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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独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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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赵仲景前脚儿一走,后脚儿赵玉欢就撒开了欢儿。书也不读了,功夫也不练了,走街窜巷,撩鸡斗狗。在此期间,他看上了前槽村的刘翠花,然后便有了强抢民女之事。
且说赵仲景到了清风山之后,发现派中之人不但没有庆祝的喜悦,反而各个愁眉苦脸。
详细问明了缘由,才得知大师兄无尘仙君柳含烟这半年来得了一种怪病,灵力逐渐消减,身体大不如前。清风派的掌门素行之和座下高徒们想尽了办法,也查不出来病灶。
素行之座下共十二名亲传弟子,有几位早年已出师下山,在各地开了分派。留在总派中的几位弟子对师兄柳含烟的病情全都无能为力。
掌门素行之算是修真界第一高人,连他自己都没办法的事情,也难怪其他人素手无策。
素行之寻个月圆之夜,投石占卜。卦象显示,如若柳含烟此病在正南方医治,或有一线生机。
正巧这时赵仲景上山来了,而他的家乡正是江南之地。
柳含烟和师父素行之商议之后,决定和师弟赵仲景前去后丘村修养,寻求治病良机。
师兄弟二人本以为,来到江南之后,柳含烟的病情会有所好转。
岂料到了南方境地后,柳含烟突然感虚弱无力,腿不成行。
他的灵力无法再支撑御剑,于是二人便改乘了马车。正因此路上有所耽搁,不过也正巧赶上了赵玉欢成亲的日子。
二人在赵家的院门前下了马车,赵仲景将柳含烟从马车上背了下来。他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的喜庆,就见大红灯笼高挂,窗户上门上帖得都是喜字,他不禁苦笑,心知自己那不安分的儿子定是又在家里胡闹了。
考虑到自己的房间已二个多月没人居住,未曾打理,赵仲景决定直接将柳含烟安置在赵玉欢的房间里,以求他能在此安心修养。
柳含烟因灵力受损,自踏入江南以来便一直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这让赵仲景忧心忡忡。正因如此,即便赵玉欢闹了这么大的一桩丑事,他也只是草草处置罢了。
方才赵仲景暗自斟酌了一番,心里已有了打算。
只见他对端坐在床上,略显虚弱的柳含烟说道:“师兄请安心在这里休养吧,有事尽管吩咐小儿玉欢来做便是。”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站得笔直,却满脸愕然的赵玉欢,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玉欢,从今天起你要仔细着师伯的饮食起居,务必尽心尽力,不得有丝毫怠慢,知道吗?”
赵玉欢一愣,是要他伺候这个老头子吗?那他哪能愿意啊?可他转思一想,自己刚刚闹了那么大的一桩事,现下也不敢再触他爹的逆鳞,于是乖乖应道:“哦,好的,爹,孩儿会好生照看师伯的!”
柳含烟见赵仲景似有托付之意,心中疑惑,于是问道:“仲景,你可是有事要外出?”
赵仲景点了点头,答道:“正是,坊间传闻说有一位叫游子吟的神医,喜欢四处游方看病,我想去寻访一下这位神医,也许他能医治师兄的病。”
赵仲景素来对这位师兄比师父还亲,所以为了医治柳含烟的病,他会竭尽全力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柳含烟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意,只是万事要小心。”
赵仲景道:“师兄莫要挂心,仲景这次出去定要寻得神医回来医治好你,而且这对我来说本身也是一种历练。”
赵仲景行事干脆果决,第二日便收拾了行装,上了路。
临走之前,他对赵玉欢又是一番千叮万嘱,要他一定要好好照顾柳含烟,不得有任何闪失,否则回来决不饶他。
赵玉欢嘴上乖乖应了,心里却老大不乐意。
那大红婚床上本该躺着的是水灵灵的媳妇,结果现在变成了一个不能走路的老头子,他想想就觉得不甘和气愤。
赵玉欢将老爹送出了庄外,然后慢慢悠悠地往回走。
一路上,遇到了几个乡民。他们一开始看到赵玉环和他爹出来的时候,背地里嘀嘀咕咕,指指点点,因为知道他爹赵仲景在,赵玉欢不能怎么样。
这会儿看他自己回来了,都急匆匆地绕着他赶紧走。
以往也是这样,不过赵玉欢今天气不顺,特别想找茬。他看到胖婶儿因太胖落在后面,大喝了一声:“喂,胖婶儿,你走那么急干什么?你过来!”
