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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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宛却轻轻把手从剑北王的臂弯拿开，神色黯然。
他侧头看了一眼剑北王，然后微微垂下头去，等剑北王见到了江栩，将会明白一切，到时候他该演的戏就彻底结束了。
“王爷，宛儿，可让我盼了好久啊。”江琴整理好表情，满目欢喜地上前迎接。
听江琴这般称呼，江宛哪里还不明白，原来他今日该发挥的作用，从这一刻就开始了，他要做的就是在这个时候承担剑北王的怒火，然后使江府真正的少爷美美隐身罢了。
他的角色扮演在被江琴戳破的一瞬间就结束了。
蓝燮感觉到身旁的人狠狠瑟缩了一下，他看着满面春风走过来的江琴，点点头，未置一言，抬脚向内走去。
江琴愣了愣，然后快步越到前头引路，脸上的笑容不减，心里却泛起了嘀咕，他确信自己方才唤的是宛儿不是栩儿，为何剑北王一点反应也没有？
江宛也十分疑惑，他跟在剑北王身后，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反应，却感到一只大手握上了他的手，捏了捏然后松开。
王爷他……是什么意思？江宛一时间失去了思考，唯有脚步下意识地紧紧跟上去。
前厅内已经备好了茶，江琴对江宛道，“你先退下，我有话同王爷说。”
蓝燮落了座，闻言如此，反问道，“回门之日，江大人不与王妃好生团聚，有什么事要与本王说？”
江琴一时无言，混迹官场二十余年的他竟搜刮不出一句得体回答，只得赔笑道，“那容后再说，容后再说。”
蓝燮道，“王妃也坐下吧。”
江宛看了江琴两眼，走向蓝燮身旁落了座，没有搭理江琴警告的目光。
江琴干笑两声，开口问道，“宛儿在王府可还听话？”
疼爱子女的父母在孩子出嫁后该问的是“过得好不好”，而不是在夫家听不听话，可见这位“父亲”对江宛也不过如此，这般看来之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蓝燮心中思量着，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没回答江琴的话，反而问道，“为何这么半天，不见府上主母啊？王妃新嫁，想必很想念娘亲。”
“啊对对，是下官忘了。来人，去请夫人过来。”
等待的这功夫，谁都没有出声。江宛在这沉默间度日如年，恨不得今日赶紧结束，是生是死好有个决断，可目光不经意间却向剑北王看去。
他劝自己，有什么可看的呢，一切都是误会，一切本不该发生，他现在更应该关心的是自己的命运。
可方才王爷给自己的暗示又是什么意思呢？江宛此时体会到了一种命不由人却又不肯绝望的无力感。
开门的声音传来，屋内的人抬头，只见一明艳妇人携了一对年轻的公子和小姐施施然走进。
江琴皱起了眉头，怎么把他们也带过来了。
纪媛没看丈夫的神情，向剑北王行礼，“问王爷安。”
“夫人免礼。”蓝燮道。
纪媛转过身，对身后的一对年轻人道，“栩儿，樱儿，向王爷问安。”
“问王爷安。”
江栩与江樱行过礼，站定在已经落座在江琴旁边的娘亲身后。
原来剑北王竟是如此英武不凡，与传闻中凶神恶煞的模样完全不同！江栩忍不住又看了剑北王两眼，又怕目光冒犯，看了两眼便赶紧收回，心里却泛起一股不知名的酸涩，他可是差点就嫁给了这位剑北王啊！
江琴没想到夫人就这么带着一对儿女出现了，他还没有与剑北王交代实情，这般出现不怕惹得这位发怒吗？
他的神情眼见着紧张起来，在腹中火速拼凑言语，定要主动向剑北王好生解释一番才是。
剑北王果然道，“众人皆知江家长子芝兰玉树一表人才，是而陛下才赐婚于本王，今日一看，江大人似乎不是很舍得让贵公子嫁与本王啊。”
江宛猛然抬头，他紧紧咬住后槽牙，控制住因激动而急促起来的呼吸。
江琴嘴张了张，瞪了纪媛一眼，习惯性先笑了两声说道，“王爷误会了，宛儿可是在赐婚前就认了回来，他才是江家的长子。陛下旨意上写得一清二楚，下官就算有再大胆子，也不敢抗旨不遵啊。更何况……”
蓝燮“哦？”了一声，听这人继续往下编。
“更何况，比之栩儿，宛儿更加仰慕王爷，若是不嫁给王爷便活不下去，做父母的哪忍心看他如此哭闹下去伤了身体，便只得同意让他嫁给王爷了，”江琴说着声音竟然带上了一丝哭腔，“念在下官拳拳爱子之心的份上，就算宛儿再粗俗再不知礼，还请王爷宽恕则个。”
江宛听闻气得手抖，没想到江琴如此颠倒黑白。枉他曾天真以为终于能像别的孩子一样有了父亲。他娘亲也真是瞎了眼，怎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蓝燮没想到江琴能如此舔着脸说这般大话，“哭闹下去伤了身体”？便是在身上留下青红的鞭伤和捆伤？
