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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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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庆候的工作是早晚班交替,原本是很有规律的,但是自从离婚后,他经常浑浑噩噩,有时候好好上着白班,会莫名其妙回来,问原因也不说,所以白天时迁去上学,怕时庆候不打招呼回来撞见一陌生男子在家里,多生事端,干脆让白绥林出去溜达,随便找点活干,总不能一直蹭吃蹭住。
白绥林瞧着是养尊处优长大的,不像是会粗活的人,时迁介绍的几份兼职都被他一口否决。
时迁不是个有耐心的人,给他下最后通牒,就算抢也得带钱回来,否则就把他轰出去。
白绥林最终委曲求全,太low的他看不上,嫌服务员和网管拉低他的档次,正好他之前去过的那家咖啡厅在招咖啡师学徒,白少爷活了27年,少说也喝了十来年的咖啡,自认为非常能胜任这个岗位,兴致冲冲去了,当天晚上打包回来一小盒的咖啡豆。
时迁问这是什么,白少爷说这是他一天的工资。
打听下来才知道,这人哪里是去当学徒的,当老板的还差不多,不虚心学习就算了,还指手画脚教育起教他的咖啡师。
时迁把那包黑黢黢的咖啡豆扔到他身上:“去,抱着你的咖啡豆到街上去睡。”
他也只是嘴硬,白绥林说几句好话就能留下来。
周日的时候,时迁抽出时间带他去办身份证,天知道要给一个压根不存在这个时代的黑户找个正经身份是多不容易。
年轻的民警同志并不好糊弄,不停在试探,怕他们是不法分子,固执的要时迁家长过来。直到后来有位年长的民警,边喝着茶边翻看填写的资料,之后问了几个问题,就让年轻民警领着他们去拍证件照。
拍照的时候,怎么拍都有问题,一会儿说刘海挡住脸了,一会说闭眼了,一会又说脸偏了,白绥林倒是好脾气的人家说什么他做什么,时迁在一旁等着不耐烦,二话不说抓着白绥林去了卫生间,用水把他头发都打湿撸上去。
时迁的手上没有轻重,白绥林不吭声就证明没弄疼,结果弄了两下他听见很奇怪的声音,动作一停,时迁偏头看着嘴角快咧到耳朵边的白绥林,纳闷道:“你笑什么呢?”
白绥林低着头:“你没看出来吗,他在故意报复。”
“废话,眼不瞎。”时迁说。
白绥林问:“那你生什么气?”
“他耽误我时间,我下午要去兼职。”时迁说,但其实不是,他就是烦民警把好好的活人当异类似的,明明是刁难,偏偏白绥林还老实听话,他咽不下这口气。
眼瞧着头发上的水越来越多,顺着额头流到鼻尖,白绥林止住他:“够了够了,你都可以给我洗个头了。”
时迁先出了卫生间,白绥林盯着他瘦弱单薄的背影,伸了伸腰,感叹道:“还是年轻气盛啊!”
回来后,也不知是年轻民警不想再故意拖延时间搞事了,还是现在的白绥林真的无处可挑,只拍了一张照片就让他们走了。
身份证大概要一周左右才能拿到,咖啡师学徒现在白绥林是当不了。
总偷偷摸摸住在自己卧室不是长久之计,再谨慎也会有被时庆候发现的万一,包吃还包住的工作几乎都没什么门槛,这人看定看不上,一个身无分文的条件还那么高!
时迁脾气一上来,心想自己都自顾不暇,一堆破事要他处理,还有心情管别人的死活?
这么想着,两人走到马路边,这里的巷子车马纵横,各种声音交相辉映,时迁连路都不看就往对面走,白绥林下意识抓住他手腕:“小心点。”
时迁满不在意道:“怕什么,他们又不敢撞上来。”
是年轻无畏吗?他这几天在外面游荡,街上没有红绿灯,行人车辆随意穿行,哪管对面是成年还是老弱幼残的,他被自行车和小电驴刮到不止一次了。
白绥林走到前面,谨慎又小心的左看右看,时迁盯着他攥紧的手,没吭声,直到过了马路,他才幽幽的吐槽道:“撒手,当我三岁小孩呢!”
时迁故作嫌弃的理了理自己被捏皱的校服,瞥见白绥林神情严肃,他突然心生好奇,问道:“哎,我十年后是什么样的?”
在派出所耽误的时间太长,外面正午阳光毒辣,白绥林脸色却白的不正常,时迁被他的样子惊到。
不是说他们认识吗,这个问题的答案无非是好或者不好,白绥林已经见过自己现在的生活,应该不会比现在更差了吧。
“你身体不舒服?”时迁问。
白绥林回过神后,答非所问:“你为什么要做那么多兼职?”
