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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江宛低头看了看尚在蓝燮手里握着的手,抬头微笑,轻轻挑了下眉,王爷戏有点过了。

      还是尽量配合表面温柔道,“无妨的王爷,”他看了某个方向一眼,意有所指,“我并未觉得无聊。”

      两人相携坐下,剑北王不经意间对上对面人的目光,曹首辅对他点点头,他则冷哼一声算是回应。

      江宛看过去,近看来这位首辅神貌不凡,似有经纬韬略在心,而举手投足间又轻描淡写,显然是身居高位多年,浸润出来这许多气派。

      难怪会与王爷不和,极度出挑的人都是针尖对麦芒,互相看不过眼的。

      不过他总觉得这位首辅的目光有些眼熟,那似有若无勾起的笑意,微微眯起的双眼,让人不自觉想起林中潮湿落叶间巡猎的毒蛇。

      “陛下到——”

      一声洪亮的报唱传来,众臣百官及其眷属和宫人等行宫礼,山呼“万岁”,礼官祝词念罢,众人齐祝:“恭祝陛下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江宛落座,这才得空仔细端详上首离他不远的陛下。

      陛下一身天子明黄,周身萦着散漫而威严的天人气度,只不过不仔细看,便无法透过周围明亮的光线辨识出那几分病容。

      江宛不禁赞叹不愧是同枝一脉,剑北王英武,陛下文秀,却是如出一辙的好看,心道蓝家人都是这般姿容吗?

      这厢众人依次给皇帝祝酒,江宛也起身跟着蓝燮有样学样,殿内人的目光自然落在新婚的剑北王夫妇身上。

      此前吏部侍郎偷梁换柱暗度陈仓之事早已沸反盈天,不过传闻莫衷一是。

      有人说是江侍郎偏爱正室儿子不想让其嫁人,故让另一个儿子取代之,也有人说分明是那儿子觊觎剑北王,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才逼得江侍郎走此险路。

      江宛不过问外界事,自然不晓得这些传闻,蓝燮也有意压下这些恶意,无论传闻如何,江琴似乎都没受到什么损失,但这笔账蓝燮自然会给他讨回来,单是停职罚俸也太便宜了些。

      不过当所有人眼光落在眼前伉俪身上时,才发现,剑北王和王妃看起来竟如此般配,华京人皆道月桥公子芝兰玉树,在华京众子弟中无人能出其右,却不知这位江公子更是形貌昳丽,好似仙子落凡尘。

      对于美的事物,在场文人墨客众多,有的是形容,可是对于超出形容边界的,似乎也只能用干巴巴的“好美”二字来描述了。

      就连陛下看向江宛后,连呼吸也静止了一瞬,随即带上笑意问道,“王妃,这酒可还合口味?”

      江宛抿了抿唇,刚要回答,旁边倒有人抢白,“陛下,王妃不能饮酒,臣给他换成了茶。”

      江宛暗自吁了一口气,杏眼弯起,眸中闪着微光,就着话答,“陛下圣德,臣夫喜欢这茶。”

      蓝倾和点点头,“本来还忧心王妃误会皇叔不会照顾人,看来是朕多虑了。”

      江宛唇角僵了一下,陛下政事不繁忙吗,国事不操劳吗,怎得这般关心自己的家事?又想到剑北王的年龄,他倒是有些理解陛下的一片苦心了。

      遂帮蓝燮找补道,“王爷待臣夫甚好,谢陛下关心。”

      一旁抱着小太子的皇后笑着道,“王妃亦可时常入宫,本宫也想有人陪着说说话。”

      小太子蓝斯沅也跟着附和,“来陪阿沅玩。”

      这对母子也是极好看的,皇后笑容温婉,而太子可爱。江宛忙道,“谨遵皇后懿旨,遵太子命。”

      见蓝燮不做声,蓝倾和道,“想来皇叔不会介意吧。”

      蓝燮回道,“臣不介意。”

      蓝倾和嘴角抽了抽,怎么感觉皇叔超介意的。

      等众臣都祝了酒,蓝倾和差不多也疲了,先行退去,容众臣自行聚会。

      席间江宛趁着有人来找蓝燮说话的空档,悄悄去摸蓝燮的酒壶,都怪陛下,引得他对这宫中醇酿十分感兴趣,便把自己下过不再饮酒的决心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手刚碰上酒壶的把手边缘,便被一双大手按住,江宛抬头看去,蓝燮仍与他人谈着事,目光并未看向他这边,而袖子里的大手却丝毫不肯放开他的手。

      蓝燮不仅发现了他的企图,还捉着他的手不放,这两桩事一起,让江宛觉得面红心跳,耳根发热。

      陆续有人离场了,江宛本也不喜在这种宴席上耽搁太久,他更愿意回到海棠坞泡个澡然后舒舒服服睡去。

      蓝燮似乎也有离开的想法,戳戳趴在桌上的江宛肩头道,“王妃,随本王回府吧。”

