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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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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就在星幻往楼下客厅走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谁呀？”幽奎在厕所里喊着。
“没什么。”星幻走到门口，打开门，“什么事？”
“赵部长让我通知您，凶手找到了。”
“是吗？”
“他们几个都在那边，让我过来通知你赶紧过去。”
“好的，我马上去，等一下我。”
“好的。”
星幻跑到二楼，敲了敲厕所的门。
“怎么了？”
“杀害钱老的凶手说是找到了，让我过去一趟。”
“好，你自己当心。”
星幻跟着传话的人来到了国家安全保卫总部。
他跟着那个人来到了部长赵正尧的办公室。
“请进。”
那个人打开了门，星幻跟着走了进去。
赵正尧正坐在办公桌前，另外还有两个人正坐在旁边的长沙发上。
一位是首都保卫科的科长郑怀津，另外一位则是官员统管部的部长杨渭函。
三个人看到星幻，立马站了起来。
“大家坐吧。”星幻走到书桌旁。
赵正尧从位置上站起来，星幻人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自己坐到了旁边的小沙发上，把腿翘了起来。
“听说，你们找到凶手了。”
郑怀津走过来，把照片放在了星幻面前：“我们目前查到了这个人，叫王湾。”
“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
“没听说过很正常，因为他们只是被雇来的。”
“是吗。现在他人呢？”
“已经被抓起来了。据我们此前的调查，应该还有三个人，可惜他还没讲。”
“那就让他赶紧交代……”
“他这种人，基本没过几天就招了。”
“那还愣着干嘛？带我去吧。”星幻站起身，三个人跟着星幻走了出去。
四个人坐着车来到监狱。
此时监狱里站满了守卫。
“这些人都是你派来的？”星幻看着赵正尧。
“有一部分是，还有另一部分是老郑他们的的人。”
“那个王湾人呢？”
边上一位监狱长一样的人物赶忙走上前去。
“大人，王湾就在前面，请跟我来。”
几个人跟着那个人一路朝前走着，来到了其中一间房间里。
王湾此刻正戴着手铐，背对着门坐在床上。
“你是监狱长吗？”星幻看着那个人。
“是。”只见监狱长拿出了钥匙，找到了对应房间的一把，打开锁，把门往里推，“大人，请。”
星幻点了点头，背着手进入房间，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后面三个人紧跟着走了进来。
赵正尧回过头去看着监狱长。
“行了，你可以走了，等一下再叫你。”
“好的。”说话间，监狱长退了出去。
星幻把手重新背在身后，推了推空气，让后面三个人离远一些。他独自走上前去，看着王湾的背影。
王湾早就注意到了监狱里的动静，回过头来，看着星幻。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这三个人，你认识吗？”
星幻指着赵正尧他们几个。
“之前有幸见识过。”王湾像是受了很大的苦，唉声叹气，精神不振，可是从外表上看，连一点血印子，一点淤泥的痕迹都没有。
星幻看房间里的板凳被王湾平着放到了床底下，没说什么，走到马桶边，把盖子盖上，坐在了边缘。
边上三个人正要上前，星幻拦住了。
“据你此前说，还有三个同伙，是吗？”
王湾对着墙壁，没有说话。
“其实你不需要这样，知道为什么吗？”
王湾仍旧不为所动。
“如果你现在能够主动交代，其实对你们几个是好事情。”
“好事情……主动交代……无非也就是意思意思，只不过死得更慢一些吧。”
“既然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无能为力，毕竟，我们终究会查出来的，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如果你真能主动交代，或许我能够找个机会拉你一把。”
刚才那位监狱长拿着一叠纸走了进来，递给赵正尧。
“什么东西？”星幻回过头来看着他们。
赵正尧走上前去，把资料递给了星幻：“这是那四个人的身份信息。”
星幻接过资料，一张张地看着。
房间里昏暗的灯光让星幻不得不站在灯旁边，把纸贴近眼睛仔细看着。
“王湾……你是瀚海莱坞人？”
“是。”
“这两年才来到的明渊首都，对吗？”
“对。”王湾像是慢慢接受了星幻，开始转过头来回应他的问题。
星幻看完资料，递给了赵正尧，坐回到马桶盖上：“另外三个人的资料都在我刚刚拿着的那些纸里面，如果你想着要坦白交代，建议你赶紧说，如果不能……”
王湾的表情开始温柔了起来。
星幻看着他。
“毕竟……活着也挺美好的，不是吗？”
“但你不觉得，活着很痛苦吗？”
“所以，你是为了变得不再痛苦，才同意来杀钱仲辇的是吗？”
王湾没有说话。
他抬起头，看着星幻旁边的三个人，对星幻点了点头。
“好，那我问你，你杀掉了钱仲辇，你得到了什么？”
