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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溺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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滂沱的雨声如潮水漫过琴房,又在某个风歇的间隙,漏出几缕泠泠清响。孙砚星望着哥哥起伏的肩线,褪漆的琴身正随着揉弦轻颤,古铜琴弦如老者的喉音,终于在调音师的指尖寻回清越的颤音。
看得入迷的人没忍住仰起脖子在他耳边亲了一口,那修长流畅的指尖停了下来,季海涿看了他一眼,孙砚星努了努嘴“这是感谢!”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小狗要我亲亲才特意打断我的演奏的。”
小狗……孙砚星脸颊一片火热,但他也没有害羞胆怯,而是抬起双手夹住他的脸“想要亲亲,可以吗?哥哥……”
“小时候还有存钱罐作为回报,长大了的孙老板怎么越来越抠呢?只会使唤人不给报酬?”
“啊……”
被说是抠搜的孙砚星被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演奏家抱了起来,圆润的屁股还挨了一掌,宽大的手掌弹琴变成揉面团。
“不抠……小星的钱都是哥哥的……”
孙砚星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似乎要将自己完全贴入他的身体中,季海涿咬着他的耳朵低吟道“小星,樊梅和我说过她不喜欢孙静阿姨的恋爱脑,你现在怎么也变成恋爱脑了呢?”
“不是恋爱脑……”孙砚星抖着身体眼睛蓄着雾气“这里是长满了海豚哥哥的脑袋。”他指着自己的大脑“这个报酬够不够啊?”
“呵……孙砚星,一个人在酒店没少看小*片,这么会说?”
“你不是在监控里看到了吗?”
季海涿愣了一会,然后无奈地笑着抱他回了自己的房间,孙砚星什么都知道……
“所以经常在抬头对着镜头做一些坏事也是故意的……”
“嗯……”
“知道了为什么不害怕?不是很怕镜头这些的吗?”
“哥哥……不怕……呃……”
孙砚星像一条脱力水里的鱼,缺氧得厉害……每次他破格不听话的时候,季海涿都特别凶狠,尽管如此,他依旧会把自己往他身边送去。
孙砚星突然清醒地意识到他爱的太沉溺了,完全陷进去,就像当年的妈妈,完全没脑子,没主见,即使秦御河这样对她,她在临终的最后一刻都爱着那个人……
这个念头让他呜咽着哭泣起来,他咬着结实的肩膀像在风中漂浮的袋子被挂在树梢上,除了紧紧勾住树干,别无选择。
“小星……别哭……”
季海涿捋起他汗涔涔的头发,他用尽所有的力气翻身将对方压在身下,体位的改变让他成为了上位者。
被压在下方的人也没有挣扎,而是双手扶着上位者打颤地腰身。
“小星想干嘛?”
“别动……”
孙砚星双手压着他的胸膛支撑自己的身体,然后微微喘气“季海涿,你会爱我多久?”
“嗯?”
“回答我……”
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季海涿原本想问这个问题,但对方却啪嗒啪嗒掉眼泪,泪水滴落在他肌肉均匀的好身材上,上位的人低着头无声地哽咽着。
“小星,我都把你qiu禁在我的地盘里,你还问这个问题,还哭了,是不是有点笨?”
季海涿无奈地笑着,孙砚星的情绪起起落落变化大,他都可以慢慢适应,但为了这个根本不需要问的问题而哭的那么伤心,着实让他有些气愤。
“爱不爱你不是都能感觉到吗?”
他不想浪费时间让孙砚星沉浸在自我内耗里,也不想和他玩这种老套的游戏。
一整夜的大暴雨持续天微微亮才转为小雨,台风阴雨天能见度变低了,家里和酒店不一样,这里空间大,灯光也亮,季海涿中午起来时把一楼的灯都开了。
厨艺不精的他没有过多霍霍冰箱里的食材,简单把水煮沸后就放入面条,楼梯声传来人走动的声音,步伐很慢脚步很轻听起来像是没什么力气一样。
孙砚星揉着眼睛顺着香味来到厨房门口,他的上身只穿了一件粉色垂耳兔卫衣,长直白的双腿裸着,灯光下可以看到上面星星点点的淤痕。
季海涿回头望了他一眼,虚软无力地伏在他背上,下颌抵着肩胛骨嶙峋的弧度,双臂松松环住他腰际,垂落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块垒分明的腹肌线条。
“起床了?”
“小熊上衣呢?为什么穿我的裤子?”
“呵,这套衣服是我的尺码,你弄脏了上衣,不记得了吗?”
“我想和你穿一套。”
孙砚星没力气踮起脚尖,只能在他后背有些不满地吐槽,季海涿继续带着人形挂件移动身体,计时器发出声响,溏心蛋要好了。
“那我等会去换你这套衣服的裤子行不?”
“嗯……行……”
孙砚星没再说话,但也没有松手,清汤面做好后,他们在餐厅里用餐,落地玻璃幕墙淌着泪痕般的雨迹,庭院里丛生的龟背竹在阴云下洇成墨玉色,攀援的络石藤正将苍白花苞探向窗棂,每朵都凝着碎钻般的雨珠,在灰绒天幕下绽开泠泠的磷光。
“害怕吗?”
孙砚星摇着头回应着,他想说这里是“安全屋”,不会让他产生任何恐惧的心理。
“你早就猜到我会跟你来了,是不是啊?哥哥。”
他视线依旧看向院子,季海涿看着他还没吃完面条诚实地说“百分之六十觉得你会跟我来,还有四十不确定,因为,现在的小星很难猜的透。”
“我会好起来的,哥哥”孙砚星转头看向他,冰凉的手握着他的手掌“我会变成正常的孙砚星,会好起来的。”
“现在的你也很正常,小星,什么样状态的你都是正常的你,生病了想躲起来变成小孩,也是可以的,有欲望想要疏解,也是可以的,想发脾气宣泄情绪,也是可以的。”
“我喜欢伪装成成熟大人的孙砚星,也很喜欢这个任性情绪外露的孙砚星。”
季海涿将那只浸着冷雾的手掌按住,嶙峋指节硌在对方冰凉的掌纹里。雨丝斜穿过廊檐,在他眉弓处折出眸光:“我恨透那个把我推开的孙砚星”喉结碾碎尾音时,檐角正坠下破碎的雨珠,“更恨透了把刀柄塞进恶人掌心,却把自己钉在刑架上的...孙砚星。”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有多少可以进到孙砚星的脑海里,但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把这些话语揉进他的每一个细胞里,让他慢慢变成一个轻松自在的小星。
饭后,孙砚星坐到了落地玻璃前,圆润的眼睛里盛着千万粒跳动的银霰,那些撞碎在绣铁栏杆的雨珠,正顺着蔫垂的绣球花瓣滚落,而鸢尾剑叶上苔藓正在疯长成翡翠山脉,这些莫名让他他的内心变得平和还有一丝幸福。
瓷勺磕碰马克杯的脆响兀自悬在厨房暖光里,季海涿擦手的动作被敲门声钉在原地。玄关监视屏泛着青灰的噪点。
伞面霉斑在雨中膨成诡异菌群,伞沿垂落的雨链后浮着张被水渍腐蚀的脸,浑浊瞳孔正穿透电子雪花,像生锈的鱼钩死死咬住门锁孔洞。
孙砚星皱着眉看向客厅里的哥哥。
“谁?”
“没有谁,陌生人吧,我们该去午睡了……”
季海涿走过来把他抱起,不顾他的目光直奔二楼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