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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松风不知,为何他只是去了膳房一趟,再回到靶场去叫人,便只剩王妃独自一人正闷闷地坐在棚子下喝茶。
连王爷也不见个踪影。
松风不好开口问,只默默观察着,可王爷一直都没再出现,直到天黑才归来。
不过就寝时候,王爷和王妃似乎还和平时一样,互相不搭话,先后沐了浴上了床,松风紧绷了大半日的心才终于松了一些。
只要王爷和王妃还在一同睡觉,那就说明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夫夫哪有隔夜的仇呢?就算有些小打小闹的,到了白天也就该过去了。
只留下床头的灯烛,松风将其他灯都熄了,默默退了出去。
寝殿内唯余蓝燮与江宛二人,各自仰面看着悬垂轻纱的床顶,沉默无声袭卷。
蓝燮率先道,“王妃若实在怕本王,本王可以……睡在地上。”
江宛没料到王爷会如此说,不过这说明对方已开始顾及他的想法,这时候他便更加确定白天里王爷定然是无意的。江宛轻叹一口气,觉得自己又何必如此斤斤计较。
说到底,不是他俩任何一个的错,只不过是相处日短,各自的习气和边界互不了解而已,磨合得不好罢了。
何况,是王爷先破的冰服的软,他也合该给人个面子。
娘亲曾教育他,“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他与剑北王是住在同一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
嗯,那就留一线,江宛下定决心。
“王爷不必如此,万一……”江宛飞速找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万一后半夜太子殿下又过来,见到如此情景,又该如何解释?”
“你不介意?”蓝燮问。
“不介意的。”江宛点点头。
他不知蓝燮所谓的不介意,不仅包含了当前的介不介意,还有从前和以后的介不介意。
“那好,本王知道了。”蓝燮暗暗勾了勾唇,合上眼,很快沉入了梦乡。
江宛也困意袭来,忽然觉得,没有蓝斯沅在的夜晚,也是颇为宁静的。
·
连着两三个白天,蓝燮都不曾出现在江宛面前,只在晚上就寝的时候出现,出现也是静默着相顾无言。
四处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江宛试探着问松风,是不是王爷遇到了什么事。可松风也只道是王爷最近朝中政务太过繁忙,于是才忽略了王妃罢了,叫他不要忧心。
同榻而眠,江宛亦能察觉王爷最近的神色太过于冰冷沉郁,松风对朝廷里的人和事颇为了解,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于是他直觉松风没说实话。
江宛决定多磨一磨松风,就不怕他不松口。
白日里他便带着蓝斯沅每日按时来到靶场练习射箭。
蓝燮不在,蓝斯沅便自觉当起了小老师,江宛没想到,别看蓝斯沅个头小小的,纠正起来他的姿势还颇为头头是道。
不过,蓝斯沅渐渐发现江宛实在太笨,勾弦的时候总是勾不对,姿势也不标准,“小叔公,你这样是不对的。”
江宛“哦”了一声,然后继续做错。
蓝斯沅被气跑了,江宛却丝毫不在意。松风把茶递给江宛,他问道,“王爷还在忙?”
松风想,哪里是王妃笨拙,分明是心思没放在这射箭上。
他刚要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便见江宛看过来,神情颇为严肃,目光也不似在玩笑。
“说,王爷到底遇见什么事了。”
这一夜,蓝燮并没有归来,据说是被陛下留在殿中才彻夜未归。
江宛辗转了半夜,柏泉传来话,“王爷嘱咐王妃早早休息,不用等他。”
这才安下心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次日一大早,江宛觉得脸上痒痒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碰他的小痣,他睁开眼,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王爷你回来了。”江宛坐起身,懒洋洋蹭了蹭自己的脸。
小王夫没有介意,蓝燮想。
“嗯,我回来了,王妃昨晚睡得好吗?”
江宛点点头,什么也没提。
两人带着蓝斯沅一同用了早饭。
蓝燮道,“今日去靶场,我看看王妃练箭的成果。”
江宛“唔”了一声,而蓝斯沅则抱臂颇有些怒其不争道,“九叔公,小叔公会让你失望的。”
他伸手戳了下蓝斯沅的脑袋,“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掉链子。”
哪有这么给人拆台的。
蓝燮道:“那就让本王看看。”
清风吹拂,撩动袍角,站在射台上,江宛摆出架势跃跃欲试。
蓝斯沅惊叹,“可是小叔公你前两天不是这样的,你今日的姿势好生标准。”
江宛道,“那是小叔公迷惑阿沅的手段罢了。”
蓝斯沅点点头,表示学到。
蓝燮无声笑笑,说道,“既然架势摆开了,不妨和阿沅一起射一箭,让本王看看你们都是什么水平。”
江宛有些紧张,他一直练习的都是拉空弦,今日却要实战,心里难免忐忑,而蓝斯沅就不同了,十分胸有成竹,显然已经身经百战。
取出箭,搭上弦,瞄准。
“放!”
