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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你混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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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李建宁震惊。
“江思危,我与你相识这么多年,纵使当年周家……可却与她无关,你自己听听,你如今说的是什么话?!”
“夫君……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吗?”
周元窈不知何时折返回来,此刻正站在帐篷旁,望着江与安的方向。
她手不住地在发.抖,眼尾已经泛着微红。
可江与安并没搭理她,那瞳眸之色愈发冰冷,“随你。”
没有多言,江与安握住缰绳便调转马头离开此处。
*
自从晚间事后,整个围场便开始巡逻不断,守卫增加一倍不止,愈发森严。
外间的巡逻脚步声令人莫名安心,可周元窈却从方才回来到现在,便一直待在帐篷中不肯出来。
不吃不喝不开口,只愣愣地捏着一个平安符出神。
这是她前几日为夫君绣的,但她从小女工便不好,只能求刘姑姑教她,不知扎过多少次才绣成这一个。
那平安符里面的布料有一处还沾着她的一点血迹。
她的夫君救婢女都不救她,还任由旁人将她带走,这打击任哪个女子都受不了。
“少夫人别伤心,那云香姐姐是从前夫人最爱的丫头,还曾被夫人收为义女,当年夫人喜欢她,差点就成了郎君的妾了。”丫鬟翠云劝道。
“但她终究是妾,威胁不到夫人的地位,您何必暗自伤神呢?”
“夫君的……妾?”周元窈一惊,手里的平安符都没抓稳,径直滑落下来。
翠云见状不好,连忙又道:“夫人别担心,郎君当时便回绝了,还说过此生只娶一妻,他与云香并无男女之情。”
“况且上次奴婢还看见郎君吩咐人为您添置上好香料和头面呢,可见郎君是在乎您的,或许今日之事,郎君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这话倒点醒了她,从前她也是总怀疑夫君还是不喜她,可每次背后却都是一场误会,或许这次也是一样呢?
对,她至少要向夫君问清楚。
这样想着,她便起身向门外走去,江与安的帐篷离这里并不远,疾走之下,连谷雨都未曾追上她。
等走到江与安的帐篷前时,便见门口守卫正来回巡逻,守卫当真比之前森严几分。
她想也没想便提着褶裙向帐篷走去。
突然,帐篷的门被“吱呀”一声从里面推开,江与安身着一袭湖绿色箭袖骑装健步从帐篷里走出来。
“夫君!”
周元窈见状连忙走过去,可江与安却只侧头与身旁的侍书说话,恍若根本听不见她的话似的。
她的心不禁有些微乱,连忙跑上前去,即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江与安恍惚这才看到她,但却并未想与她多说,只低声对身旁的侍书道:“此事便如此办吧。”
风吹起江与安的袍子,将衣带送至空中微微浮动着,周元窈一眼望过去,却遽然顿住身形。
那漂浮的衣带边缘,不知何时已经沾上点点血迹,周元窈心中一紧,担忧之色顿时浮上心头。
她向前一步伸出手,似是想上前探寻他的伤在何处,但江与安不着痕迹地微微侧身,正巧避过她的指尖。
随后带着侍书匆匆离开。
望着江与安匆匆离去的背影,周元窈也只能悻悻把手收回来。
原来他受伤了么,伤得重不重,可否给大夫看过?
“夫人!”
闻声,周元窈骤然抬起眼帘循声望去,却见侍书大踏步向她走过来,“可是夫君有何事?”
侍书摇摇头,面上有些严肃,“郎君临走前吩咐,夫人禁足帐中,无主君令不得擅自离开。”
一旁的谷雨震惊之余不忘打抱不平,“什么?郎君怎么又下这样的令,夫人如今受不得惊吓,做夫君的就这样不顾夫人身子吗?”
听她说完后,侍书不禁微微皱眉,“谷雨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郎君此番是因为他——”
“侍书!”
一个同样身着侍卫骑装的男子跑过来怒喝道:“你说什么呢?不要命了吗?郎君被圣上传唤,快走了!”
侍书很快被人叫走,可周元窈却仍在思索着方才侍书的未尽之言。
莫非夫君真的是被何事绊住脚了?
她也只能带着谷雨回帐篷,之后便在帐中枯坐半日,却仍旧没想通此节,但她总隐隐觉得此事哪里不对似的。
谷雨端着汤药从门外进来,“小姐,您药好了。”
随后望着周元窈神色,又忍不住道:“郎君这次这般过分,能有什么隐情?您为何就不肯看清他呢?”
周元窈张了张嘴,却惊觉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干巴巴道:“他受伤了。”
夜色逐渐浓重起来,自从出了上次之事,整个南林猎场的守卫便增加了一倍,处处皆可见巡逻之人。
周元窈带着汤药去寻江与安时,却见周老太爷身着连帽斗篷匆匆离开周家营帐。
他行色匆匆,似乎是有何要事。
莫非祖父是要去什么地方?
