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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我为人间客（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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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庭芜对南宫屠玄的到来并不算意外，她站着与他对视了一阵，才轻轻地笑起来，将这屋子的门带上。
南宫屠玄的扇子还拿在手上，见到她便开了扇，放在胸前假模假样地扇了扇，道：“那人看着长得还不错，不打算与他春宵一度么？”
“我比他长得好看多了。”江庭芜瞥他一眼，说，“当然，你也是。如果你非要这么说，我也可以考虑与你春宵一度。”
南宫屠玄收起扇子，低低地笑出声来，道：“没曾想你是这种人。”
“你觉着我是什么人？”江庭芜瞧着他，南宫屠玄看着她黑色的眼眸，红色的流苏耳坠一直落到锁骨处，高高的马尾垂下，她水蓝色的衣裙在黑夜的灯火中犹如一道清澈的光，落在凡尘里，难免让人想起剜人心脏的刀。
南宫屠玄的呼吸滞了滞，随即才呼出一口气，轻笑道：“总之不是一般人，不做一般事。”
“你不懂我。”江庭芜往外走去，“我平生最爱玩，旁人越觉得我不可理喻，我就越高兴。”
“看不出来。”南宫屠玄与她并肩走着，出了这怡秋馆，“但这么一听上去，若是真的，你倒与我是一丘之貉了。”
江庭芜忽然停住脚，她看着南宫屠玄往前面走，朗声叫他，“喂！”
南宫屠玄回头看她。
“不是去看话本么？”江庭芜说，“这回又要把我带到哪去？”
南宫屠玄冲她喊道：“带你去喝酒！”
江庭芜愣着，看了他好久。
她哂笑起来，走到南宫屠玄身边，对他说：“我当年可是在天界的伯酌上仙那儿喝了几百壶酒。”
“所以呢？”南宫屠玄问。
“所以，我可是很挑剔的。”江庭芜说，“如果你带我去的酒馆里的酒并不好喝，我可能要发脾气。”
南宫屠玄想了想，说：“行啊，那就试试好了。”
他话音刚落，就忽然拉住江庭芜的手，从人群中奔驰而过。周遭的吵闹在那一瞬间都成了耳边的风，穿梭而过的人群成了奔流不息的河流，淌过江庭芜的眼睛，夜晚的月亮悬在夜空，与街市的灯火交相辉映，最终全部汇聚在眼前这个人的身上。
江庭芜出神了一阵，等到回过神时，人已经处在酒楼之内。
南宫屠玄给他们找了个靠窗的地方，旁边的灯笼高高的挂着，在夜色中透出朦胧的幻影。下过雨的晚风里透出一股淡淡的泥土香，吹的人神清气爽。
“这店家的招牌，名字叫做封喉。”南宫屠玄把小二上的酒壶递过来，道，“试试？”
江庭芜接过酒壶，在南宫屠玄的注视下抿了一小口。
“怎么样？”南宫屠玄满怀期待地问道。
江庭芜砸吧两下舌头，意外地觉得还不错，与天界的那些酒有着截然不同的风味，尽管里面的杂质并未去除干净，但饮下之时，却如同一把火在咽喉处灼烧，入侵着整个人的欲//望。
“封喉。”江庭芜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酒壶，“这名字取得真不错，酒也是好酒，我喜欢。”
南宫屠玄看着她十分豪迈地往自己嘴里灌酒，笑了笑，道：“那看来我没带你去错地方。”
江庭芜一哂，把酒壶放在一旁，看着他道：“二皇子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带我去错地方？如果我猜的不错，那怡秋馆，也是你特意让我进去的吧？”
这话题转的太快，南宫屠玄尚且还在喝酒，这话一出，那酒液就从他的唇边落下。他不甚在意地用衣袖拭去这点液体，随即笑了笑。
“表妹这么聪明，我早该知道瞒不过你。”
江庭芜看着他往后背一靠，听见他说：“你知道了，那如今是想找我算账么？”
“你帮了我，我找你算什么账？”江庭芜说，“我是这么狼心狗肺的人么？”
南宫屠玄说：“那你是要感谢我？”
“自然是要感谢的。”江庭芜从衣袖里掏出几点银子，推了过去，想了一想，却又扫了一半回来。
南宫屠玄想要伸出的手不禁一顿。
江庭芜却和什么也没做似的，将收回来的那一半银子又放回了衣袖，道：“就这么多吧，再多的，我自己也觉得不划算了。”
南宫屠玄气笑了，说：“我帮了你这么大个忙，你就拿这么点银子打发我？”
“你不过只是带我到了怡秋馆跟前，帮了什么忙？”江庭芜装傻充愣道，“那消息全是小倌告诉我的，人家还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呢。”
南宫屠玄终于发现，眼前这位阎罗殿的神女，根本就是牙尖嘴利，锱铢必较。想要在她那儿讨点便宜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更多的时候，只会被她耍得团团转。
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认栽，将她给出的银子收了回来。
