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申请破产 ...
-
月落日升，高楼上的霓虹灯终究被太阳比了下去，显出颓势，比昨夜井桉没能瞧见的星星还黯淡。
睡前想得繁杂，思绪不知飘了多少个来回带拐弯，导致这一个晚上井桉总是半梦半醒，甚至他破天荒在八点之前醒了过来。
井桉是想睡个回笼觉的，奈何静音的手机一直闪，一条接着一条的消息让屏幕暗不下去。
害怕其中混着孟瑾越的消息，即使这种可能性只有十分之一，井桉还是撑着不甚清醒的脑袋起身，靠在床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绿色聊天软件里，消息高达99+，井桉没把这放在眼里，只检查着那几个置顶联系人有没有新消息。
谁让井少爷的微信联系人鱼龙混杂，这群人又眼红陈良躺着就能分红的好待遇，导致想跟井桉搭话的人不计其数。
只是一句基本恭敬的问好，给他发送的人就不下百个，井桉不想回，甚至连看见都觉得烦。
哪怕一个人只发了一条，这么一条一条地积累到现在，这一类的未读消息数额也不容小觑。
此外，他那些同龄的狐朋狗友，除了吃喝玩乐脑子里就没装别的。
他们自己玩就算了，还隔三差五叫他出去玩，只有心烦想热闹的时候，井桉才会点进去看看当天或者改天有没有局。
然而恋爱七年，井桉也就分手后出去聚了那么一次，这频率显然赶不上他们的邀请速度。
这种可读可不读的消息，也为井桉手机里的常年99+做出了卓越贡献。
给井桉发消息的陌生人不少，可他的好友基数太过庞大，那些一句话都没聊过的人，他也懒得一一删除整顿。
最后井桉只把重要的几人置顶，以保证打开软件就能看见。
--
不同于懒得回消息的井桉，陈良的各个聊天软件里，消息从来留不到第二天回复。
哪怕是陌生人，他都基本处理得面面俱到，在陈良看来，那全是潜在的人脉。
而今天，他罕见的也遭到了消息轰炸。
像今天这种铺天盖地的“关心”，陈良还是头一次见这排场。
一个二个，给他发的消息倒是有基本礼貌，绕来绕去，却藏不住狐狸尾巴。
这些人话里话外都是陈家申请破产那些事。
昨天下午掐着最后的点，陈氏刚提交破产申请，不过一个晚上，这群人疯了似的涌上来。
他们一点也不顾及社交礼仪，居然还有深夜发过来的消息。
陈良倒是没坚持那番“人脉学说”，对这些询问打探的人没给出什么明确回复。
破产申请又不等同于真的分文不剩，何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陈氏真的是无力支撑无法周转而导致的破产，也不是他们能不讲规矩随便支使的对象。
因此，哪怕明知道陈良在打太极，滴水不漏的话全是敷衍，他们也没办法撕破脸面，把事情挑明，拿上台面来讨论。
思来想去，这群人便把主意打到井桉身上，准备旁敲侧击。
毕竟整个京市谁不知道，井桉和陈良好到财产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陈良可能和他们绕圈子，却肯定会对井桉说实话。
谁想到井桉是个直接不看陌生人消息的，在不知情的前提下，干脆平等地晾着所有人。
甚至连申请破产这件算得上是大事的事，井桉都是在傍晚才知道的。
--
早上井桉醒了便想离开，他看着时间，现在回家，说不准还能赶上吃早饭。
他穿好衣服走出去，室内光线柔和，偌大的场地，没了那群狂欢的人和劲爆的乐曲，显得格外空荡，仿佛脚步声都能传来回响。
井桉从高处打量四周，他毫不怀疑，此刻熄了所有灯，再让服务生全穿上扮鬼的服装，“酒吧”能当场变成鬼屋。
雪白的衣裤，猩红流血的双眼，杂乱的黑色发丝……
蓦地，井桉呼吸一滞。
不能想！
井桉眨了眨眼，克制着自己不要发散思维。
他准备乘电梯去地下停车场，然而为他摁电梯的服务生却突然出声搭话，冷不丁还吓了他一跳。
服务生低着头：“陈总晚上过来。”
陈总，陈良吗？
“……”井桉无语。
过来就过来。
什么时候他和陈良的关系到了这种程度，对方来酒吧都要给他汇报了？
汇报行程这么暧昧的事，这不太对吧！？
偷瞄到井桉不为所动的脸，那服务生又补了一句：“陈总的意思是，他晚上就住在这边，长住。”
“叮——”电梯来了。
