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捣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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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缔被限制在专管局内的行动并不是个秘密，准确来说，是人尽皆知。
漫长的时间里面，江缔都被单独关押在一个独立的房间中。
东临的冬天很冷，吊在天花板上的风扇在冷寂中覆上了浅淡的灰尘，唯一的一扇窗户开在高处，越过头顶的位置。
寒风裹挟着朵朵雪花从高往下坠落，在风的热情下跳过窗户，落在了窗下的江缔身上。
他伸出手，接到了一手寒霜。
东临的冬天很潮，那股子寒意钻进骨头里，蚕食着人体内所有的温度。
江缔在这样的环境中被遗忘了一周的时间，无人问津。
他坐在铺得还算厚的床铺边发呆，不经意间粗重的呼吸都会在空气中汇成白雾。
手指关节僵硬得无法动弹。
他像是被世界遗忘了。
咔哒一声，唯一的出户门被打开，听着动静像是来了人。
江缔一愣，偏过头看向门口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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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啊。”
褚寂旅轻声应和一声走进屋内，面前那人手一挥，不相干的人径直退下，霎时间，屋内就只剩下两个人。
“怎么，不去救吗？”
岑恪漫不经心地问，关注点却根本不在这个上面。
对于褚寂旅做的事情，岑恪一向不怎么插手，或许是合作了太多年，彼此之间已经心照不宣。
褚寂旅摇摇头：“没有价值。”
新体征调查处理局的人都知道，江缔是褚寂旅的人，掌握着不少的机密。而在本人看来，被抓暴露，就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人的价值不用生命来评估，而是利益使然。
岑恪挑了挑眉，递给他一根雪茄。
褚寂旅没有犹豫接过来，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气味。
他其实不沾这些东西，无论是什么类型的，只要是能让人上瘾的，他都会选择规避。
情感、欲望、爱好，如出一辙。
但是岑恪的给予他向来不会拒绝。
“你们的行动太慢了。”
岑恪不咸不淡地开口。
褚寂旅自知理亏，没轻易接话。
归根究底，他和岑恪之间的交易不过是互惠互利，对方不管自己到底掌握了怎样关键的利益链，更不会在意那条钱生钱的利益链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导致了凝涩，唯一能落进心里的，不过是真金白银。
岑恪作为监管会的副会长之一，早就已经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加上他背后的家族和势力，早就已经没有了什么忌惮。
但是他是一位商人。
以东临为代表的东方国度拥有着无限的待开发力度，没人愿意放过这块香饽饽。
“你的那位妻子留给你了你的孩子一些东西，而你却没有能力去得到里面的东西，这说法，真的有点不太美观啊。”
岑恪直白地点明褚寂旅的失败之地，却并没有任何要搭手的意思。
唯一能够影响他的，只是因为这一串连锁反应所带来的利益消减。
这便和他有关了。
褚寂旅点点头，对岑恪说的问题心知肚明，这也确实是眼下亟待解决的最大问题。
江缔已然落败，他耗尽心力去搭救一个可能会给自己造成威胁的人，最后的成果却不对等，这可不是他所接受的买卖。
“放心吧老大。”
褚寂旅承诺：“我会处理好的。”
岑恪轻轻嗯了一声：“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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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对我的裁决下来了吗，赶着来见我最后一面？”江缔目光扫过站在门口的人，轻嗤：“我倒是并不觉得我们还有什么谈论的必要。”
“我来是想问你一些事情，即使你依然会选择说谎。”
屋内的布局极其简便，进门的左手边安置了一张木桌，上面的漆很新鲜，没有任何斑驳脱落的样子，看上去是有过经常维护；桌子上三三两两摆着东西，不过也就一盏台灯，一个手调定时闹钟，一个空白的本子和一支纯黑色的钢笔。
桌前的椅子也是配套的，收进桌下没被任何人注意到过。
木桌的背后是一张单人行军床，翻身的力道大了还会发出一些嘎吱嘎吱的响声，这便是平时能听到的最大声响了。
床头的那面墙高处便是那扇能飘得进来雪花的窗户，就连於濯尘的视角望去，除了漫天天光和偶然飘进来的雪花，什么也窥寻不到。
寒冬凛冽，连路过的飞鸟都遍寻不到。
於濯尘是一个人来的，那扇锁住江缔的门开了又关，室内留下的就只是两个人了。
现在这种境况，不知道是破罐子破摔还是真心忏悔，江缔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揶揄来人：“你不会是想放我走但是知道这种行为是错的所以提前进来也感受一下这种不是监狱胜似监狱的闲适生活吧？”
江缔的嘴在某种层面上极其能说会道，否则也不会能够骗过太多人，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曾经那些研究院的人是真的太轻易相信人吗？
并不是，他们只是高估了人性。
面对江缔明晃晃的讥讽，於濯尘置之不理，连那股子一贯有的微笑与亲和都褪去了，仿佛是别时竟套着於濯尘的壳子出了门。
他拖过没被临幸过的椅子拉到门口的位置，对着江缔的方向施施然坐下，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说些你一定能知道的吧。”
