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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祸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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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武器威力足以重构大陆板块，但其储存条件苛刻。但想在对方战略预警体系下，将灭国级的弦武器无声无息地投送入境，其难度不亚于在雷暴中穿针引线。
但是路驳的原子离散机，完美绕过了这一切。它甚至不需要运输完整的武器，只需在目标国境内预设一个微小的接收装置，便能成为弦能量跨越空间的导管。一方激发，另一方湮灭。
在弦武器日益发展的今天，这个发明简直是为终极战略博弈量身定制的钥匙，一把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杜秉文呷了口早已凉透的茶，苦涩在舌尖蔓延，“而最致命的是，两国最顶级的战略推演部门，此刻必然也得出了与我们相同的结论。”
他话锋微转，试图在绝对的黑暗中勾勒一丝理性的微光：
“不过，事情未必会立刻滑向最糟糕的境地。两国并非时刻欲置对方于死地，维持现状、恐怖平衡，仍是成本最低的选择。况且，这棋盘上不止两位棋手。其他势力乐见两强相互牵制，若平衡打破，一家独大，现有的国际秩序将彻底洗牌，无人能独善其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谁都懂。”
“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林依裴抬起清澈却已染上忧色的眼眸，“难道就没有势力渴望他们两败俱伤，好趁乱崛起吗？”她厌倦这些盘根错节的算计，它们像藤蔓般缠绕思维，令人窒息。
杜秉文轻笑，带着一丝看透世情的疲惫：“妹妹，现今哪国有这等胃口与牙口？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他们元气大伤，其残存的底蕴也非寻常国家所能觊觎。”——除非，真有疯狂的赌徒，愿意用整个人类文明的未来去押注。这后半句，他咽了回去。有些深渊，不必让妹妹窥见。
思绪被林依裴咀嚼绿豆糕的细微声响拉回。他收敛心神，回到原题：
“所以，我才说这是块能灼伤手的山芋。路驳，作为掌握这力量唯一钥匙的人，已被推至命运的风口浪尖。他必须找到破局之法，否则终将成为棋子。他敢于推出发明，倚仗的是周家这棵大树。周家在政商两界盘根错节，若有他们倾力庇护，路驳的处境会安稳许多。”
“但是，”杜秉文言辞如刀，精准剖开温情脉脉的表象，“周老爷是精算到骨子里的商人。他看得清其中的滔天风险，也掂得出潜在的巨大收益。在这场豪赌中，他选择了最狡猾的立场：让儿子周晟挂名，自己则隐身幕后。进，可攫取名利；退，可断尾求生。真是……一头修炼成精的老狐狸。”
“那路驳岂不是……四面楚歌？”林依裴想象着那孤立无援的境地，心生恻隐，“外有群狼环伺，内的倚仗又如此不可靠。”
“是啊，”杜秉文低声重复，像一声叹息，“他太可怜了。”
他继续冷静地剖析：“路驳比任何人都清楚周家的算盘。但他更清楚，失去周家这道屏障，他将寸步难行。因此，他将发布会的荣光让渡给周晟，是一次精妙的表态：即便周家态度暧昧，他仍愿将自己与周家绑定。这是示好，更是向所有觊觎者展示他与周家依旧牢固的同盟，一种战略威慑。”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周家的‘情谊’在绝对的利益和压力面前能维持多久？当周老爷发现庇护路驳意味着要与更强大的力量为敌时，他的暧昧就会变成决绝的切割。到那时，路驳便成了弃子。周晟纵有相助之心，也难有回天之力。他面临的是一个死局：要么交出技术，沦为傀儡；要么对抗到底，从天才沦为‘危害人类’的罪人。他现在站得多高，有多风光无限，将来就可能摔得多惨。他必须找到一条生路，而夏老，或许就是他最后的希望。”
“可夏老……他为何要卷入这旋涡？”林依裴问道，悄悄转移了话题，指尖拈起一块绿豆糕，试图用甜食冲淡对话的沉重。
“我不清楚。”杜秉文耸耸肩，神色恢复成一贯的温雅平静，仿佛刚才那个剖析时局、冷峻锐利的人只是幻影，“似乎，夏老与他早有渊源。”
“哥，还有一个问题。”林依裴咬着糕点，口齿有些含糊。
“嗯？”杜秉文有些意外。
林依裴抬起头，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是纯粹的好奇：“你怎么会对他的事情……了解得如此透彻？”
杜秉文猝不及防地撞上妹妹探究的目光，一时语塞。总不能告诉她，源于三年前实验室惊鸿一瞥后，自己便不由自主地关注了对方数年，而对方却对自己毫无印象吧？他垂眸避开那清澈的视线，随口敷衍：“以前办案时，机缘巧合接触过一些相关信息。”
林依裴心知他在搪塞——他当警察才多久，哪来那么多“机缘巧合”？但她善解人意地没有戳破，只是又拿起一块荷花酥，专心致志地品尝起来。
杜秉文将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城市的喧嚣，望见那条通往夏老住所的路。
“但愿他……已经找到夏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