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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白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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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一报了警，治也走了，留下了一句“还会再见的”。
治走了之后白一有些离神，总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一直都在回忆治和她的对话。以至于回过神来后她就已经坐在了警察局。
这里是市警察局的大厅，灯很亮，人并不少，白一的对面坐了四五个人，有些吵闹。
白一此时正缩坐在靠窗的一个角落，只怪这一头扎眼的白发，她还是引来了频频的目光。
她不喜欢被人盯着的感觉。
警察在询问过她一些诸如“你哪时候到的家？”“你回到家后发生了什么”的问题后便放了她在接待台，而白一则一直在闷着头，看上去像在发呆，实际上她还在纠结治的话。
“我来拯救你心中这个悲伤的世界。”
啧。
白一刚听到这句话时是有些意外的，只是有些，她那时还以为这是为了安慰自己说的漂亮话罢了，但治那双坚定的眼神实在盯得她有些不自在，便随口答应了。
她来警察局的这一路上除了接受一个有些荒唐的全新世界观，其余时间都在琢磨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消化治口中的那个世界观并没有花多长时间，到时那句话让白一一直琢磨到现在都没搞明白。
为什么负责收取死人灵魂的“收债人”声称想要救一个小孩？
为什么治想让自己留在人间？
天堂不好吗？
还是……这是他的任务之一？
……
白一很快就把几个问题给否定了，既然这里叫“地狱”，那里叫“天堂”，总不会有地狱比天堂幸福的道理。其次，自己这么一个马上就要死的人怎么会对这个世界有什么用呢，救她自己是没有意义。
白一纠结了好半天，发现很多想法都不攻自破了，最后只留下一个“因为怜悯之心”的荒唐理由。但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的了。
直到一股温热贴近白一支着脑袋的手，她才从混乱的脑内世界挣扎出来。白一放下支着的手后发现那股温热是一杯纸杯装的水，一个年轻的男警察低着身。
“来，小朋友，天那么冷喝杯热茶。”
“我让大姐姐来陪着你，别缩在角落了。”
白一接过了水，捧在双手里，暖意顺着手心流到胳膊，然后是全身。好暖和。
暖和到忘了说谢谢。
白一刚要抬起头，他便直起身子，向屋里走去。白一的嘴里吐出一堆乱七八糟的字眼，犹豫着闭上了嘴。
“张姐！那个小孩交给你了！”
“好！”
一声响亮的答应后，一个年轻的女警察从屋内走出来，她的短发及肩，看上去很有精神。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她说着便坐在白一身边。
“……白一。”
“呦，真好听，和你长得一样可爱。”
白一感觉脸颊有点发烫，扭捏着转过了头。明明知道不是真话。
“哥哥姐姐们会给你找的一个新的家，在那之前先跟着姐姐好不好？”
白一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女警察被逗笑了，拍了拍白一的头“我们又不是坏蛋，不会强迫你，把你的真实情感说出来就好了。”
这次白一点了头。但随即又在心里吐槽自己不是幼儿园的小孩儿，这样的哄法显得她呆呆的。
白一在警局里等到了十点，这段时间到真是在发呆窗，她还是支着脑袋，看着窗外直至它黑的彻底，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建筑也终于缓缓拉灭了灯，来往的人多了起来，车辆的灯光有些晃人眼。
白一坐着女警的车随她回了家。
这里离市中心很远，便不是很吵闹。房子有些老旧，但是独立的房栋。房子不小，有三层楼，从她开门和进屋小心翼翼的表现来看，一楼大概住着她的家人。
女警告诉白一她叫张怡，她有一个妹妹现在还在外省上大学正好在顶楼腾出了一个房间，白一原本还担心张怡的妹妹会不会介意，但一个视频电话让她完全打消了顾虑。
张怡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拉着白一来到了三楼的楼梯间，电话那边时不时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张怡在询问过白一后便把手机的屏幕对向白一。
“噢——好可爱——”
电话那头传来几个声音互相附和。白一猜想着那大概是个大学宿舍，灯很亮，几个脑袋挤在屏幕里叽叽咋咋的说着什么。
“这是你妹？长那么乖也没见你提过？”
“小妹妹你叫什么呀？”
“不是，是我姐领来在我家住一天的……”
“小妹妹你多大了？今年上几年级呀？”
“你看看姐姐们谁更好看……”
“你有病吧，别把人家小孩儿给吓坏了……”
