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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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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第二天早上，幽奎起得很早，她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行李。虽然到那边也没什么用，毕竟自己家就在那里，但是好歹现在幽奎已经搬来和星幻一起住，总是在宗陵呆不了多久。
虽然昨天晚上幽奎没说，但是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和星幻分开的——哪怕是回到自己家。
为了尽量早点到达宗陵，幽奎在天刚刚亮的时候就爬起来。
她先是一点点挪动着身子，从被子里冒出来，然后一只脚踩在地上。先是前脚掌落地，接着踮起脚，用手撑住床，一只脚踩在地上，接着是另一只脚，然后脚跟也贴紧地面。
幽奎穿上拖鞋，走出房间，抓住了把手，直到关上门的那一刻，才慢慢松开。
她看一眼昨天晚上放在门口的行李。
为了防止早上检查行李的时候在房间里吵醒星幻，幽奎在星幻刚躺下没多久的时候，从床上起来，把行李拿到了门口。
确认行李没问题，幽奎把它扛起。
正要下楼梯的时候，幽奎回过神来。
她看了一眼自己刚刚关上的房门，重新推开，看着眼前熟睡着的星幻。
她走上前去，静悄悄的，双手提在胸口，半蹲下身子，来到星幻旁边，对着他的额头吻了一下。
“早安，我要走了，小幻。”
星幻像是听到了，他轻轻吱应了一声，声音有点尖，像鸟叫声。
幽奎笑了笑，轻轻摸了摸星幻的头发，站起身走出去，扛着行李下楼梯，给自己摊了两个鸡蛋。
本想着说多吃点，路上就不用吃了，可幽奎还是太高估自己刚起床时的食欲，她甚至连一个鸡蛋都没吃完。
就在幽奎下楼梯的时候，星幻慢慢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揉了揉脸，清醒了一下，一个翻身下了床，走下楼梯。
幽奎听见了动静，回过头来看着他。
“你怎么临走了都不跟我说一声的？”星幻的声音很轻，毕竟还没怎么睡醒，人也没什么精神。
“是不是吵到你了？”
“那你还偷偷亲我……”
“舍不得你。”
“知道舍不得我啦？”
“怎么样？要吃吗？”幽奎指着锅里的蛋，星幻看了一眼。
“没事，不着急，我待会儿自己稍微弄一下好了。”
“这个蛋要不你吃吧，我刚刚本来想着说直接打两个蛋，顺便搞个汤什么的，结果突然发现好像没那么饿。”
“不饿也多吃一点，到时候路上饿了怎么办？”
“就个蛋还带过去，以为什么，恐龙蛋吗？”
“恐龙蛋不是都被我给吃完了吗？”星幻想起了以前和幽奎开的玩笑。
两个人经常会聊起这种话题。
过去，幽奎经常说恐龙是被星幻吃灭绝的，因为星幻的食欲很大，如果记起来还没吃的话，晚上有时候会吃两三顿。不过有时候事情多，又会一天不吃不喝。
“你怎么还记着这个呀？”
“也不知道当初一开始是谁说的，怎么成我记住这个呢？”
“我当时也就是开个玩笑嘛。”
“那我也生气了，你怎么办吧，说。”
“我怎么办……”
幽奎想了想，扭过脸来吻住星幻。
星幻晃了一下神，紧接着闭上了眼睛。
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两个人慢慢分开。
幽奎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锅上，星幻则始终把注意力放在幽奎的脸上。
“怎么老是看我，有那么好看吗？”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起床的时候,只要有你在身边，我都感觉我眼睛有点花。”
“什么意思？”
“每次起床我都得反复确认，这么个姑娘，是不是我老婆呀？我竟然有这样的老婆。”
“谁是你老婆了？还没结婚呢。”
“好吧，反正早晚都是，先提前叫着。”
“难不成以后结婚了，你真就一天到晚叫我老婆了？”
“那倒不会，还是叫着小奎舒服一点。”
“我也觉得……叫小幻舒服一点。”
说话间，幽奎把摊好的鸡蛋夹出来，放在盘里，下意识地站在那边就开始吃了起来。
“站着吃干什么？放桌上呗。”
“反正我也没什么胃口，吃几口就算了。”聊天的功夫，幽奎好像已经有点吃不下了。
“才吃了半个蛋。”
“没事，反正带走嘛，路上吃。”
