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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赎人 ...


  •   程故也是第一天的所有科目都考完了才发现的不对劲,桑折而没有回花店,晚上十点都过了,还没有回来,他有些着急,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然后又这里那里到处打听问人。
      谭辄最开始还劝程故也放宽心,说桑折而这个人就是喜欢把事都一个人憋在心里面,郁闷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躲起来,但人还是有分寸的。

      程故也只是冷笑一声,并不附和,他比谭辄更了解桑折而。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分寸,他就是一个伪装成正常人的疯子,他装不下去正常人了,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程故也什么也顾不上,打听不到人他就自己出去找。他换好鞋子还没有出门,桑折而拖着一身灰痕累累的身体回来了。

      “桑折而!”程故也几步上去扶住桑折而摇摇欲晃的身体“你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桑折而手腕处绑了绷带,还在往外面渗血,身体没什么力气,整个人没什么精神,话也不说,倒在程故也怀里,眼神空洞。

      “先把木折子带上去吧,我出去买点药和吃的,你记得给他擦擦身上的灰,可以的话给他换身干净的衣服。”
      谭辄吩咐完,就匆忙换好鞋子出门买东西。

      程故也小心翼翼地把桑折而扶上楼,桑折而一步接着一步走得虚浮,几欲站不稳都被程故也眼疾手快地给拖住了这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附近就有药店,谭辄很快就拿着碘伏和绷带回来,把东西丢给程故也后又忙着再出去买点热乎乎的夜宵回来。
      程故也小心的揭开桑折而手腕上的布料,那里宛然是一道新鲜的刀伤,在手腕往上的地方,不算太深,但还在往外渗血,和布料的纤丝混在一起,看着有些恐怖。
      程故也拿着小块的绵花给桑折而止血,然后用湿纸巾给他擦拭污渍,从止血上药到绑绷带桑折而全程木着脸,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怎么弄的?”程故也问完,又有点后悔,转而道”算了,不问这个,疼吗?”

      疼吗?
      桑折而抬起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人,神情有些木讷,嘴唇动了动,但什么也没说。

      谭辄带了两碗热乎乎的黑米粥回来给两个孩子,时间已经不早,明天还有考试,他看着两个人喝完粥,然后嘱咐两个人好好休息,轻叹一声下楼去了。

      “桑折而,”程故也喊他,语气有些无奈又有些忧心。
      桑折而很轻地嗯了一声,还是没什么情绪。

      “桑折而,我喜欢你,”程故也半跪在他的跟前,用手揽住桑折而的脑袋,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所以我看见你受伤,我也会难受。”
      桑价而的身体微不可微颤动了一下,然后一字一言,吐词清晰:“对不起。”

      程故也心情有点复杂,最后也只是无可奈何道:“好好休息,明天还有考试。”
      “好”

      一番折腾,零点过了两人才洗漱完躺上各自的床,桑折而没什么睡意,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想白天的事,那群人一遍遍逼他拔打认识的人的号码要钱,不过桑折而根本不记人的号码,一遍又一遍拔打的不过是几个不相熟胡乱拔出去的号码,无一例外,没有一个接通。

      桑折而有些庆幸,他没有在手机里留任何人的电话号码,社交账号在来前觉得不对劲切了死人号,联系人不仅少,还都是发出消息得不得回复的那种。
      催债的那群人看得牙齿都要磨冒烟了,又不好发作,毕竟这里虽然人少,但周围还是时不时有人路过,他们混这一道的,当然是希望事情能少一点是一点。

      一切都好像不算太坏,如果,池声没有给他打来那通电话的话。

      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被独眼男的手下摁住,独眼男接起来那通电话时自己是什么心情了。他只记得那种再一次席卷全身的害怕和恐惧,失控般挣脱开压住自己的那个高大的壮汉,然后去抢自己的手机。
      对方人多势众,他只碰到了独眼男的衣角就又被扯了回去压在地上。

      独眼男狠狠地朝地上的他啐了一口唾沫,语气凶狠:“妈的,死贱种,耍老子大半天,合着不是没人要,纯耍我呢!”
      独眼男朝旁边的手下使了一个眼神,示意把人摁住了。桑折而被两个壮汉死死摁在地上,听着独眼男对那天的人语气狠戾地威胁道:“你是桑什么而——什么鬼名字——这个贱种的什么人并不重要,反正他人现在在我这里,四十万,买他的命,要不要。”

