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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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折而决定去辞大的试招就像是一时间被情绪砸坏了理智的冲动，一晚上程故也说什么就应什么。
第二天早上起来人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程故也就把手机凑过来着手给桑折而在网上报名。
“你填一下信息，哪里不懂问我。”
桑折而迷迷糊糊接过，嘴上嘟囔了一句这什么，手指还是乖乖巧巧地填信息。
“辞大文学试招考试报名表，明天中午十二点结束报名。”程故也一边说一边不经意观察着桑折而的神态。
除了有些困倦，报名表填得还是挺认真的。
试招报名表？
桑折而在心里面默默消化了一下这个词，这才恍惚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噢，是了，昨天晚上脑子不清醒，情绪上头就认了。
桑折而对此感觉微妙，倒不是后悔，只是现在回想起来没办法共情都是的自己了，程故也说什么就是什么，跟喝了假酒一样，完全被一时上头的情绪牵起走了。
报名表上的内容都是很常规的问题，但他却在亲属联系方式上犯了难。
“这个亲属联系方式可以不填吗？”桑折而没纠结多久，开口问程故也。
“填我的，”程故也凑过去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桑折而乖乖照做，心里面那点微妙更强烈了。
七点过，桑折而没能成功踩点到班，更倒霉的是，老班易端延不知道为什么提前回来了，桑折而被他抓了个正着。
早自习下，易端延就把人提溜去了办公室，桑折而规规矩矩站在老班旁边，神情自若，完全没有迟到主动认错的自觉，安安静静地等着老班即将到来的奚落。
让人意外的，易端延喝口茶水开口却是另一件事。
“你昨天没来学校。”易端延桌子上摆立着从班上没收来的方形折叠镜，一双情绪不明的眸子半眯着看向镜子里的桑折而。
桑折而知道这件事兜不住，表情冷漠，毫无波澜地点点头。
“为什么？”易端延又问，重重将镜子拍倒在桌面上，转过凳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给你这个身份是让你以身作则，你就这样给我以身作则的？要不是班上同学找代课老师问了句，代课老师又来问我，你是不是觉得你可以为所欲为？”
这都什么跟什么，桑折而没心情解释，干脆利落道歉：“对不起。”
“你……”易端延被桑折而这敷衍的态度气得不轻，几欲爆发却碍于办公室大半老师都在硬生生忍住了“……算了，我给你家长打了电话，等下你跟你家长解释去。”
听见这话，桑折而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他不自觉咬住唇，脸色有些泛白，他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只觉得眼前失焦，手指忍不住颤抖。
桑折而不知道自己就这样站了多久，思绪混乱间，他听见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他不敢回头去看，没几秒，哒哒的脚步声停在他身边，来人二话不说猛地给了他一巴掌。
桑折而没稳住身站住脚，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办公室门口围着一些看热闹的同学，看到这一幕都是指指点点。
“跟桑折而长得好像啊，她是桑折而妈妈吧。”
“看到他妈，我终于明白桑折而性格为什么那么讨厌了，这就不是遗传嘛。”
“欸欸，老班怎么回事，人看傻了吗？”
…………
易端延确实是一时间人看傻了没反应过来，等缓过来时，桑媛已经把人粗暴的从地上一把扯起来骂出脏话了。
“好啊，桑折而，你个死贱种子，昨天旷课不读书是吧？”
“老子tm在校门口堵了你整整一天，你个没良心的，人躲哪里鬼混去了？啊？说话啊，哑巴了是不是！”
“躲啊，你继续躲，你今后再躲一个试试，你tm已经成年了！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躲得掉我！”
口腔中有血味弥散开，桑折而后知后觉自己咬破了嘴唇。
“桑折而家长！你冷静一点！”易端延手忙脚乱去把桑媛扯开，这一扯没扯掉人，反倒增长了对方的怒气，一把将人摔到旁边的铁柜子上，又狠狠踹了一脚。