胖婶子吓得一激灵,也不敢走了,缩着个脖子转过身来。
赵玉欢见她吓得那个样儿,也没为难她,而是锁着眉头问道:“婶儿,你说,那下不来床的人可得咋照顾啊?都得注意些啥?”
胖婶儿是过来人,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难怪今早上没见这赵玉欢的新媳妇儿出来,感情是被欺负地下不来床了,这个赵玉欢,可真够畜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心疼媳妇儿,这姑娘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了这么个主儿!
胖婶儿了然般地劝道:“赵小子,这里头要注意的事儿可不少呢,吃的方面要补,最好做点儿鸡汤红枣汤啥的,然后再用热水泡泡澡,这三天你可得注意着点儿,可别再折腾人家……”
赵玉欢回来的路上一直挠头,这胖婶儿说的这些个注意事项他听得似懂非懂。
他见隔壁李老三家的芦花鸡此刻正在自家院门口溜达,顺手抓了来,杀了扔进厨房。
赵玉欢新房被柳含烟占了,他昨晚上只得跟他爹挤了一宿,睡得不踏实,心情也不怎么好。
他决定先去瞧一瞧这个占了自己屋子的柳仙君。
屋子的门关着,他敲了敲门,叫了声“师伯”,没人应声。
他干脆推了门走了进去。
床上没人,再往地下看,只见柳仙君不知何时摔在了地上,正睁着眼睛看着他。
赵玉欢赶紧疾步过去:“哎哟,我的大师伯唉,你怎么掉地上了哟,咋不喊人呢,刚敲门你也不吱个声儿!”
边说边架起人想把人抱上床去。抱人的时候没安什么好心思,故意连扯带拽的,也不知道是抻着哪一块了,柳含烟连连咳嗽了几声。
赵玉欢感觉柳含烟像没了骨头似地散了架,连个劲儿都借不上,看样子,他的病情好像比昨天更严重了,而且全身冰冰凉凉的,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这时,柳含烟虚弱地说了一句:“你把我抱到床上吧。”
“唉!”
赵玉欢还算听话,这人是老爹的大师兄,那肯定比老爹厉害,他心里不乐意伺候,脸上可不敢显出来,让干啥先干啥吧。
赵玉欢一时泛起坏水,他想试探一下这仙君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他打横将人抱起,快到床边的时候,他“哎呀”一声,假装体力不支,松脱了双手。
怀里的人“咚”地一声又掉在了地上。
柳含烟一声没吭,只是那平静无波的眼中多了一丝恼怒的情绪。
“哎哟,师伯,您没事吧?唉呀,你看我这早上也没怎么吃东西,手刚才就突然间没力气了,再说,你也够沉的,都说这上岁数地人啊,死沉死沉地,还真是哈……”
赵玉欢一边絮叨着,一边重新将人抱到了床上,确实也累得满头是汗。
赵玉欢想着一个大活人老这么一直躺着也不好,于是就学着昨天老爹的样子扶柳含烟坐了起来,结果这人上半身也软塌塌地,怎么也坐不住。
“唉?这咋回事?师伯,你病又严重啦!”
赵玉欢说得没错,柳含烟昨天还半身不遂呢,今天就变成全身不遂了。这从胳膊,到腰,到腿都不好使了。
柳含烟叹了口气:“嗯,今早起床之后,身体状况比昨日还差,手脚已经皆不能动了。”
赵玉欢一听,又觉得老头可怜,心里还为刚才的使坏行为小小内疚了一下。
他把柳含烟重新平放在床上,安慰道:“那个,师伯啊,要我说呢,你也别太伤心哈,这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规律,咱也是顺应天意,不用太在意,放宽心。”
明明安慰的话,从赵玉欢口中说出来,听着就让人想揍他。
柳含烟心若止水,不跟他计较,要是一般脾气暴躁的人,不骂他才怪。
只见柳含烟言道:“只赶巧仲景今早离开了,现如今,凭我一人之力,确是还没想到办法解决眼下的难处。”
赵玉欢道:“那就等我爹请神医回来吧,你先别着急,我爹这人办事靠谱。”
赵玉欢刚从外面回来,有点口渴,这屋子本来就是他的,于是熟门熟路地拿起小桌子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
喝过了水,抬眼看到床上的柳含烟,想道他应该也许久没喝水了,于是就着自己的杯子给柳含烟喂水。
柳含烟躺着,不愿意和赵玉欢用同一个杯子,他一扭头,水杯里的水就顺着他的嘴边流了些出来。
“咋了,不渴啊?”赵玉欢一边用袖子擦,一边皱了皱眉头。
“我不习惯与人共用杯子。”柳含烟清冷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