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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休怪我无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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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事深思熟虑,凡事做决定前都能考虑周到,苏合香不去胡乱揣测他的意图,说白了也是相信他。
但男人很显然不这么想。
他黑眸深沉,周身气场阴沉,穿上外袍大步走出去。
听到门板啪地一声作响,她无奈地摇头。
怎么还有起床气?
院子内,香桃已经把买好的花苗都摆放好,之前种的花也全部的翻了出来。
埋好了坑,把花苗的一一替换种下。
“姑爷,这是您之前说的青黛和木槿,不过它们好似喜阴,要不要拿点东西来挡着?”
男人瞥了一眼,压低声线,“死了就埋。”
香桃:“……”是说她还是说花啊?
她战战兢兢地进了屋子,苏合香也只是让她没在意,可能只是没睡好。
顺带还吩咐她去京中的药铺都问看有没有雪参。虽然机会渺茫,但是也不能就这样放过。
午时,天色越暗犹如银针的细雨缓缓低落,渐渐的雨势越大,夹杂着惊天响雷。
窗外的芭蕉叶被雨水压低枝叶往屋子里探,雨水顺着叶径滑落至地面的纹路。
打湿了鞋。
“二小姐,奴婢把床帮您关上。”
许久没人应,墨梅低垂着眉目上前将窗拉上,隔绝了湿意。
唐婉柔身前湿了一片,黑色的青丝被水洇湿,宛如藤蔓缠绕在颈项上。
从昨天开始她便不吃不喝,把人关在房门里不出去。
“他还是没有来吗?”
墨梅不知该怎么回答,这已是今日她问的第四十一遍了,“下雨了,可能还不太方便出门,应当快来了吧……”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时,眼里的死气褪去只剩狠厉。
“派人去城南的土地庙,把这封信放在从左顺数第二个石砖里。”
墨梅垂下脑袋,平静应声:“是。”
另一边,沉香院,赵太仆正在跟着唐进下棋。对面的人在认真执棋,而他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想找个机会溜走。
因之前修建的灵山渠,水部郎中沈枝羽名满天下,被皇上提拔为工部侍郎。
谁都知道他是唐进的门生,这镜泊城堤坝泄洪肯定会派遣他去,那可是个大工程,岷山堰一但修建好,加官进爵跑不了。
所以他才特意前来拜访,可不料刚进府就听到什么落水的声音?
他抓着唐府的下人问,没有人敢告诉他,等唐进匆匆敢来时才说,只是自己的女儿不慎落水。
可刚才他明明听到什么退婚的字眼。
他右眼直跳顿感不妙,都说沈家有意要延迟婚约,所以那唐家二小姐想不开要跳水自尽?
这场婚事估计要凉了,亏他还把特意皇后赏赐的御酒拿来,他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如今又不好意思再拿回来。只盼着这棋局赶紧结束,找个机会跑了算了。
“太仆大人,到你了。”
“好好。”他随便下了一子,装作不经意问道:“听说沈大人要前往镜泊城,若是审批下来,这婚事……”
唐进面色一顿,尴尬笑了笑,“当然是等他回京后第一时间就把婚事办了。”
赵太仆面色瞬间拉下来,话是这么说,谁知道一年半载后是什么样的情况。
“不过你放心,这门亲事指定凉不了,晏川的人品我是相信的。”
赵太仆也跟着笑道:“我也相信沈大人的人品。”
只要唐家不作,沈家就绝对不会退婚。
不过,他这个女儿……
唐进叹了口气,余光瞟了瞟身后的管家,对方意会后缓缓退了下去。
“小姐,管家来了。”
管家向来是听从唐老爷的命令,他说的话就代表唐进的意思。
“这几日天凉,还有落雨,二小姐就好好在房间好好呆着,若是闷了告诉老奴一声,给你找一些解闷的小玩意儿来。”
这话听着是关心,实际是变相禁足。
唐婉柔没吭声,也不知是听懂还是没听懂。
灯会那日,且末国的公主找她合作时她没有同意,一旦事情败露她可没有公主那样的身份可以自保,所以她选择了试探沈枝羽的心意。
落水一事也是她故意的传出去的,实际上只是裙摆湿了而已。
姜汤准备好了,眼泪也准备好了,可却不见人来。
若是昨日那就罢了,今日她特意打听是他休沐,怎么可能没有时间?
