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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炉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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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书桌上切割出几道明暗交错的线条。林光趴在桌上，眼皮沉重得几乎无法抬起，意识在昏沉的睡眠边缘挣扎。昨夜几乎彻夜未眠，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因极度的疲惫和那香炉再无动静而勉强合眼。
指尖还无意识地搭在冰凉的青铜炉壁上，仿佛这样就能在梦中继续捕捉那逃避的的微光。
“叮铃铃——”
刺耳的闹钟声骤然响起，将他从浅眠中猛地惊醒！
他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坐直身体，心脏因受惊而狂跳不止。迷茫的目光扫过四周，最后定格在桌上那个依旧沉默的香炉上。
昨夜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瞬间清晰地回放——月光下，符文深处那极其短暂、却无比真实的乳白色微光闪烁！
不是梦！
激动和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感瞬间驱散了睡意。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香炉，凑到窗前，借着晨光再次仔细检视。那些符文在日光下显得更加模糊古朴，再无任何异常光芒，但他心中已然笃定——这绝非凡物！
时间不早，他必须去学校。但此刻，他的全部心神都系在这小小的香炉之上。犹豫片刻，他找来一块柔软的绒布，将香炉仔细包裹好，珍而重之地放入书包最内层的夹袋里。他需要随身带着它，仿佛这样就能离那谜团的答案更近一步。
踏入教室时，早自习的铃声刚好响起。班里的同学大多已经就座，空气中弥漫着书本纸张和清晨特有的微躁气息。
林光低着头，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下意识地将书包抱在胸前，仿佛里面藏着什么稀世珍宝。
刚落座，他就敏感地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入一双深邃平静的眼眸中。
陆离已经坐在了座位上，正侧头看着他，目光在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眼下的青黑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几不可见地微微蹙起。
林光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将书包更紧地搂在怀里，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防备。
一整天的课程，林光都心神恍惚。课本上的字迹仿佛都在跳动，无法映入脑海。老师的讲解声遥远而模糊，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
他的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心思早已飘回了那个寂静的夜晚，飘回了那缕月光，飘回了书包里那个沉甸甸的、蕴藏着秘密的香炉。
他时不时会下意识地伸手，隔着帆布面料触摸一下书包里的硬物，确认它的存在，指尖仿佛能感受到那冰凉的触感和其下可能隐藏的、微弱的心跳般的悸动。
这种明显的心不在焉和反常的举动，没有逃过某些人的眼睛。
课间时分，林光又一次望着窗外发呆，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着那些无法解读的符文。
“你最近…好像很累？”
一个平静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不高，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击碎了林光的出神。
他猛地回过神，心脏骤然缩紧，转过头，看到陆离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课桌旁，手中拿着一份似乎是打算给他的物理笔记，目光却落在他略显憔悴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林光的呼吸一窒，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坐直了身体，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还…还好。可能没睡好。”
声音干涩，带着明显的心虚。
陆离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将笔记递过来，那双过于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落在他下意识护在身侧的书包上，停留了足足两秒钟。
“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吗？”陆离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最近总见你盯着一个旧炉子。”
旧炉子！
这三个字像针一样，精准地刺中了林光最敏感的神经！他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他怎么会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时候？！
巨大的惊慌如同潮水般涌上，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没什么，”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生硬地扭开头，避开那道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就是一个…普通的旧东西，随便看看。”
苍白的否认。连他自己都觉得漏洞百出。
空气似乎凝固了几秒。林光能感觉到陆离的目光依然停留在他身上，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无声的压力，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以为陆离会继续追问，会拆穿他拙劣的谎言，会用那种惯有的、冷静到令人无所适从的方式，逼问出真相。
然而，预想中的追问并没有到来。
陆离只是极轻地、几不可闻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常态，将手中的笔记轻轻放在他桌上：“上周的物理重点。你看一下，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语气自然得仿佛刚才那句试探从未发生过。
林光怔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这不符合陆离的风格。他那种对任何事情都追求精准和清晰的性格，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放过这么明显的异常？
他迟疑地抬起头，看向陆离。
对方已经转身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侧脸线条冷峻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但在转身的刹那，林光敏锐地捕捉到，陆离的目光似乎又一次，极其快速地、若有深意地扫过他放在地上的书包。
那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困惑？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和审度。
仿佛那个“旧炉子”，勾起了他某种潜意识的、连他自己都尚未明晰的…熟悉感？
这个念头让林光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骤然冷却！
他知道了什么？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那个香炉…难道和他也有关系？！
无数可怕的猜想在脑中炸开，让他头皮发麻！
但陆离没有再给他观察的机会，已经平静地坐回座位，拿出下一节课的课本，神情专注，仿佛刚才短暂的交流只是再平常不过的课间插曲。
只有放在林光桌上的那本物理笔记，和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张力，证明着刚才并非幻觉。
林光僵硬地坐在原地，手指冰凉，久久无法动弹。
陆离的不再追问，非但没有让他感到轻松，反而像一片更浓重的阴云，笼罩在他的心头。那种平静之下隐藏的深意和探究，比直接的质问更让人感到恐惧和…深不可测。
他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那个香炉…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为什么会引起陆离潜意识的关注？
一整天，林光都如同惊弓之鸟。他不敢再频繁地触碰书包，不敢再明显地走神，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但那种被无形目光注视的感觉，如影随形，让他坐立难安。
每一次眼角的余光瞥见陆离，似乎都能感受到那种平静表面下暗流涌动的审视。
放学铃声响起，林光几乎是立刻抓起书包，想要逃离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
“林光。”
那个平静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止住了他的脚步。
林光身体一僵，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陆离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书包，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那个炉子…如果很重要，最好小心保管。”
语气依然平淡，像是一句寻常的提醒。
但落在林光耳中，却如同惊雷！
他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向陆离。
陆离却没有再多言，只是微微颔首，转身融入放学的人流中，留下林光独自站在原地，脸色煞白，浑身冰冷。
小心保管…
他果然知道！他一定看出了什么！
那句提醒，绝不是无的放矢！
巨大的恐慌和更深的困惑如同两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抱着书包，失魂落魄地走出校门，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却照不亮心中沉重的迷雾。
回到冰冷的出租屋，反锁上门。他迫不及待地拿出那个香炉，放在书桌正中央，台灯的光线将其笼罩。
他死死盯着它，目光仿佛要穿透那冰冷的青铜，看清其内里隐藏的所有秘密。
为什么？为什么陆离会对它有种眼熟的感觉？这炉子到底什么来历？它和陆离…和蓬莱…和自己…究竟有什么关联？
那个在月光下闪烁的符文…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伸出手，指尖颤抖地抚过那些古老的刻痕，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心脏。
忽然，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闯入脑海——
既然月光能引发它的反应…那么，如果…如果在月光下，用《梦溪异闻录》中记载的某种方法去激发它…会不会能得到更多信息？
哪怕…哪怕风险极大？
眼神中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不能再被动等待了！陆离的警觉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提醒着他时间可能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