      四十万,还多出了十万,他不过贱命一条,哪里值这四十万。他很想听见池声一句否认的回答,不过良久,他看见独眼男咧开嘴笑了,看上去应该是谈好了一个满意的条件,看向桑折而的眼神满是算计与精光。

      那六个小时很难熬,池声人在外地,紧赶慢赶才在下午五点赶到了这间破落的出租屋。
      桑折而的腿已经跪麻了,在看见池声的那一刻,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死亡,就像是一种下意识的心理防御机制。
      他私心地希望池声的出现只是一场梦,可是池声真真实实地站在他的面前,将一个装满现金的黑包丢到独眼男面前。

      “喏,四十万,一分不少,你可以点点。”
      独眼男打开包,鼓鼓囊囊的红钞票看得他人都是飘的,他抽出一张钞票细细摩挲,确认了是真钱,心花怒放应道:“害呀,点什么点,池老板大气,您的人品我是相信的,咱道上混的人,讲的就是一个信用。”
      说着他从里衣兜里摸出一张泛黄的欠条让手下恭恭敬敬拿给了池声。

      池声拿过看了一眼,借款时间是七年前,借款人是景明和。
      借的这十万高利贷花在哪里了只有景明和和桑媛自己知道,自己欠的因果反而顺到了从未得到分毫的后辈身上,也许有的人就是这样。

      拿到了钱,独眼男相当爽快地放了人,然后领上一众兄弟看了一眼桑折而然后离开。
      池声撕掉了那张欠条,去扶地上的桑折而起来。桑折而双腿麻痛,却还是强撑着站起来,声音有些梗塞。

      “你不应该来的。”
      “不值得。”
      一点都不值得

      “傻孩子,没有什么是值不值得的。”

      桑折而没有再说话,反倒是先前一直躲在角落观利查势的桑媛这时候站了出来:“你是谁?”

      这声音算是久违了,池声笑笑,回过身看向那个女人,语气戏谑:“您不记得了吗?我是桑折而的资助人——池声。也对,您怎么会记得我呢,您只记得钱。”
      桑媛哑言,面色铁青,也许是因为难堪,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不过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桑折而冷冷的看着她,情绪淡漠,声音出奇得平静:“我可以走了吗。”

      桑媛用那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审视,又像是琢磨。她的目光看得桑折而生理不适,但他始终神色平平,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外人。

      “桑折而,”桑媛嗤笑出声“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她的笑声太过尖锐刺耳,池声皱着眉头,不动声色挡在了桑折而身前。

      “桑女士,”池声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这四十万算是我对桑折而个人的投资,而不是您们家,所以,希望您们家以后还是把这个钱还给我们桑折而。”
      池声把“我们”二字咬得很重,就像是强行扯开了桑折而和她两个人之间那点微若丝缕的血缘关系。桑媛气得嘴皮子都要咬出血来,眼神就像是淬了毒的利刃,但最终还是咬牙切齿放了两个人走。

      池声开车把桑折而送到了学校外,时间已经近下午七点,考试早已经结束,他错过了语文和数学的考试,想再从后面的考试补上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桑折而看着冷清的校门口,突兀地开口:“对不起。”

      池声站在他的身边,并不应和他的话,反而问:“会后悔吗?”
      “什么?”桑折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池声的话。

      “今天放弃了考试,去管他们的事。”池声看向身旁身高及他鼻梁骨的少年,他178,他估摸着桑折而大概170出头的样子,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
      很久之前的印象里小朋友脸上还有点肉,现在直接是瘦成了线条分明,没以前可爱了,还是乖,然后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忧郁。

      “……血浓于水,”桑折而不自在地避开池声的眼神,声音小了几分“也许会后悔吧。”
      池声笑笑,并不多问,陪桑折而静静待了一会儿,路灯亮起时,他开口道:“一个人能行吗?”

      知道池声这是要走了,桑折而点点头,半晌又重复一句:“对不起。”
      “还有,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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