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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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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两天后，张泉生写了封回信寄给明渊，送信员将信递交给了李临意。李临意则把信交给了星幻。
当天晚上，趁着星权来到房间，星幻把信交给他。
星权打开信，拿起了笔：
致明渊议会总长李临意：
悲闻总长父亲去世，枫宁上下无不惊诧。感念先总长之德威，我等无不怀念。
听闻先总长之爱子继任父亲职位，我谨代表枫宁，向李临意总长表示衷心的问候。
近日有关枫宁对阿尔卡迪亚的种种行为，是经由议会及统上的双重商榷考量定下的，目前仅仅只是边境冲突，我并没有收到消息说这是一场战争，不知阁下是从哪里知悉的？
即使有，那也仅作为自卫战争存在，并没有出现任何有关入侵莱普大陆的种种行径，这点还请明渊方面注意。
近日乍暖还寒，望保重身体。
专此
祝安
张泉生
星权看完了信，把它放回信封，扔进垃圾桶里。
“爸爸，这是什么意思？”星幻指着垃圾桶，看着星权。
“他是在对我们公然挑衅啊，你知道他信里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星幻走到星权桌子边上，弯下腰，把手伸进垃圾桶，捡起了里面的信，打开来看。
“为什么……张泉生是写给临意的，而不是给……”
“这个倒不足为奇。”
“为什么？”
“一般情况下，只有上级给下级写信，下级不可直接向上级写。张泉生身为枫宁议会主席，和他等级齐平的，就是李临意了。所以他这封信，表面上就是写给李临意看的。”
“表面上？”
“对呀，你再仔细读读这封信看。”
星幻盯着这封信反复阅读，可始终都读不出什么味道来：“感觉这封信上说的内容太过笼统了，有些敷衍了事的味道。”
“这可不是敷衍了事啊，你再仔细读读看。”
星幻虽然读不出来什么，但他仍然照做。
他甚至把每个字都拆开来看，但也读不出里面究竟藏了什么味道。
“现在你闻出来里面放的什么屁了吗？”
“……没有。”
“你看看信里面的两个词：‘边境冲突’和‘自卫战争’。”
星幻照着星权说的，回看信的内容。
“这两个词怎么了吗？”
“照他说来，边境冲突就必然是自卫战争了。如果是，那他们对阿尔卡迪亚的全面入侵又怎么算呢？”
“如果是阿尔卡迪亚主动侵犯枫宁的，枫宁借着这个由头打过去，其实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他说是自卫战争，我们也只能认定它是自卫战争了，毕竟确实有自卫的性质。”
“可关键并不在这里。”
“那到底是在哪里？”星幻已经看了这封信不下十次了，可仍然找不到重点。
“在我们看来，这是场战争，可是在张泉生看来，这仅仅只是一场边境冲突引发的局部混乱吧。
“如果你没读出来，你得多读。以后，你会见到很多这样的信的，到时候，别人一个词的差别，可能就会完全误导你。
“之前，幽絮发过来的消息说，要对阿尔卡迪亚进行战争。可是在这位议会主席看来，这其实不是战争，你觉得是为什么？”
“说明……他们两个有分歧？”
“对了，现在你看出来了吗？”
星幻带着这个想法重读了一遍——
果然味道和之前不一样。
“那他们两个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你回想一下之前我跟你说的，阿尔卡迪亚和枫宁第一时间将爆发战争的消息告诉我们，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让我们知道战争的爆发？”
“废话。哪怕他们不告诉我们，只要看他们调集军队，我们也能知道他们要打仗。”
“那是因为什么？”
“其实他们也知道，边境冲突并不是靠战争就能够完全解决的，所以，他们这场战争，其实是打给我们看的。”
“难不成，他们是想让我们充当一个什么角色吗？”
“你既然想到这一步了，不妨再想想，他们让我们充当什么角色。”
“中间调停人？”
“正是。”
“还真是啊……可是中间调停人，不是都是吃力不讨好的吗？”
“那得看你是怎么调停的，而且得要看你和谁调停。就好比这封信，明摆着枫宁和阿尔卡迪亚是战争，可是张泉生却说不是战争。如果你去和他调停，有用吗？”
“应该起码有点作用吧，毕竟他是议会主席。”
星权摇了摇手：“这你就想的太天真了。哪怕他是议会主席，也有可能和帝国统治者有分歧。所以我们主要要联络的，其实不是张泉生。”
“那是谁呢？”
“……幽奎最近有空吗？”星权突然转变话锋。
“小奎啊，小奎最近在编书，恐怕不是很有空，怎么了吗？”
“这是……学校的事？”
“那倒不是。”
“那就好，我想着，能不能让她出面去宗陵一趟。”
“她去？会不会有些顾忌啊？”
“这种时候，她的那些顾忌，不是更能帮助我们成功吗？”
“为什么？”
“你想啊，她是你老丈人的亲生女儿——现在已经是大女儿了。而我们这件事又必须要和幽絮商量，但是又不能和他商量。
“所以我们得找一个能够和张泉生谈判，同时又能借着自己的某种身份来挟制张泉生的人，你不觉得，幽奎很合适吗？”
星幻皱起了眉头。
“很简单，就一句话。幽奎是现在枫宁长公主。有着这个身份，张泉生总得考虑一下自己的立场问题吧，毕竟，即使他再有别的想法，最终还是要听幽絮的主意。”
“所以，我们可以请小奎来代替我们和张泉生谈判？”
“正是这样……”
“那我们，是不是得先让小奎去和她爸爸见一面？”
“当然要。”
“那行，到时候我跟她讲。”
“也别到时候，等一下你就去，争取让她明天就过去。先去见他爸爸，然后再和张泉生讲。不过我想，张泉生应该不会立马同意的。”
“那怎么办？”
“我想，要么直接把他带来我们这里。”
“让张泉生来明渊？”
“可以以外交访问的形式。”
“外交……这合适吗？”