……
白一挑着能听清的问题回了一遍，应着要求叫了一声“姐姐”，电话那头又吵闹了起来。最后还是张怡调侃了几句，把电话挂了。白一心情有点复杂，她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围着夸，搞得她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电话挂了之后还是有点晃神。
白一没吃晚饭，肚子有点饿，但想着睡着就能熬过去也没说什么。谁知把白一安置在房间后大约半小时张怡便来敲了门，说是做好了晚饭。
白一跟着她来到了二楼，她边下楼梯边忍不住的深深吸了一口气，饭菜的香味一股脑的灌进喉咙里，白一咽了一下口水便在餐桌坐下，看着盘子里的菜却迟迟没有动筷子。
土豆丝，炒土豆片，炖土豆块……
张怡尴尬的笑了笑，看着白一饶有滋味的吃完了菜，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厨艺其实不错。
其实味道的确不错，不知是不是今天只吃了早饭的缘故。只是吃的时候总是会吃出姜，切成条的，剁成块的，还有一片一片的，完美的融在了这三道菜中。白一想，不愧是土豆中的刺客。
半夜十二点。
白一毫无困意，也不知是吃撑了，还是洗澡水调太凉了。她没有坐在床上而是缩在了房间的角落里。
白一的心里空荡荡的，急促的呼吸着，眼前慢慢变得模糊，但表情却是越来越僵硬。她无神的瞪着双眼，死死的攥着拳头，她感受着什么东西从脸颊滑落，感受着麻木的四肢无力的搭在冰冷的地板，心里很烦躁，却不知为何。
活着真是莫名其妙，死了也莫名其妙。
哭的也是莫名其妙。
思考人生和思考死亡的感觉很不一样，一个可以静静的，一个却是焦躁的。一个是可以任意畅想，一个是在失去思考能力的悬崖前徘徊。
也不知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多久，寂静的空间终于被打破。
“白一。”很轻，很熟悉的声音，像是一片羽毛飘落，并不觉得突兀。
白一人出了来者，是治。他从开着的窗户中落了下来，黑色的披风融在夜色中。月光很淡，照不清他的脸。
白一没有说什么，躲避着他的眼神默默的把袖子撸了下去。
治发觉了她的动作，垂下了双眼，但没有去看她的右手，而是毫无征兆的转过了身，披风扫出一阵微风，轻拂过白一的脸颊。
“抱歉，我……待会再来。”他轻声的说了一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话音刚落，白一便看见一抹比夜色更深的黑消失在窗前。
这是三楼。
不知又愣神了多久，白一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连忙爬起身踉跄着跑到窗前，就见窗外的树上坐着一个人，手搭在树枝上，愣是坐出了板正的感觉。白一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想笑。
治转过了目光便发现白一趴在窗台神情有些奇怪的盯着自己。
“请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白一见坐在树枝上的人愣住了，便替他说出来这句话。
树上的少年扭过了头继续看向月亮，白一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淡淡的月光洒在窗前的树上，勾勒出来坐在光秃秃的树枝上的少年，天上的月亮像个弯钩，几颗零星的小光点挂在宁静的夜空。这里听不见车鸣声，也听不见除他两人以外的说话声。
治抿了抿嘴，还是转过了头说：“心情平复了吗？”
白一的嘴角还留着一丝笑意：“大概吧。”
白一向后撤步，让出了空，治站起身轻飘飘的跃进了屋内。
白一：“你怎么来了？”
治：“按照之前的约定。”
白一想起来了治之前说的话，他说会让自己活着，便说道：“我不会在半夜自杀的。”毕竟在答应了别人后自顾自的自杀的确有些难为人。白一正好瞥到了床头柜上发夜光的表，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了，你们不用睡觉吗？”
这里的“你们”自然是指天堂收债人，治听后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回答的哪一句话。
白一向后走了几步，坐在了软绵绵的床上，治则是依靠在窗边，和她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治：“要听睡前故事吗？”
这句话来的突然，听着有些奇怪，但白一一番思考后还是点了点头，往后一仰随意的倒在床上，开始仰视天花板。说不定听着听着就能睡着了。即使每天都会做噩梦但睡不着着实很难受。
“你想听什么故事？”
白一想了想，那些老套的睡前故事她不太感兴趣，现在最想听的是……治口中的那个世界了。
”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一个人死后会发生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