“你还真是，好像路上没什么吃的一样。”
“那总也不能浪费嘛，说不定还能抵一顿午饭。”
“早饭加午饭就吃两个蛋？”
“那怎么办，我的胃口可不比某人呢，恐龙都能吃灭绝了。”
两个人笑了笑。
幽奎从抽屉里抽出了个小袋子。
星幻帮忙撑住口子。
幽奎拿起盘子倒了进去。
“干脆把这双筷子带去好了。”
“还是不了，我怕到时候坐在车上戳到，之前不是就有一次嘛。”
星幻想到了什么，笑了笑：“行吧，那路上小心，争取明天就回。”
“你怎么不说让我今天晚上就回来呢？”
“你要能今天晚上回来也可以啊。”
“我到那都要还几小时。”
“那我不管，反正你必须早点回来。”
“行，我知道了。”幽奎拿起东西，走了两步。
“要不要我帮你拿呀？”
话还没说完，幽奎一个转身，跑过来吻住星幻：“安慰一下你，等我回来还有奖励，只要你乖乖的，不打扰我。”
星幻咽着口水，看幽奎拿行李离开家。
他走到门口：“争取早点回来，知道了吗？”
“知道了，莫要催了。”幽奎回过头瞄了一眼，向着门口走去。
自从二十一年三月份开通了国务专列以后，但凡是有关国家方面的事情，都可以直接坐专列过去。
以前的专列只有供帝国统治者级别的人才能够乘坐，算起来，就只有星权、星幻、李潇然——现在当然是李临意了——三个人有资格做那列专车。其他人除非和这三个人一起，否则是不能坐的。
现在只要是有国事在身，都可以在出访的时候做国务专列。
不过幽奎知道，自己去见张泉生，虽然有着星权的授意，但实际上仅仅是一次私下的会见，正式的会面得要等到张泉生来到明渊以后才会开始，自己只是过去铺垫的。
因此，幽奎手上并没有什么证件能够证明自己，到枫宁只是作为外交使者的身份，进行出访活动的，她只能坐普通专列。
幽奎来到火车站，找了个看起来人少一点的窗口排队。
车站里向来很热闹。
幽奎的后面有一位大妈抱着个娃娃，可能是奶奶和孙子或者孙女吧。
那个娃娃一直哭个不停，奶奶在那边抱着他晃啊晃的，把宝宝的声音晃得一抖一抖，有些烦，又有些好笑。
幽奎买了票，赶紧远离了祖孙两人。
也不说是多讨厌吧，就是脑子有点嗡嗡的吵。
好在幽奎的行李不多，一路上也还有余力跑起来。
她站在进站口来回晃荡着。
但凡是和自然科学还有人文社科这些事不怎么直接相关的，幽奎很多时候连坐都坐不住，总是喜欢走来走去，或许也是跟星幻学来的吧。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幽奎听见广播播报自己坐的列车号。
她拿起东西走了进去，放到对应的车厢里。
当她要把行李放上去的时候，边上有个男子走了过来。
“小姐，我来帮你吧。”
幽奎回过头，看到了一个略带一些白发的老人家。
“不了不了，还是我帮您吧，您这……太麻烦了。”
“没事，我就好帮个忙。”
“那行吧，谢谢您。”
“也不要‘您’了，我也没有多老其实。”
“哦，是吗？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您这头白发，以为是……”
“其实我这个人，也就是不服老。”老人把东西帮忙放了上去，坐在了幽奎边上。
“原来您是坐这儿的，我说为什么您在我边上站那么久。”那个老人笑了笑。
“您是要去哪里啊？”
“去终点站下。”
“你也去宗陵吗？”
“你也是吗？”
“对啊，我去宗陵主要就是办点事情。我有熟人在那边。”
“这样……”
“嗯。”幽奎不知道怎么结束话题，只能继续聊下去，“老人家，您是做什么的呢？”
“说起来……我也算是教书的吧。毕竟我儿子就是我教的。”
“这样啊，那么厉害，那您应该资历很……深了吧？”
“资历倒也说不上，就是……唉，你怎么也来了？”老人家看着过道前面又出现了个类似中年模样的人，那人站在那边挥挥手：“嗯……请你等一下，我那边有个熟人，我帮他一下。”
幽奎直起身，点点头。
老人叹了口气：“老郑，你这怎么回事啊？”
“我家那位要我带那么多东西呀，吃的啊什么的，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反正都是她整理的，就往我这里面塞。说什么‘多带一点好’。”
“多带点确实好呀，你像我，带了那么少，我还怕到时候穿衣服的都不够。”
“你别安慰我了，这话要是让她听见。估计要把你拉到和她统一战线去了。”
“行行行，你哪个位置啊？”
“那，就那个。”这个叫老郑的老人指了指右手边过道旁边的空位。
“刚好坐我边上。”
“那么巧，说，是不是你安排的？”
“什么叫我安排的，这不是学校搞的吗？”
“难道还不是你负责安排的？”
“我哪敢安排你的车票啊？”老人家拉着老郑的手，走到位子上坐下，“东西我给你放好。”