羽箭离弦,向各自的靶子飞去。
蓝斯沅的箭几乎射中靶心,他拍着小手跳起来叫好,蓝燮夸道,“不愧是禁军教头教出来的,阿沅表现不错。”
蓝斯沅抱臂,满脸写着骄傲。
他去看小叔公的箭,惊得下巴半天合不上,好不容易合上了,却不由得长吁短叹,“看来小叔公还需要努力啊!”
江宛伸手捂住眼,没眼看,真的没眼看。
蓝燮不作声,默默走入场内,将那夭折在半途的箭拾起,“才刚学箭,能射出来已经很不错,小宛表现得也很好。”
江宛睁开眼,半信半疑地看向蓝燮。
蓝斯沅歪过头,不对呀,教头不是这么和他说的,他说射箭都能脱靶的人简直是个废物。
不过蓝斯沅觉得要是他说出来肯定会影响小叔公的心情,于是紧紧地抿了抿嘴,把话憋了回去。
“伸手。”
“嗯?”江宛伸出手,一枚温热细滑的物件被放在他掌心。
“玉扳指?”
“戴在右手上,练箭时莫伤了手。”蓝燮道。
江宛点点头,将扳指在手心握了握,戴在手上,然后抬头对蓝燮道,“王爷你随我去个地方。”
蓝斯沅很有眼力见地没有跟着。
他带着蓝燮来到了后花园小池塘的栈桥上,这里平时除了自己钓鱼会来,根本不会有谁过来。
风微微晃,日光散落,被岸边的树影隔开,半明半暗。
江宛站在明亮之中,对蓝燮道,“王爷最近是否遇到了一些烦恼事?”
蓝燮抱臂站在暗影里,“没错,不过已经无碍了。”
江宛侧头看向蓝燮,蓝燮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虽然自己也不算矮吧,但和王爷站在一起,差距就很明显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天塌下来就要一个人扛的。
在江宛的威胁下,松风终于将朝里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如实与江宛说了,起因是御史上书弹劾剑北王,言照北关大战之所以胜利,是因为剑北王用了虐杀战俘这等残酷手段,逼得狰国无法才投降退兵,手段残忍,人神共愤!
此言一出,朝内随即哗然。
首辅曹问渊不禁当堂质问剑北王,这般草菅人命的行为岂是大国亲王所为,更何况,如此行径逼退敌人,就不怕敌人怀恨在心伺机反扑吗?
于是众臣群起而攻之,将剑北王一通口诛笔伐。
而他在朝中并无多少亲信,几乎无人替他申辩。
江宛所知便止于此。
今日蓝燮能若无其事来陪他练箭,他就知道事情是解决了,但不知蓝燮是如何解决的。
虐杀战俘之事,江宛在与王爷成婚之前就有所耳闻,当时他只当是谣言,可不管这究竟是否为谣言,都成为了御史用来攻讦王爷的把柄。
江宛不禁问道,“王爷是怎样摆平的?”
“王妃想知道?”
江宛点点头。
蓝燮向前走了两步,与江宛一同站在阳光下,他没想到王妃会主动关心起来他的事,是因为好奇也好,还是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也罢,似乎从此刻开始,他不再是独自面对外面那些事了。
他也可以找个人说一说,让对方听一听,哪怕得不到什么回应。
“其实,这件事错不在本王。”蓝燮坦然道。
“所以,虐杀俘虏的事根本不存在吧?”
“不,是存在的。”
江宛眉头拧了起来,他想不明白了,若王爷真的是这样的人,朝中的大臣岂会善罢甘休,陛下更不会放他回来。
蓝燮勾起一抹笑,“你害怕了?”
江宛摇摇头,眼神坚定道,“请把里面的隐情说与我听,我想知晓。”
蓝燮冷冷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江宛往前一步,浅棕色的眸子在光亮中轻闪着,透明到足以看穿心底,可看过去才知道,那心底也是这般澄澈透明,毫不藏私。
蓝燮毫不怀疑,此时江宛说出的话,可能是一时冲动,却也会是可信的承诺。
会是仅限于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盟约。
江宛道,“意味着从此以后,我和王爷命运相牵。就算一切都是王爷所为,我也难逃瓜葛。”
蓝燮笑,“算你还看得明白。”
江宛试探问道:“那反过来,会不会也是一样?”
蓝燮没有丝毫犹豫,说道,“那是自然。”
夫夫是最好的盟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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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锵锵,是谁这么可爱呀,原来是读者君! 接档文《裴郎今天茶香四溢》已开启连载,戳专栏可收藏,欢迎读者君光临~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