说话的时间里，他的目光扫过对面墙角的监控上，看着上面一闪一闪的红点显示器，快频率地眨了眨眼。
那头的人似乎受到了指令，那红点快频地高闪了几下，而后重新恢复如初。
於濯尘的唇角往上勾了勾。
机器的另一头，别时竟戴着监听耳机正襟危坐在显示屏前，半天不曾挪动一下。
“不用那么紧张。”
身后的钱铖提醒他，就坐在落后于他半步的位置上，与他一起监察。
而另一边坐着不放心加上好奇心使然加上担心钱铖给别时竟为难的楚惟，一双目光炯炯有神，不停歇地保驾护航。
那头的江缔早在一周的禁闭里练就了一点多疑的本领，比如此刻於濯尘的视线是落在他身后的高处而不是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就很敏锐地察觉到了。
倏地一转头，正巧对上了有规律一频一闪的红色信号灯，很微弱，在天光下有些逊色，但却不算失色。
江缔有些绷紧的神色逐渐松了下来。
这个监控他早就看见了，长达一周的时间里没有任何动响，更别提现在极其有规律的红色频闪，像是一个坏掉的物件，没有任何存在感。
相比之下，现在的用处是什么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然而江缔不知道的是，平常的监控也是开着收纳声音频道的，意在收集一些从他口中吐露出来的“辛密”。
只不过现在增添了画面。
不过这一切都不在他的操心范围里。
“准备工作我替你看了，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影像啊声波神么的估摸着已经在收录了。要问什么就问吧，我不保证回答。”
江缔的声音毫无波澜，到现在好像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掀起他内心涟漪的事情了。
於濯尘也不客气，直入主题：“当年那场实验，到底有几个人成功并且存活？”
被诘问的人蹙了蹙眉，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於濯尘指代的到底是哪一场实验。
“什么？”
於濯尘的耐心空前地高：“五年前，一位幸存者，全军覆没。”
江缔：“你不是已经得出结论了吗，还有问我的必要吗，更何况，我虽然确实参与了大部分的实验，但这件事我确实没插手，我所知道的都是第二手消息。”
於濯尘也不恼，悠悠然地从怀里拎出来一个东西，而后双指捏起来放在眼前，透过光看它的轮廓。
从江缔的角度望去，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一顿，显然是知道了於濯尘这么做的意思，抿了抿唇没说话。
显示器背后的别时竟卸了腰力，动了动有些酸胀的肩颈，向后一靠撑在椅背里。
钱铖：“你的东西？”
楚惟：“你瞎？之前没见过？”
钱铖偏头睨了楚惟一样没接话。
另一面，对峙还在进行。
这次换於濯尘开口：“究竟有几个人存活，这句话可能表达有些小问题，那就换句话说。”
於濯尘抬眼，气势随着嗓音压下：“那些因为兼容失败而被强行杀害的人，真的只有一个吗？”
江缔闭合的唇瓣又紧了几分，不知道为什么，这突然成为了一件很难启齿的事情。
要怎么说呢？
没错，没人活下来，那些失败品是不会有以后的，还不如当场做决定就取了他们性命省得以后被折磨那么长时间最后才死去，那太痛苦了。
可是他开不了口。
於濯尘好像一个能剖心的人，在这种时候总是能窥探到人内心深处去。
“你是不是在想他们毫无价值可言，反正都是没有任何研究价值，不兼容的话还是会死，不若帮他们一把，早点解脱？”
江缔莞尔：“你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我又怎么知道，更何况这些不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不对，只是你的臆想而已。”
“你需要证据吗？”
江缔：“那是当然，凡事要讲求的就是一个证据。哪来那么多的空口无凭，这没道理。”
於濯尘赞同地点点头，汇聚在指尖的力道一送，那枚耳钉落回了手心，被新的一股温热包围。
他收紧手掌，用掌心那点最软嫩的肉描摹着轮廓，微弱的痛感和痒意夹杂着攀上於濯尘的大脑，逐渐上瘾。
“证据吗？我就是。”於濯尘随口一说。
江缔狠狠皱眉：“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说的那些设想怎么会成为有利的证据，你有知道多少内情？”
在他的记忆中，於濯尘从父母离世之后便寻着机会进入了新体征调查处理局，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任何机会介入当年的那场实验，更不可能知道那么多的内情。
即便是口口相传，江缔也知道不少内情，至少要比於濯尘一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所知道的多得多。
“我的意思是，我是当年的志愿者之一。”
江缔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
“当年的那些志愿者我全都见过资料，我不可能不知道你。”
那边的别时竟在於濯尘说出那句话之后就有些反应不过来，实在是想不出来他们之间到底会有怎么样的联系。
突然，一道不轻不重的力道搭在别时竟肩头，他卸了半只耳机偏头看向钱铖。
后者见他有些迷茫的眼神叹了一口气，说：“你所听到的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
那也就是说……
“当年的於濯尘，确确实实是那么多志愿者之一，作为活体研究者。”
与此同时，那头的於濯尘为了打破江缔的自我欺骗，淡声问：
“这么多个夜里，你也曾梦回过当初的残忍吗，睡在尸山血骨上，你不会惊骇吗？”
“姜舒。”
谁？？
这又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捣骨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