“还是我自己来吧。”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把行李放在上面板子上，随后坐定。
“介绍一下，”老人家回过头来，看着幽奎，“我姓江，你就叫我老江好了。这个人姓郑，他是我老朋友了，说起来，还是我的半个同学。”
“可别，我可不是你同学，你比我大了整整八岁呀。”
“那怎么了？”
“那叫学弟，什么同学，搞得好像我和你一样老似的。”
“放你的屁，什么叫和我一样老，我老了？一天到晚的唠唠唠，你脑子有坑是怎么样？”
幽奎坐在边上，看着两位老人在这边吵架。
“行了，我不搭理你，睡觉。”
“我也懒得搭理你。”
老郑转过脸来，看着幽奎：“反正他就这样。老是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很厉害的样子，我就不乐意听这话。”
“能理解，不服老嘛。”
老江一听这话，睁开眼看着幽奎。
老郑看老江醒了，扭过头去闭上眼。
“难得呀，小姑娘。问你一个可能不大合适的问题啊。”
“怎么了？”
“你今年几岁啊？”
“二十七。”
“二十七……那有没有哪个小伙子看中的？”
“倒是有吧。”
“哎呀，那真的太好了。看样子才知道你们过得好。我跟你说，我家那小伙子快三十了，还在那边风流。我说让他先下来找一个，他说还在挑。”
“你看你又来了。”老郑睁开眼睛，看着老江。
“我又怎么了？”
“你别老是见个人就抱怨你儿子好不好，小江怎么你了？”
“我就是想着他这样不好，让他赶紧找一个嘛。”
“你就那么急着抱孙子？”
“我都六十二了，大哥。”
“你别叫我大哥，我怕折寿。”
“这有什么不好叫的，你不比我厉害嘛？”
“我可不比你厉害，你也别跟我在这儿闹。”
老江对自己这位老朋友很是不耐烦，对幽奎却极其热情：“小姑娘，你喜欢什么样的？”
“这个嘛……说不好，反正就是那种好人。”
“那你看中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你说的好人？”
幽奎点点头。
“好人好啊，能够找着个好一点的不容易，要珍惜呀。”
幽奎想到了星幻的脸，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我就是你和那位很幸福，讲着话呢，还笑出来了。”
“算是吧，他很照顾我。”
“能体贴照顾，很难得了，现在越来越少了。”
“是。我……很幸运吧。”幽奎看着老江。
“爱情这东西，也就是个幸运。像我，我就不幸运，摊上我家老婆子。”
边上老郑闭着眼，冷哼了一声：“你不担心你一回去，她就把你宰了炖肉吃？”
老江不以为意，从小包里掏出了一份报纸，又从口袋里拿出了副眼镜戴在脸上，皱着眉头开始看报纸。
幽奎蹭了过来，看着报纸上的内容。
老江回过头来：“没想到你也喜欢看报纸。”
“是啊，报纸上总是会有一些东西。”
“我还以为，现在很多年轻人慢慢的都把报纸给忘掉。”
“那倒不至于，现在报纸才刚刚开始没多久，也不会一下子忘记。”
“活了那么多年，好像这几十年的新东西出的越来越快，新的诞生得越快，淘汰的速度也就会越来越快。”
“说明社会发展的很快，是好事情。”
“可我总是担心，人们慢慢的会形成忘本的习惯。”
“这倒不至于吧，我倒不这么认为。”
“也可能是因为我老糊涂，那个……叫什么讲的，‘思想僵化’，是不是？应该是这么个讲法。”
幽奎不知道怎么回，单纯地笑了笑。
路上，两位老人都在干着各自的事情。
老江连续掏出了好几份报纸，看了又看，时不时在上面圈圈画画的，像是个大领导一样。
老郑看着自己手里的一叠小本子，翻来覆去，也学着老江，拿起笔在上面画点什么东西。
接近中午的时候，列车终于到了。
三个人抬头看看。
“昭明……好久没有来昭明了。”老江抬起头来，揉揉揉眼睛，看了眼窗外站台上的牌子，“诶，到了。”
“到了？”
“你没发现车都停了吗？”
“车到站就停，我哪知道到哪站。”老郑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行李。
“来，我帮你。”老江站起身来，打算把幽奎的行李拿下来。
“不了不了，不麻烦您。”
“没事，反正咱们也都是要到宗陵的，后面还有好长一段路。”
幽奎点了点头：“谢谢老人家。”
“没事，反正也算锻炼了，人老了，总得多锻炼一下，不然真的要废掉了。”
“你不老早就生锈了吗？”老郑拿起行李，放在地上，回过头来。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难不成，你是靠说话活着的？”
老郑低下头来，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