井桉没抬脚，服务生就一直挡着电梯门。
良久，电梯都开始滴滴地发出警示意味的提醒了，井桉还在原地不动。
看着这位服务生的面色从微笑到忐忑，再到现在的无措惶恐，井桉才面无表情开口：“上岗第一条就是少听、少说，你没参加员工培训吗？”
“不、不是……井总，我——”
“啧。”井桉被电梯的警报声以及这人的一句“总”叫得浑身不舒服。
他往旁边挪了两步，服务生多少有点眼色，跟着小跑过去，那一阵催命似的滴滴声终于没了。
思索着陈良长住的事，井桉决定在这儿堵陈良，和对方好好聊聊。
但他又不愿意开着车来回折腾，干脆选择继续闷在“酒吧”的房间里玩手机。
他撑着三楼的栏杆，纠正那个别扭的称呼：“别叫我总，叫哥叫少爷都行，再给我端份早饭来。”
那服务生像是得了什么特赦令一样，跑得飞快。
还没飞两步呢，就被井桉唤住了：“等等，别忘了去找你上司，让他好好给你重新培训培训。”
“好嘞、哥。”
“……”
这句哥叫得井桉沉默下去，他觉得怎么听怎么不正经，就像是当初他装小鸭子卖身给孟瑾越一样，一句话拐三个弯。
还不如叫“总”呢。
奈何人已经走远，井桉也不能把对方拉回来重新叫。
回家蹭饭失败，井桉转着车钥匙原路返回，把房门一关，又舒舒服服躺回那张才整理好的床。
为了符合所有人的审美，这房间装修得格外简洁，风格简约到堪称性冷淡，阳光顺着窗帘那点缝隙，锲而不舍地播撒着光辉。
此刻井桉躺在那张灰色四件套的床上，胳膊横着挡在眼前，思维不住地发散。
陈良不是没有自己的房子，也不喜欢和这样那样的人玩包养或是一夜情。
没了露水情缘，因此几乎从不在“酒吧”这样明显有些色情的地方留宿。
而现在，对方不仅要住，还要长住？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离了老井，井桉本人一没人脉二没能力，就算知道事情的症结，估计也不能帮上什么忙。
可他就是想知道。
好朋友有难同当，所以他在这等着陈良。
而困扰陈良的究竟是什么问题，在井桉看来，这是个送上门的机会。
…………
【孟哥，你知不知道陈良最近有什么反常啊？】
发完这条消息，井桉在床上给自己翻了个面，心安理得地想：好朋友不就是用来坑的嘛？
他会感怀陈良的，阿门。
--
此刻，几公里之外的蓝华正是周一早晨的例会，和员工们一样，孟瑾越的私人手机也不例外地静音。
于是，等他连轴转忙得差不多，准备和齐鸣钰吃午饭的时候，孟老板才看见这条消息。
时隔三个多月未联系的前男友，第一条消息就是向他询问别人的近况。
…………
富丽堂皇的装修中，水晶灯巧妙地折射出一缕缕漂亮的光，地板被厚实的地毯包裹，让人熨帖又受用。
奈何房间内的种种巧思，外加柔和暖色调的视觉效果，也挽救不了室内客人明显不佳的心情。
孟老板望着未读消息轻轻挑眉，觉得空气都带上了几分滞涩。
而恰巧这顿饭的发起人——齐鸣钰——齐市长察言观色的能力不错。
这可是从小跟着他爸妈一个饭局一个饭局积累出来的，此刻他毫不费力便察觉了孟瑾越的些许不愉。
多年同学，孟瑾越这人他了解，烦心事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齐鸣钰没主动去问。
他转而提起别的事：“陈氏昨天下午申请破产，我记得，陈家那个婚生子是井少爷的发小吧？”
“嗯。”孟瑾越唇角微动，将手机举到齐鸣钰眼前。
齐鸣钰试探问道：“那你…要不要帮一帮？”
“我做生意，又不是在做慈善。”
听见这明显否定的答案，齐鸣钰松了口气，他呡了一口面前的茶：“这事能不插手就别管，我看他们可不像正常申请破产。”
孟瑾越垂眸，随口应一声。
对于不能得利的事，孟瑾越一向没多少好奇心，他手指在屏幕敲敲点点，最终还是给了井桉一个答复。
这又不是什么能瞒得住的秘密，井桉早一点知道也无所谓。
【陈氏昨天申请破产，大概是这个原因。】
大概有三十多秒，孟瑾越好像才意识到自己还停留在这个页面。
他波澜不惊地退出来，又按灭手机，专心投身于这顿午餐。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申请破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