解气之后瞪着易端延大言不惭道：“死家伙，你管什么管，老子管教我自己的儿子还轮不到你讲话！”
桑折而只觉得头脑眩晕，眼前的景象和意识一起变得模糊不清，自始至终，他没说过一句话，没哼过一次声。
如果能这样就此结束该多好，每一次靠近死亡的时候他都会这么想，每一次他都没有走完那一步。
“他是不是流血了！”
“我靠，要不要这么狠，是不是亲生的啊！”
“我天，你们谁没交手机啊，快拍下来啊！”
…………
好吵。
桑折而突然很想骂人，声音却在喉咙口堵着，意识越来越模糊，桑折而听不清周围的声音，只觉得吵闹。上课铃声不适时地响起，在晕过去前，桑折而感觉身体被人抱起，有细密的汗水滴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桑折而是在医院醒过来的，醒来时病房没有人，床头柜放了一盒奶片糖和牛奶，手机也安安静静地放在一边。
桑折而有些虚弱地抬手拿过手机，已经是17号下午两点过，有几条程故也的未读消息，但已经是昨天晚上的了。
【程故也：醒了记得给我发消息】
【程故也：头上缠了绷带注意别碰到水】
【程故也：想吃东西了给谭辄打电话，不要有太多顾虑】
【程故也：我妈也在这家医院，找她直接报她名字就行】
这个时间点程故也应该在上课，桑折而回复了一句嗯和谢谢就息了屏。
他现在脑子里特别乱，情绪也几近崩溃的边缘，面上却还是那副风平浪静的样子。
没过一会儿，病房的门开了，林青榆拿着替换的吊液进来看见桑折而醒了，和蔼的笑颜舒展开，边给桑折而换吊液边关心道：“感觉怎么样，头疼吗？”
桑折而乖乖地摇摇头：“不疼了，谢谢林阿姨。”
“你这孩子，”林青榆给他换好吊液，没忍住轻轻扯了一下桑折而苍白的脸颊“小程说你脾气犟，我还不信，疼就是疼，怎么不说呢。”
“真没有，”桑折而对着她挤出一个甜甜的笑“我现在真的不疼了。”
林青榆无奈地看着他扯出一个笑容，又跟他聊了好一会儿天才离开。
桑折而环视回到安静地房间，听见自己的心跳一顿一顿，清晰明了。
林青榆是一个很好的妈妈。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头上细细密密的痛传来让他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他管不住飘散的思绪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遭心事。
他想起有人告诉他，他之所以叫桑折而，这么奇怪的一个名字。是因为生他的那个人很喜欢吃折耳根，所以取名桑折耳，只不过她文化程度不高，所以最后变成了折而。
他想起初中以前的生活，他看不懂身边所有人的眼色，搞不明白那些暗示，跟在别人的身后，永远笑着，永远傻着，永远讨好着，无忧无虑，没心没肺。
即使初中以后意识到这些事，他还是可以自欺欺人的忽悠自己，选择性看不见身边人话里话外的猜测和有意无意的奚落。他们不讨厌他，只是隔应他的身世，他就这样欺骗了自己很久。
久到所有人都对他失去挑逗的兴趣，终于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人愿意跟他说话。他们说讨厌他跟他妈如出一辙的长相，讨厌他说话，讨厌他笑，讨厌他哭，讨厌他顶着那张脸一次次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桑折而终于选择了闭嘴，只是迟来的乖巧已经挽不回所谓亲人的心。他恍然惊觉，幼儿园老师说的话是假的，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人生来就不被爱。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他不合时宜降生在这个家庭，也许一切都是所谓的命中注定，而人力微渺，什么都改变不掉。
他又想起后来每个夜里噩梦惊醒的瞬间，不安和痛苦就像潮水此起彼伏，他梦到过很多种死亡的结局，却从未实现过预言。
他总是感觉疲惫，感觉痛苦，感觉现实与噩梦交织，生命值得的一切都那么遥不可及，如果14号那天程故也没出现的话……
桑折而思绪一顿，他无法设想如果那天程故也没有出现，自己会不会走向曾经无数个梦境给他预言出的结局。
明明只是那么微小的一个变故，却还是改变了他原本的打算。也许命运就爱开点玩笑，给一颗糖打一个巴掌，然后循环不断。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