王湾像是不怕死一样，对这些细节问题只字不提。
“我再次提醒你，如果你能够老实交代的话。我可以争取保住你们四个人的命，否则，我也就无能为力了。主动权在你们手里，是死是活，看你们愿不愿意张口。”
“既然你手里都有资料了，那我还说什么？”
“我们手里有没有资料，是一回事，你肯不肯主动向我们交代，又是另一回事，这是不一样的。”
“既然你们都有资料了，我交代又有什么用？”
“我们需要你的诚实。”
“诚实？诚实……就能够活得很好了吗？”
星幻愣了一下。
“多少人靠欺骗，赚得全家都花不完，八辈子花不完！……你们为什么就盯着我们？”
“因为你们杀人了。”
“这人是我们杀的吗？”
星幻皱起了眉头。
“难道不是吗？”
“真的是我们杀的吗？”
面对这个人坚定的眼神，星幻甚至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四个人合伙趁夜潜入钱家将钱仲辇杀死的，证据确凿，尸体也已经验过了，你们还要辩驳吗？”星幻明显打了磕巴，但他好像也没有意识到,注意力全都放在眼前坐在床上的这个人身上。
“那好，你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杀的？”
“这个……不能说。”王湾迟疑了一下，摇摇头。
“你这个不肯说，那个不肯说，那你到底肯说什么？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活着？”
“你是觉得，活着，比死了要轻松，是吗？”
星幻犹疑了半天，想不出怎么回答他。
“难不成，活着痛苦，就不活了？”
“当然是要活的。”
“那不就得了……”
“可是，到底该怎么活呢？”
星幻咽了下口水，回过头去看向旁边的三个人。
三个人一句话不讲，就站在那边，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
星幻回过头来：“难道，你真想等到过几天，另外三个人和你一起在这团聚，你才高兴吗？”
“我们本来就是一些不知道怎么来，也不知道最后会怎么去的人，大不了两眼一闭，什么事都不用管，这样不是很不错嘛。与其活大半辈子也难以养活自己，不如冒险一次。”
“听你的话，你也是读过书的人呢？”
“读过书又能如何？谁能说读过书的人，就一定能活得很好呢？”
“你既然读过书，自然就该明白，哪怕过得再差，生活再落魄，也是不好干出这种事情来的呀。”
“像你们这些公子哥，根本不懂我们的难处。”
“不瞒你说，我还真在农村过过几年的日子，不要以为我就不清楚了。”
“过过几年农村日子，就值得在那边炫耀了？我们可是过了几十上百代，甚至上千代人呢，就凭你那几年的功夫，有脸和我们说吗？”
“放肆，你怎么说话呢？注意你的态度。”郑怀津走上前来，开始斥责王湾。
“不要讲话，让他说，人家有道理，你干嘛拦着他？回去。”星幻挥了挥手，让郑怀津退下。
王湾刚开始还被郑怀津的嗓子吓到了，看星幻让他退下，王湾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你倒还是个挺懂人情的。”
“我不是懂人情，我是珍惜你们这样的人。”
“我们这样的人还需要珍惜吗？”
“你难道不知道，世界上有很多像你们这样的人吗？”
“我当然知道。”
“那你是觉得，我不知道，是吗？”
王湾抬起眼，盯着星幻。
“我那几年在农村虽然小，但是也经历过不少事情。见过和我同龄的孩子出意外淹水里，没救过来的，见过有的大人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想了断的。
“为了不被家里人拦住，他们还要半夜偷偷自杀，生怕见到他们以后又舍不得死了。
“我还见过一些年轻人，为了摆脱村里面的烦躁，还有一眼望到头的未来，或只身一人，或三五成群地出去干。这些我都经历过。当然也不说经历——我都见过。
“因此我更知道，像你们这些从外地来到首都来到这些大城市的人，都是什么样子。
“也更因为我爸妈都还在，我才对这些人更同情。
“有的时候，我总有种感觉，我在借着他们的眼睛，看这个世界……”
王湾的脸色逐渐放松了下来。
“现在，你可以对我说几句真心话了吧？”
“在这里说的，都是我的真心话。”
“那好。等过几天他们三个都来了，我们在一起聊聊，你看行吗？”
王湾转头，看向旁边三个人。
“就我和你们四个。等过几天，你们一起在这里以后，还是这个房间，你们四个都过来，我单独和你们聊聊。”
王湾难得地点了点头。
“那好，我们就先回去了。走吧。”星幻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招了招手。三个人跟着他走了出来。
星幻从监狱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家里只有二楼的房间还亮着灯。
星幻照旧悄悄走进家门，走上楼梯，走到卧室门口。
这次他二话不说，直接敲起了门，不过并没有那么大声，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来。
好在幽奎在房间里一直在查资料，房间里安安静静的，这点声音倒也能听到。
幽奎走上前来，把门打开。
星幻见到幽奎，直接抱住了她。
“怎么了？”幽奎抬起头看着他。