茶杯摔在桌上，清脆的声音传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一激灵。
“慎言！”蓝燮满脸怒容，一直压着的威势这才散了开来，让江琴都有些惊惧。
“王妃好得很，就算是亲父，如此评价王妃，未免有失偏颇。”
江宛猛抬头，王爷他，是在替自己说话！
这让江琴夫妇始料未及，照常理，只要剑北王对替嫁之事发怒，他们便将责任推至江宛身上即可，但现在似乎，与他们的预想完全不一样啊。
“这……”江琴支支吾吾，真真正正哑口无言了。
蓝燮似乎还没说完，看向江夫人，缓缓道，“乌鸦反哺，羔羊跪乳，没想到江夫人作为母亲，竟也不知护着自己的子女。”
纪媛刚要反驳，却被一道清澈但有些颤抖的声音打断。
“她不是我娘亲，我娘亲被他们软禁起来了。”
蓝燮看过去，只见江宛颤抖地站着，肩膀微微晃荡，泪水一直打转却不肯掉下来，让一双眸子水淋淋的。
“小宛，过来。”蓝燮招招手。
江宛犹豫了一瞬却又无法违抗看向他的这道深深的目光，他觉得被这道目光攫住了。
待近了蓝燮的身，江宛觉得身子一轻，竟是被王爷拉着坐到了对方的腿上，他急忙绷直了背，好不触犯王爷。
仿佛感知到了江宛的动作，蓝燮又将他狠狠一揽，在江宛身后无声勾了下唇角，直到让自己能给到江宛足够的支撑才作罢。
“江大人，”蓝燮淡漠地看向江琴，“时辰也不早了，本王和王妃也累了。
他转过头看向江宛，帮他把鬓角散乱的一缕发拂到耳后，声音轻了几分，“既然王妃思念母亲，今日本王便要带走王妃的生身母亲去王府小住，想必江大人不会舍不得。”
江琴连忙道，“舍得的，舍得的。”
蓝燮懒得再多看江家人一眼，对江宛道，“小宛，我们回府？”
江宛点点头，心中的波涛久久无法平静，他就要见到自己的娘亲了。
蓝燮拉着江宛头也不回地走出江府，踏出门口前，他头也不回道，“听闻江大人在朝中办事一向漂亮，想必不会让本王失望。”
江琴克服着腿软的感觉，在身后恭恭敬敬行礼道，“王爷慢走。”
“不能让他们走，不能放走婉娘！”纪媛忽然大声道，却被江琴一个耳光止住。
江栩和江樱连忙扶住母亲，江樱上前道，“爹，娘亲有什么错，怎么能打她！”
江琴没说话，颓然坐在地上唉声叹气，纪媛则捂着脸低声啜泣。
江栩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妹妹不要再说下去。他失神地看向外面，如同看到江府外面很远的地方。
剑北王蓝燮……今日一见，便再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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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知道王爷和王妃要温存，要说小话，王府车夫刻意放慢了速度，以使得马车缓缓前行，平稳得很。
江宛始终不敢直视剑北王，总觉得一丝一毫的情绪都能被对方看透一般。
“对不起。”江宛说道。
“抬起头，看着本王。”蓝燮命令，从刚才开始，他的心一直迷陷在江宛湿淋淋的目光中不能自拔，这种从未有过的沉溺感觉不断吸引着他，让他着迷。
清润的眸子抬起，被洗亮的小痣闪着清透的光，蓝燮心底微不可察地轻颤一瞬。
他说：“不是你的错。”
江宛眸子睁大了些，疑心自己听错。
蓝燮重复：“嫁给本王，并非你的错。”
今日一整日，江宛的心快焦灼死了，直到这时，他确定了剑北王的态度，心里才终于轻松了。
他同样意识到，相比于传言，眼前的形象才更加真实可信，他明白，王爷并不会生吞活剥了他，他是可以正面和王爷对话的。
“谢谢王爷。”
蓝燮摇摇头，“谢什么，”他微微俯下身，面孔离江宛更近了一些，目光玩味一般，“或许相比于江栩，本王更中意你呢。”
江宛讷了讷，这话让他怎么回答？
只听蓝燮继续道，“毕竟你比他好看多了。”
江宛才反应过来，蓝燮这是在打趣他，耳根忍不住微微泛了红。
“这个爹你还要吗？”蓝燮忽然道。
“我可以不要吗？”江宛很实诚地问道。
“自然可以，”蓝燮坐直了身子，眼底拢起一股意味不明的暗沉，“不过要慢慢来。”
江宛点了点头，他知道想要没有隐患地做成一件事便就急不得。
“多谢王爷替我作主，我愿意当牛做马报答王爷的恩德。”
蓝燮伸手捏了捏江宛的脸颊，直到捏得他看起来圆圆鼓鼓的才放开手，他没有使很大的劲，可还是在江宛脸上留下淡淡的红痕。
他目光动了动，看来以后还是轻些比较好，他可不想梦里再出现个妖魅找他控诉。
“你就安心做本王的王妃。”
看着江宛不理解的表情，他补充道，“演戏给陛下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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