      江宛睁开已经困得半垂下来的眼,心间一热,方才蓝燮说“随本王回府”时,就好像于空气中延伸出一根绳索,将无根浮萍般的他给拴住了。

      仿佛孤舟就算仍漂于急流,还有一方岸等他停靠。

      江宛笑着起身,“回府吧。”

      夏末夜微凉,弦月如钩。

      华京宫门处,三两身着礼服的文臣结伴相行,醉兴已起,对着这般天幕,一会咏月咏星赋闲情,转眼间又豪情涌起歌太平。

      其中似乎有个熟人影子,江宛便凝着那背影多看了几眼。似乎对他的目光有所感,那人回过身来,长袖飘逸神采飞扬,向他招着手。是韩师兄。

      江宛也摆摆手。

      蓝燮冷冷看向那人,待确定了和江宛打招呼的不是别的什么人,才收了目光。

      “真羡慕啊。”江宛不禁喃喃自语。

      这图景,便是江宛从前最向往的,只要努努力就能实现的,如今却只能在此远远观望,他除了羡慕,更多的反而是遗憾。

      “羡慕什么?”一道温沉的声音问起。

      “没什么。”江宛并未来得及思考借口,草草答道。

      好像怕对方追问似的,脚步不由自主快了些,本落在蓝燮身后一步,此时反而走在了前头。

      蓝燮看了看江宛的背影,他似乎能明白江宛所说的是什么,吴中大儒曾平昌的关门弟子,怎会心甘情愿被困于王府内宅呢?

      他垂了垂眸,抬脚三两步追了上去,伸手扶上江宛肩膀,“小心地砖。”

      江宛忽感肩头炽热,一股温暖的檀香气息涌入他的鼻息,他低头看了看,宫内甬路平整,并无何处坑洼突起,自己又没有饮一口酒,没有夜盲,难不成会平地摔倒?

      不过就快走出宫门了,他且忍着。

      影影绰绰的宫墙下,江栩拢着袖静静等着父亲,目光却看向不远处两道并肩而行的身影,深深抿着唇。

      今日剑北王对王妃的重护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江栩目光黯然,这样的生活原本是他的,此时那高大的身影搂着江宛,生怕摔了似的,他又想,这样的爱护也原本是他的。

      他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亲王可以迎娶侧妃,只要他想办法进了王府,他有把握能挤走江宛。

      就像他曾挤走太学里的竞争对手一样。

      一道披风落在身上,江栩回过头,带上笑,“阿珩,你还没走?”

      赵珩道,“家父正与江世叔拼酒,看来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

      江栩轻笑一声,然后道,“算是吧。”

      “阿栩,太学的大休开始了,大休结束,你会来吗?”

      “竟然已经大休了,你怎么未告诉我?”江栩责怪,语气中含着似有若无的嗔。

      这种语气总是惹得赵珩心跳加快,他忙解释,“实在是此次大考难度太高,只顾着复习倒是忘记和你说了,”又宽慰,“只要追上课业进度,想必博士不会说什么。”

      江栩轻叹,“惟愿如此了,看来我要尽快复课才行。”

      赵珩道:“那便太好了。”

      ·

      王府的马车早已等在宫门外。

      车夫见到王爷,瞧了下王爷的神色难得温和,想了想还是闭了嘴不再多事,只掀开帘子,等王妃和王爷上车。

      夜色有些暗了,蓝燮在江宛身后虚拢着,前脚江宛刚进车内,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短促的“啊!”。

      蓝燮立刻飞身上车,便见车内正中端坐着一个小孩,身着明黄,眼熟得很。

      蓝斯沅见到冷下脸的蓝燮丝毫没受影响,笑靥打开在团脸上,“九叔公好,小叔公好。”

      江宛愣了愣,蓝燮是皇上的九叔,小太子叫他九叔公没问题,那小叔公就是唤他了?

      这莫名奇妙被抬起来的辈分啊……

      车外,车夫合上车帘,微叹了一口气。

      好好的二人世界被打断,而那人是当今太子,想必王爷有苦也说不出。便庆幸方才自己什么也没说,否则定然是被迁怒的。

      车内,江宛的心都快融了,好可爱的小太子。

      “小叔公,小叔公”的唤着他,非要依在他怀里。

      蓝燮纵然周身冷冰,心内微愤,也不敢发作,方才的好心情也早都烟消云散了。

      “你打算跟着本王回府?”这话是对蓝斯沅说的。

      蓝斯沅点了点头,指了指马车另一边放着的一个圆鼓鼓的包裹,上面压着一封信。

      “阿沅和父皇母后报备啦,九叔公不欢迎么……”说着扁了扁嘴。

      这可是当今太子,剑北王未来的上司,虽然现在看起来是个小团子,万一将来记仇呢?江宛的心思电光火石间转了好几个弯。

      于是他忙帮剑北王回答道,“当然欢迎啦,阿沅不是想让小叔公陪你玩吗?”

      蓝斯沅重又绽开笑脸,左手扯着蓝燮,右手拉着江宛,“我就知道九叔公和小叔公对阿沅最好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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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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