他的果决像是一阵风,没来的挽留就已经不见踪影。
她气不过,于是派人将他要悔婚的事情传出去。
可不想这唐进遭了殃,只是出一趟门就被人拦着四处打听是不是和沈家的亲事凉了。他气的破口大骂,以为是沈家想反悔所以才特意传出这样试探的消息,可不想谣言竟是从他唐家传出来的。
唐婉柔被骂了一番才知道原来是她意会错了,沈枝羽从未谈过要退婚,但这次恰好老天也不帮她,碰上了镜泊城泄洪一事,进门的日子怕是真的要延后了。
本来沈枝羽对她就没有什么感情,这事再拖谁知道后面会不会真的变成她以为的那样。
跳水自戕一事她没有可以隐瞒,而是任由消息从唐府传出去。
本以为能利用自己的心意博得同情,但一听全都是不好的流言。
因有心人特意去打听这件事,发现沈家没有做这般薄情寡义的事,只是将婚事延迟,所以一切的罪名都回到唐婉柔头上。
——不识大体,小家子气。
是对昔日的贵女来说最恶毒的评价,既然敢这么对她,可就别怪她无情了!
月华院内,手中珍贵的书籍誊录完,苏合香急忙想把它们还回去。
虽然他说过不着急,可求知的欲望太过浓烈,她连夜执笔,一字一句都临摹完整。
“远山,我想找沈大人,麻烦通报一声。”
站在门外的远山让了一条路,开口道:“您先进书房等吧,大人在沐浴,一会儿就来了。”
她感到疑惑,“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他的书房任何人都不准进入吗?”
“这你就得问大人了。”他饶有兴趣一笑。
手上的书一些沉,她迷糊点头,抱着进去等了。
她不是第一次进书房,但这一次,只有她一个人,往时不敢抬眼看的,现在都在眼前无人阻碍。
和父亲的书房一样,里面放着两个硕大的书架,里面摆着满满当当的书籍。
她随手打开一本,都是一些冗长艰涩难懂的字眼,比医术还要让人昏昏欲睡。
关上放回去,脚步随着书架缓缓移动,目光搜索着。
书架最中央的位置是镂空的,上面摆放着一盆做装饰的君子兰,在它旁边,放着一本巴掌厚的书籍。
奇怪的是,上面一个字都没有,看起来更像是一本空白的本子。不过本子鲜少有做得这么厚。
怀着好奇的心态,她小心翼翼地把本子掀开,里面居然是中空的的盒子。白色的帕子包裹着什么,那物有一角已经裸露出来,像是一块玉。
一股怪异的情绪从心底冒出来,像是要愈合的伤口在发痒发麻,要把它打开吗?
“你在做什么?”
背后传来男人的声音,她吓得放下手转过身子。
“我是来还书的!”
战战兢兢地把书籍递到他面前,那人只是看了一眼她身后,没有说什么,把书接过。
刚沐浴出来的他衣领微微敞开,发丝还带着水珠,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清新的皂角的气味。
沈枝羽眉眼微微一挑,看着目光闪躲的人。
“不是说了不着急?”
“我想着既然已经誊录完了,就尽快还回去,免得夜长梦多把这么珍贵的书都弄丢了。”
书虽然不算太厚,叠在一起也有点分量,想要把这些全都誊写完,也得花上不少时间。
看到她眼下的淤青,就明白了。
他好不容易把这些书都弄到手就是为了给足够多的时间让她钻研。
她倒好。
“既然抄完了,那就放着吧。”随手把书籍一扔,就这么放在桌上。
“就……这样放在这里吗?”苏合香指了指。
沈枝羽倚靠着案桌,双手怀抱于胸,姿态慵懒,“那不然呢,反正以后沈菱也会来找我借,免得后面还得找。”
她面色担忧望着这些孤本,“可是以沈菱的进度,学这些似乎还早了许多,不如先把它们放在好一点的位置,摔碰了可就不好了。”
“哦。”他拿起一本摆在最上面的书,随手翻起来。
“确实是好书,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沈菱那丫头看起来也不像是爱护书籍的人,但她好不容易对这些正道的东西起兴趣就随她去吧。”
听到这里,她哪里还坐得住,连忙护着道:“这些都是作者亲自攥写的孤本,我那里有誊写好的,借给沈菱就好了,至于这些……还希望夫君把它们好好保存起来。”眼里是浓浓地不舍。
“可是你也看到了,我这里的藏书已经堆满了。”
“那……我替夫君收着?”
沈枝羽点头,苏合香当即高兴地差点跳来,抱着书恋恋不舍道:“若是以后夫君想要随时可以来找我取。”
“对了,还有一件事让我感到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