“不要老是抽烟，抽烟对身体不好。”
“你还好意思跟我讲，你自己不也经常抽吗？”
星幻有些说不出话，紧紧抱着幽奎：“总之，尽量少抽点吧。”
“行，我知道了。但总也是不抽烟，感觉就写不出来什么……要不以后再说吧？”
“又是以后再说？”
“那有什么办法呢？这两年好像都有点抽上瘾了……”
“你明天就要走了，准备好了吗？”
“老早准备好了。”
“那么果断？我还有点舍不得你，怎么办？”
“舍不得还能怎么办呢？反正我肯定很快就回来了，相信我。”
“我相信。对了，学校里的事情都弄好了吧？”
“弄好了，我刚打电话找了小白来帮我上课。”
“那倒也行，反正也让他锻炼一下。”
“说得好听。我大二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我老师了，我还让他锻炼，怎么好意思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行了，收拾收拾，今天晚上，我可不会让你走了。”
“怎么，你还想把我关起来？”
“那怎么可能，你以为我是那种人吗？”
“行了，我知道了，肯定早早就回来，好了吧？”
“我当然知道，你肯定不会让我担心，但我就是怕。”
“行了，不要担心。”幽奎踮起脚尖，朝星幻额头亲了过去。
星幻紧紧抱住幽奎，把她直往自己怀里揉。
他把脸贴在幽奎脖子旁边，轻轻闻着幽奎身上的味道：“真香。”
“香吗？我也觉得这个沐浴露挺香的。要不你也拿我那个洗？”
“不用了，这样贴着，就很舒服……”
幽奎笑了笑，拍打着星幻的后背：“好了，我还要忙，要么你先下去自己找点东西吃，我这边忙完就过去。”
“没事，我可以自己弄，到时候吃完了我们一起睡。”
“好，好，一起睡。”
星幻松开了幽奎，亲了她一口，走下楼，拿出冰箱里的剩菜，对付了几口。
他走到门口的小花园里，坐在长椅上，看着天。
冬天的夜晚，向来是星幻最为珍惜的时候。
冬天坐在小花园里很安静。虽然很冷，但是毕竟挺舒服的——更重要的是，冬天没有什么蚊虫。
星幻看着旁边前段时间新装起来的秋千，他走到秋千旁边，坐了上去。
毕竟是刚装起来的，质量就是比明渊大学的秋千要好。
看着眼前的夜色，星幻努力将自己往高处飞去。他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好像整个人下一秒就要飞进这片黑暗当中去了。
这倒让他想起了儿时做过的一个梦。
梦里，他和一个老人一起在天上修补着这些星星。
老人的家住在一座小小的岛上，四周都是水，这水会发光。
晚上，一阵阵风吹过，水面上会响起一片又一片的撞击声，有时候风浪大了，海水甚至还会一口气飞到天上去，冲刷着挂在天空的星星。
他和老人每天晚上都会穿着一身工具，借着老人做的衣服飞到天上，照料那些散落在黑暗当中的点点星光，让他们能够更亮。
这样的梦，星幻好像那么多年都没做过几次。
看着眼前二楼窗子里正在埋头忙碌的小奎，星幻像是在半空中脱掉了老人的衣服，蓄谋已久地跌入了地上世界，不带一丝惧怕，来到了小奎身边。
每次他在花园里，都会有这种想法。
他从自己的幻想世界当中走出来，看着眼前的房屋，好像有一种从天而降的感觉。
像是自己真是突然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他也确实是忽然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前一秒，世界上还没有星幻，下一秒在明渊，便响起了星幻的第一阵哭声。
他想起了王湾说的话，原本拼命扑腾的腿停住了。
他慢慢定住秋千，走到地面上，一边看着眼前的池水，一边走进了家里。
正当他上楼的时候，他听见房间里传来了一阵声响，应该是幽奎在收拾书桌。
他敲了敲门，走进去，小奎正好把桌子收拾完。
“行了，睡吧。”幽奎正回过头看着星幻，星幻直接把她抱到了床上，“怎么了，突然这样？”
星幻什么也没说，看着她。
“和我讲讲吧。”
“你以后，不许擅自离开我。”
幽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也就是说，只要你同意，我就可以离开了？”
“我怎么可能同意你离开……真是多想。如果你要想着离开的话，那你就在梦里想吧，现实里绝对不可能的。”
“好，现实里不可能。不过以后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好。”
“那你现在能够下来了吗？”
直到这时，星幻才意识过来，自己正趴在幽奎身上。
他翻了个身，躺进了靠墙的那一边床被子里。
“你确定你要睡在那里吗？”
星幻抬头，看见眼前的一堵墙，坐了起来。
“不想。”
“那不就得了，换一下。”
两个人交换了位置躺下来，互相看着。
过去，两个人躺在一起的时候，星幻总是不免要贴着幽奎一些。
这次，星幻贴得更紧了，像是要把幽奎逼到墙角一样。
“你这样躺，干脆我们俩用一个枕头算了。”
“好啊。”
星幻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乖乖退回到了自己的枕头上，不过手却没有松，一直抱着幽奎。
这一晚，两人无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