但此事她倒不甚在意,前面便是江与安的帐篷,周元窈放下连帽斗篷的兜帽,低声对着身旁的谷雨道,“就按之前说的,你替我送进去,我在这里远远望着他就好。”
谷雨虽不赞成,却也只能听命前去。
但谷雨一上前与门前侍卫攀谈,江与安却突然从里面出来。
“谷雨姑娘?你怎会在这里?”侍书惊讶道。
但江与安却并没看她,径直扫向帐篷外跟着谷雨过来的人。
她连忙转过身去,想蒙混过关。
却听背后传来一道森冷的声音,“说让你出来的?”
“说过禁足听不见?”
周元窈木然片刻,才抓紧衣裙低下头想解释些什么,可一抬头,却撞入夫君那双冷漠的瞳眸中。
猝不及防,胸口便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感,她迷蒙中望见江与安转身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叫人将她带走。”
江与安的身影仿佛近在眼前,她想伸出手去触碰他,哪怕抓住他的一片衣角,可伸出手去,却什么也抓不到,如梦幻泡影,触之即散。
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之后,她便陷入长久的沉静中,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声音,只有一团亮光挂在前方某处,顷刻间照亮黑暗,她拼命地往前追赶,却总抓不住前方的一抹光亮,反而连耳边的风声都渐渐止息下来。
“小姐?小姐!”
谁在喊她?
为何这声音这样熟悉?
“小姐!”
周元窈遽然被叫醒,可一睁眼,入目的却也是一片昏暗,原来她昏睡这段时日里,已是晚间了吗?
“小姐您终于醒了,大夫说若您再不醒可就出大事了!”谷雨哭道。
“为何?”周元窈疑惑着问。
“您的心疾……”
谷雨欲言又止,始终说不出来后面的话,可瞧见谷雨的模样,周元窈也能猜到几分。
怕是这阴魂不散的心疾又严重了。
“您昏睡这几个时辰,奴婢们一直都在请郎君过来看看您,可他……”
闻言,周元窈便也没说什么。
他始终没来。
连一句话都没有。
可到底为什么啊?明明之前还是好好的,怎么会成如今这样?
“夫人,郎君身边的小棠求见。”翠云突然掀开门帘进来通报道,“可要传她进来?”
周元窈点点头。
小棠快步走过来,将一个包袱递给她身旁的谷雨,“回夫人,郎君心系您的病,特命奴婢将这个上好的梅竹青花药罐带过来,此外还有一些温养身子的药材、点心,还请夫人笑纳。”
“你家郎君……为何不过来?”周元窈病怏怏着问。
小棠抿了抿唇,再次行礼道:“这几日,刺客之事不断,郎君之前同太子殿下议事时为刺客所伤,至今还不能上马围猎,也是今日才能恰好下床,却又事务缠身,实在是……”
原来竟是如此。
意识到这一层,周元窈这才将心渐渐放下来。
“郎君说,还请夫人好生养病。”小棠顿了顿,又道,“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待阿棠离开之后,周元窈帐中跟随她过来的江府丫鬟便上前接过谷雨手中的药罐,轻车熟路地想送去小厨房那边煎药用。
到她一拿到手,却微微一顿。
这个药罐,为何有些眼熟……
但还没等她想明白,谷雨姐姐便已经在催了,她也只好快步走出帐内。
那丫鬟离开后,周元窈便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只觉得这次的茶水烹得极好。
虽然仍在病中,但精神到底是好了不少,当日,连晚膳都多少吃了点,谷雨见状也是终于将心放下来。
当晚,周元窈晚膳后喝过药就睡了。
眼前一片黑暗,似乎有无数双手在底下,伴随而来的是疯狂的嘶吼声,似乎叫嚣着想将她拉入地狱。
周元窈的身子在发.抖,并随之愈演愈烈,她想转身离开此处,分离向前跑去。
直到跑得气喘吁吁,她才逐渐闻见一股清冷的梅花香味。
江与安正背对着她站在前面的光亮处。
她连忙抬步跑过去,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衣袖,可就在她的指尖就快要碰到他的衣袖时,江与安突然转身面对着她。
但与平日里不同的是,江与安额头上有条很深的划痕,血从伤口处流出来,顷刻间便已经血流如注。
“不要!夫君!”
周元窈骤然惊醒,猛地坐起来,才惊觉已经大汗淋漓。
“噩梦?”
闻声愕然,周元窈抬起头来,额头上却对上一条带着湿暖之感的手巾,透过手巾的布料往前看,是江与安那张一如往常般冰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