“能帮的我都帮了。”南宫屠玄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顺其自然咯。”江庭芜喝完酒壶里最后一滴酒，道，“这人间有句俗话，叫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虽然我不知道这热豆腐好不好吃，但这意思也就那么个意思。”
“热豆腐？”南宫屠玄忽然站起来，对江庭芜说，“走。”
“干什么？”江庭芜瞧着他。
“带你去吃热豆腐。”
江庭芜稀里糊涂地跟他出了门，结果发现南宫屠玄直接带她回了宁王府。
她站在宁王府门前，望着门前两个气派的石狮子，对南宫屠玄道：“不是说带我去吃热豆腐，这把我带回府上是什么意思？”
“全京城最好吃的热豆腐就在我府上。”南宫屠玄说谎话不打草稿，连眼睛也不眨，“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你竟然还嫌弃？”
“你可拉倒吧。”江庭芜才不上他的当，她站在那儿没有半点要动的意思，说，“二皇子，你要做什么就直说，弄这种弯弯绕绕的实在叫我烦躁。”
“表妹。”南宫屠玄与她四目相对，“好不容易来趟京城，不来我府上住着，你还想去哪儿呢？”
江庭芜说：“二皇子用不着这么威胁我，在没有术法的凡人面前做戏，于我而言再简单不过。还有，我在那客栈可是花了不少银子，你要想让我住着，不如先把我损失的银子给我。”
一枚银元宝忽然往江庭芜这头飞过来。她掂了掂分量，脸上一瞬间换上了笑容，对南宫屠玄道：“好说好说，二皇子既然这么诚心邀请我，那我当然却之不恭。”
说罢，抬脚就上了宁王府的台阶。
南宫屠玄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接着跟着她，背着手一同进了府中。
府中安静无比，江庭芜在夜色之下行走，连侍女与侍从都没见到几个，见到的几个，也都能看得出是人界的仙君，再往内院之中走，就干脆没了人影。
“怎么样？”南宫屠玄笑着说道，“是不是比你那客栈更加清净？”
“你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难不成只是想给我寻个清净的地方住着？”江庭芜睨他一眼，道，“我还没答应与你合作，对你也没有重要到这种地步吧。”
“你的戒备心强到让我自愧不如。”南宫屠玄感叹着说，“当然这也是件好事。”
江庭芜懒得附和他。
“既来之则安之，二皇子如此热情，那我却之不恭。”江庭芜推开南宫屠玄为她准备的屋子的门，道，“只是，我的热豆腐哪儿去了？”
南宫屠玄笑了笑，道：“稍等片刻。”
江庭芜便不再看他，而是打量着这屋子内的陈设。这屋子一看便许久没有人住了，东西全是刚换上的，往里头走，桌子上除了茶壶与茶盏，竟还放了几本话本。
“这是京城最近风靡的么？”江庭芜随手拿起一本翻开，道。
“当然。”南宫屠玄说，“最近风靡的都是些奇闻异事，还有幻想我们仙族与妖族打仗的。”
江庭芜随手翻了翻，发现果然如他所说。她一边翻着，一边道：“你早知道皇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
“是啊。”南宫屠玄坦然道，“龙脉断裂之时，皇宫中就已经有这样的事情传出来了。”
江庭芜抬眼看向他，道：“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用我的嘴来告诉你，你信么？”南宫屠玄反问她，“多半只会觉得我在干扰你吧？”
江庭芜嗤笑一声，说：“你若是与我第一次见面不那么做，也许我真的会信。”
“可若是那样，我就失去了与你对话的机会。”南宫屠玄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道，“江庭芜，你是一个喜欢博弈的人，想要引起你的兴趣，捷径就是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如果不这么做，你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但谁又真的能杀死你呢？一旦这么做了，你就会以此来发难。你爱这种玩弄的感觉，尽管并非恶意，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江庭芜温和地笑，她不打算反驳，因为南宫屠玄说的的确很对。
“我就是这样的人啊。”江庭芜轻轻地说，“你把我看得这么清楚，可那又怎么样呢？你还是在陪我玩这样的游戏。”
“是啊，我能怎么样呢。”南宫屠玄看着她，嘲讽地笑了笑，“我其余的事情都做不了，只能收走你今晚的热豆腐了。”
他说完这话，人就如同风一般卷出了门外，屋子的门也随即关上了。
只留下江庭芜独自跺脚。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