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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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时间，剑北王仍未出现。
江宛表面却毫不在意一般用了饭，在松风眼里便是在故作坚强，着实让他心疼，心道王爷怎么可以这样，真是无情。
到了人定时分，江宛还在床上静静坐着，哈欠连连偏偏不肯睡觉。
松风劝道，“王妃先休息吧，王爷军务常忙得晚，今晚许是不回来了。”
江宛抬起头，目光茫然地看了看松风，缓缓道了句“那好吧”，方才打哈欠时留下来的泪花还在眼角挂着，这眼神这画面在松风看来就有点委屈凄楚。
王妃什么都知道，王妃什么也不说，松风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看着王妃终于躺好后，帮他把蜡烛熄了，才悄悄退了出去。
次日一大早，弥蜃阁，柏泉端着一盆水开门出来。
“果然。”
松风脸上挂着微笑迎了过去，眼睛却是瞟向书房微微敞开的门，“好柏泉，告诉我，王爷可是在书房呢？”
柏泉点点头没否认，“王爷刚起床，有什么事？我去通报。”
松风笑道，“既然王爷才起床我便不打扰了，反正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若是柏泉兄有空不如帮我转达？”
柏泉与松风从前一同侍候剑北王，相处得不错，相互之间也会时常帮忙，便点点头答应了。
松风在柏泉耳侧小声说了句什么，拍拍他的肩，双眼微弯，“就知道你最好了。”
回到寝殿时，天还暗青着，其实还早。松风看着王妃安静的睡颜，微笑着帮他把掉了一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辰时，松风才轻轻把江宛唤醒。
江宛起身，便见松风拍了拍手，好几个端着托盘的丫鬟便从珠帘外走了进来，不等他反应过来，便被团团围住。
等丫鬟们四散开去，江宛已经从上到下焕然一新。
他被松风拽向镜子前，看着里面自己的模样，乌发由青玉发冠束得一丝不苟，两条发带飘然落下，身着月白色锦衣，脚蹬黑金锦靴，整个人看起来清爽飘逸。
江宛没想到王府准备得竟这般齐全，连玉佩和香囊都有，他伸手摸了摸腰间挂着的水波纹玉佩，质地成色是上好的，恐怕价值不菲。
“王妃这般出去能迷倒一大片人。”松风不禁赞叹。
江宛：“怎有这般夸张？”
松风道：“我可不说假话。”
江宛笑笑不再说话，跟着松风去饭厅，今日回门，早膳是要和剑北王一起用的。
他走进饭厅时，已经有人坐在那里，江宛往那边瞧，那人也抬头看他。
江宛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叫做死去的记忆忽然复活，新婚之夜的一切在他看到男人的脸的同时，在他心底复苏。
平常的时候他不是那样子的——凌乱、蛮横、无礼，还当着外人的面哭！
难堪与羞愤使他脸上浮现一道薄红，就算是再掩饰，也很难不被对面的人察觉。
蓝燮先开口，“听说你为了等本王，一夜未睡？”
江宛刚要反驳，被身后站着的松风戳了戳，他点点头，“王爷不归，我岂能先睡？”
说罢江宛坐下，却不见对面的人说话，安静蔓延。
过了几息，蓝燮才说道，“下次不必等本王，”目光似是在江宛身上扫了下，接着道，“你今日甚好。”
江宛方才就注意到了，剑北王的衣衫和发冠款式和自己的十分相似，倒像是成双成对的。
江宛：“多谢王爷帮我准备衣饰。”
蓝燮并未看他，说道，“都是陛下赏赐的，现成拿来用。”
江宛“哦”了一声，所以王爷并未在这些事上花费心思，原来是他想多。
一顿饭吃得相对无言，竟比他在县城书院上的自修课还要安静。江宛觉得恐怕是剑北王无心搭理他，便也不再讨没趣自发提起话题，一顿饭不尴不尬的吃完。
马车早已在外候着，两人一前一后上车的时候，江宛才注意到，蓝燮腰间并未挂玉，内心疑惑，既然是陛下所赐，那该是成双成对的，那为何他有王爷没有？
车上是极宽敞的，而车上的软垫舒适，丝毫不会让人觉得颠簸。
江宛微微低着头，却总是有意无意抬眼去瞟不远处两腿岔开，腰板挺直，目不斜视坐在那里的剑北王。
今晨，洞房夜江宛醉酒后的情状在见到剑北王的那一刻，全部都被他想起，但那夜睡着后在剑北王怀中不小心把真名说了出去这件事，他却完全不知道。
因此，江宛静默地坐在马车中，正思虑着如何开口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讲与剑北王。
倘若到了江府，剑北王自然会知晓替嫁的事，就算自己不说，江琴也会让他知道的，江琴不会让他真正疼爱的儿子一直躲在府里不见光。
江琴敢明目张胆地替嫁说到底是钻了圣旨的漏洞，若剑北王怒及江家，江琴恐怕也准备好了说辞，剑北王就算再怒不可遏也只得去找陛下。
可江宛知道他就不同了，他就像是毫无凭依，在两股浪潮之间夹着的小船，风一大了，不管风吹向哪边，都有被掀翻的可能。
