点飞雪。
吴天雪有点失措地移开目光：“啊……都是朋友，小事，小事。”
他向自己住的破棚屋迈开步子，却听到少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等等，这个还给你！”
吴天雪下意识转身，只见穆槐将什么东西向他扔来，他一把接住，原来是个小巧的布袋，他掂了掂重量，顿时反应过来——这是他之前请穆槐喝酒的酒钱。
他再抬头，却见穆槐向他浅浅一笑，转身离去。雪越下越大，天地间渐渐看不清少女的背影，而吴天雪依旧立在原地，任由纷飞的雪花轻轻落在他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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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夜里子时，吴天雪应约去代穆槐见她师父。
吴天雪的武功很好，这源于他自幼习武，但也离不开那位老师的悉心教导。时至今日，吴天雪仍然会常常梦到她，那位教给他武功的、对他而言如同母亲、姐姐一样的人。她站在云霞般的桃林里，遥遥地望向他，面庞上是明艳的笑容。
明明，她已经离开他很久了，平日枯燥的生活里，他也很少念起她。然而，每每在梦中见到她，看到那张已经在记忆里逐渐模糊的面容，他才意识到，她在他心底留下的痕迹是那样深，带着阵阵隐痛。
那么，穆槐的师父是什么样的呢？吴天雪思忖着。四方漂泊的除妖师捡到了无依无靠的孩童，这样似曾相识的描述，勾起了他深埋于心的一些回忆。
说不定，会和她很像呢。
毕竟，穆槐就有着那样的笑容……
一阵夜风吹来，带着森森的寒气。吴天雪回过神来，不禁苦笑，将这些杂乱的思绪清出脑海。他提起气，施展轻功，灵巧而迅速地攀至南门的城楼。
城楼之上并无守卫，檐角挂了一只红灯笼，散发出阴晦的红光。大雪在白日便已停了，层云散去，明净的夜空之上，圆月高悬。地面，未化的积雪反射着月光，在沉夜里映出一点光亮。
吴天雪绕过墙角，便看到一人立在城墙边，背对着他，望向城内无数银白的屋顶。
“她没有来吗？”听到有人走过来，那人淡淡地开口。
吴天雪有些紧张：“您是……穆槐的师父？”
那人转过身，是个英气的中年女子，神采英拔，气度不凡，眉心浅金色的花钿散发着幽幽光泽。
“她托你来见我，对不对？”女子再度开口，话语不沾一丝温度。
吴天雪咽了口唾沫：“是，她要我对您说，她一切都好，只是手头还有事要办……等办完那件事，她自然会来见您。”
女子默然片刻，蹙眉：“你是如何认得她的？”
吴天雪看出了女子的不悦，赶忙解释道：“我同她只是萍水相逢，她给了我点好处，要我帮她个忙……”
女子眼里似乎闪过一丝讥嘲，她接着问：“那你还能找到她么？”
吴天雪有些为难：“这……我也不知道她现下身在何处，她只是要我来见您，说明此事而已。”
女子盯着他看了半晌，叹道：“好吧，不过，你要是再见到她，帮我带句话。”
……怎么又是带话！吴天雪暗暗腹诽，却不敢拒绝：“什么话？”
“让她立刻给我滚回来。如果她执意要办那件事，就再也不要来见我了，我只当没她这个徒弟。”女子冷冷道。
吴天雪愣了愣：“这——”
“怎么，只许她向我转话，却不许我向她传话了？”女子冷笑，“她单单一个术法不精的除妖师，根本办不到那件事。何况，我曲鸣的徒弟，居然又是被男人骗成这个样子……可笑，真是可笑。”
吴天雪闻言一怔，正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却见女子冷冽的视线扫了过来：“还不快走？”
他打了个寒颤，不敢在此耽搁，便连忙告辞：“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