“有钱的话谁愿意工作啊。”时迁说的坦然。
白绥林:“你现在是高二,马上要升高三,又要复习又要做这些兼职,你身体吃得消吗?”
“耽误不了功课。”时迁最烦别人对他学习或者生活指手画脚,这话如果从某个任课老师嘴里说出来,时迁的表情照样会不加掩饰的露出几份不耐。
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沟通解决,与其动嘴说些无关痛痒的话,还不如冷眼旁观呢,反正成与不成都在个人,他自己有分寸。
白绥林知道的,他知道时迁的成绩很好,未来能考上名牌大学,毕业后会进入一家赫赫有名的企业工作,成为很多人都羡慕的天之骄子。
远处传来一声长久的鸣笛,一辆卖水果的三轮车挡在街口,私家车主怒气冲冲的钻出车窗叫骂,卖水果的商贩是个上了年纪的大爷,腿脚不方便,三轮车又出了问题,移动的慢。
有好心的路人帮着大爷把车推到路边,那私家车主还心气不顺的骂了两句才开车离开。
白绥林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忽然下定了某种决心:“你之前给我介绍的几个兼职,不如我去试试吧。”
“……”
看他一脸为难,时迁忍不住笑出声,嘲讽道:“你认真的?”
白绥林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向来是别人围着他转,要他去服务别人,白绥林光是想想都浑身难受。
可比起这些,要他做个旁观者,看着时迁为了生活和上学奔波,他更过意不去。
既然现在有机会接触时迁不愿意告诉他的过去,他自然是能帮就帮,如果真的能改变时迁的未来,受点委屈又怎么了。
“你现在要去哪上班?”白绥林问。
时迁拉紧肩上的书包带:“家教。”
白绥林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你?”时迁满脸疑惑:“你跟着去干什么?”
“我好歹是双一流学校毕业的,辅导个初高中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白绥林自信满满。
做家教比起辛苦用劳动赚钱,白绥林觉得至少不会那么难堪,而且时薪也比端茶倒水洗盘子多。
时迁心想也行,只要他肯赚钱就行。
家教的地点在郊外一处人烟稀少的别墅区,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到了以后,随着越往里面走,白绥林的表情越古怪,时迁以为这位来自未来的少爷又要打退堂鼓,他不耐烦的说:“趁现在还有机会,等会到了人家里,你如果敢出去,就用咖啡豆当枕头吧。”
白绥林摇摇头,解释道:“不是,我原先住的房子就长这样。”
“……”时迁凉飕飕的说,“看来让你住我家,还是委屈您了?”
白绥林忽然反应过来,看向时迁,轻声道:“不,没有你,再大的别墅对我来说,都只是个住的地方罢了。”
他说的太过自然,脸上没有任何讨好或者谄媚的神情,就仿佛是发自内心说的,时迁懵了几秒,别开脸拧着眉头评价道:“真恶心,你现在最缺的不就是住的地方?”
时迁辅导的小女孩14岁,正值青春期,不听管教,父母很头疼,奇怪的一点是,她很听时迁的话。
原本由于某些原因,时迁打算开学后辞了这份家教,但小女孩的父母愿意多出一倍的时薪留住她,谁又会跟钱过不去,尤其是时迁这种极度缺钱的。
小女孩像往常一样跑来开门,兴高采烈的抓着时迁的胳膊往自己的卧室拉,边拽边说:“哥哥,我昨天过生日,特意留了块蛋糕给你。”
时迁说:“是吗,生日快乐。”
女生过于高兴,以至于没有看到外面还多了个人,不过白绥林也没等人家邀请,很自觉的跟在时迁后面,直到女生把偷偷藏起来的蛋糕端出来放到桌上,才看见正四处巡视的白绥林。
“你是谁呀?为什么在我家里?”女生的父母不在家,认识的时迁成了她唯一的安全依靠,她躲在时迁的身边,紧抓着时迁的袖子。
除了时迁,白绥林对这种十来岁的小屁孩没什么好感,甚至囊括了当初十几岁的自己,他云淡风轻的报上家门:“白绥林,我跟他一起的。”
女生看向时迁求证,时迁抽出胳膊点点头,惜字如金:“嗯。”
女生又问:“他是哥哥的同学吗?”
白绥林虽然保养的好,但毕竟人快奔三,实际年龄摆在面前,说是大学生还可以勉强接受,高中生就纯粹是扯淡了。
可没等时迁说话,白绥林唇角一勾,上前搭着时迁的肩膀,特别不要脸的说:“我这么年轻貌美,当然是他的同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