得知真相的剑北王很难说不会迁怒于江宛。
华京人皆知这位王爷不是个好伺候的主，性情暴烈，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更何况他还有天煞孤星的名声，因此江栩才如此不愿意嫁给剑北王。
三日来，江宛与剑北王的接触少的可怜，还没有见识到他的残暴，但不代表他能一直蒙混过关，平安无事。
昨天半夜不睡，江宛呆呆坐在床边，就是在想着这件事，他左思右想，穷思竭虑，觉得最稳妥不过的办法就是主动交代，就算剑北王生气，也要比对方自己发现这件事好。
坦白从宽，江宛想。
“王爷……”江宛开口，声音细小如蚊。
“在王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和本王提。”蓝燮率先说道。
方才他就注意到了江宛的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心里打什么主意，但犹豫这么半天还是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他在心里都跟着着急，沉默太久又怕江宛心里有芥蒂，所以才抢白一番。
江宛看向蓝燮，眨了眨眼，怎么突然这么说？还是得体回答道，“王府里一切都好。”
蓝燮目光这才转向他，深看了他一眼，却只淡淡道，“嗯。”
话音一转，“不过……”
江宛：“？”
“本王无法答应与你同床。”
江宛自然不知蓝燮所说的“同床”是夫夫之间的那点事，理解成了字面意思，只觉得剑北王这是在嫌弃他，嫌弃到甚至不愿意与他在同一张床上睡觉。
蓝燮便眼见着旁边的人眼神黯淡下去，浅棕色的眸子中仿佛拢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连嘴角也跟着垂了下去。
“我知道的，王爷。”声音平和，但蓝燮还是听出了几分难过。
“不过，我们表面上还是同其他伴侣一样，只除了这件事，本王什么都应你。”
江宛心道，王爷你还是别解释了，当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恐怕连表面夫夫都懒得同我装下去。
他沉默着垂下了眼，剑北王一番剖白也算真心实意，若他此时揭发自己，是不是也算煞了风景，反而惹起剑北王更大的怒意？
一番犹豫挣扎，落在蓝燮眼中，却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可怜情态，加上那夜梦中的情景，这种感受更是欲罢不能。
他驰骋于战场，见过冷硬的风沙，感受过极寒与冰雪，踏过裂土和冻原，而江宛的出现，就如同在这冷硬的世界里忽然绽开的一枝海棠。
让他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蓝燮觉得方才他的一番说辞已经尽量柔和，可江宛让他难得自我怀疑，不得不暗自反思了下是否他太过不解风情。
虽然属下常这般说。
可江宛是无辜的。蓝燮让柏泉仔细去查了江宛的来历与过往，才知道江宛真实的身世，他也是被江琴诱骗才来到了华京，误打误撞嫁给了自己。江宛原本也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志向。
若是其他的什么人，蓝燮恐怕会直接将其赶走，若再纠缠不休，他不介意采取其他手段，那些被风传极其残忍的手段。
但江宛不同，他没有纠缠也没有抱怨，蓝燮想，左不过是府上多了一个人，自己还担得起。
待到江宛好不容易打好了腹稿，准备对蓝燮好生坦白一番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门外车夫道，“王爷王妃，江府到了。”
完蛋了，江宛想。
江宛的位置离车门更近，更何况王爷的身份更尊贵，慌忙间意欲起身自己先下去，但他刚一动作，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按住。
蓝燮先下了马车，然后等在车门伸出手，向车内的方向道，“王妃，下车吧。”
这还是剑北王第一次亲口这般唤他，江宛的脸颊倏然红了，但理智提醒他，这不过只是两人对外作的戏罢了，更何况剑北王还不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
江宛下了车站定，想要站在剑北王的身后，却被蓝燮一把抓住手。
“手怎么是凉的？”声音低沉蛊惑人，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
蓝燮把这手放在自己的臂弯处，“挽着本王。”
这景象落在门口等着的江琴眼中，将他惊得嘴吧微张，连胡子都抖了两抖。
怎么和他料想的不一样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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