“当然是不合适的，但是我们可以特此注明，本次是带有‘半’外交性质的。”
“明白了。”星幻点了点头。
由于明渊和枫宁历史上的关系，使得枫宁始终处于明渊的附属国和半独立国的关系之间，并且时常跳动。
但从某种程度上讲，明渊从来没有承认枫宁是一个独立国家，但也并没有完全指出枫宁是明渊的什么行政等级。
因此，明渊对于枫宁的战争，往往是以统一战争的形式爆发的。就算是枫宁对明渊的战争，明渊也一般会默许战争的性质为统一性质。
此次枫宁对阿尔卡迪亚的独立用兵，虽然明渊方面已经知晓具体情况，但张泉生却否认这是一场战争，明摆着是想借这次机会，将枫宁对外发动战争的权力从明渊的手上夺回来。
因此，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张泉生和幽絮的立场是完全对立的，而幽絮和雷切利斯的立场则与明渊保持一致，即：
为了维护以明渊为核心的神幽世界的相对稳定，两国对边境冲突采取战争态度，从而争取到明渊作为调停方，来增加明渊对于两国的控制权，使得以明渊为核心，枫宁为平衡的神幽世界更加稳固。
与此同时，作为一种交易，也或者说是一种妥协，明渊也继续默许枫宁和阿尔卡迪亚的半独立性质。
也就是说，两国的主权掌握在明渊手里，但是两国的治权则掌握在各自统治者手上。
张泉生的做法，则是希望枫宁既能完全掌握治权，同时又能得到主权，从而借此不断发展自身势力，以期有一天能够脱离明渊独立，进而有机会反向吞并明渊。
这也是一个经久不衰的历史议题，即神幽民族的统一是要以明渊为核心，还是要以枫宁为核心？
历史书上悬而未决的议题，此刻真真切切地摆在了星幻面前。
“爸爸，”星幻紧握着手上的信，“你当初……是为什么想让我和小奎在一起？”
星权愣住了，他抬起头来，看着星幻，笑了笑。
“说实话，当初确实也有这个意思。”
“所以我们两个，是你们这些人的工具吗？”星幻终于想到，原来所谓的爱情，其实早已被自家的父母当作了政治工具在起着作用，“那你还让小奎去见张泉生？明知道他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所以我现在正在考虑，是否应该把张泉生请来明渊商议？我知道，小奎可能有些难以做这种事情。”
“不行，我要和小奎一起去。”
“这时候你就不要闹了，小奎一个人去，比你们两个人一起去效果要好。”
“你都说了小奎没有经验，那我陪她去又怎么了呢？”
“你陪她去，那边就知道你来了。你还对你的身份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吗？难不成只要你一过去，事情就成了？”
“我不是对我的身份抱有什么幻想，万一小奎出事怎么办？”
“放心，她不会出事的，你就让她去枫宁就好了。有幽絮个老油条，怕什么。”
星幻愣在了那里，好长时间没有动。
星权静静地坐着，等星幻的回答。
“那好吧。”星幻有些哽咽，转过头去偷看着自己的父亲，“那我走了。”
星权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走出房间。
今天一整天，小奎都没有课，待在家里埋头查阅资料。
星幻站在房间门口，久久没有上前敲门。
等了好一会儿，星幻仍然没有鼓起勇气。
没等星幻自己敲门进去，幽奎开了门。
“你干嘛呀？吓我一跳。”幽奎看星幻冷不丁站在门口，吓了一跳，退后了两步，“没事吧？”
“没事没事。”
“怎么了，站在门口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
“问吧。”
“我想问，你最近有空吗？”
“还行吧，怎么了，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爸爸希望你去一趟宗陵。”
“去宗陵干什么，是想让我去探亲吗？”幽奎笑得很开心，而星幻却笑不出来，“怎么啦？有什么事让我们小幻老师难过了？”
“爸爸希望你去和张泉生讲。”
“张泉生？怎么了，跟他讲什么？”
“爸爸希望你出面去把张泉生叫来明渊，商量战争的事情。”
“叫我去啊？”
“对。”
星幻看着眼前的姑娘，把手搭在了她的头上。
“那我去就去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的。”
“可我总也是有点不放心。”星幻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具体情况，只是看着她，眼睛就已经湿了。
“行了，不要哭，就那么几天而已嘛，我回家你也怕？”
“可我真的有点放心不下你。”
“没关系，我马上就回来，事情解决完我就回，好不好？争取一两天回来，这下你放心了吧？”
“本来我还和爸爸说，想让我陪你一起去的。”
“他怎么说？说不让？”
“对啊。”
“不让就不让嘛，或许爸爸是想让我锻炼一下。”
“你不要老是把人想得那么好，当心被骗了。”
“没关系，反正有你在。”
“可这次我不陪你了。”
“没关系，宗陵是我家呀，又没有什么别的人在，你怎么就那么怕呢？”
“我也说不上来……”
“行了，那我去收拾一下，等一下还要跟学校通知一声。明天我有整整一下午的课，我还得找别的老师。”
星幻点点头：“或许……你可以找老马？”
“老马他自己明天有几乎一上午的课，我哪敢劳烦他老人家。”
“那行吧。”星幻点点头。
“没事的，我去去就回，大不了鬼门关走一遭嘛。”
“不要乱讲话，呸呸呸，赶紧呸掉。”
“好好好，呸呸呸。我就是回家一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行了，还有什么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去厕所一下？”
星幻点点头，让出了一条道。
看着幽奎离自己越来越远，星幻走下楼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