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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心软的甲方 ...

  •   太阳一点点落下,在用尽最后一丝余晖前,陈良到了“酒吧”,与他同行的还有卓羿城。

      傍晚时分,起码五个小时之后,才是“酒吧”热闹的时候,陈良他们赶在那之前到了。

      此时的店里亮着零星几盏白炽灯,没了夜色和花花绿绿的灯光遮挡,这么个玩乐场所看起来居然有些恢宏肃穆。

      灰调装修中,楼梯上竟然有个人。

      单看那人一跳一跳不安分的动作,陈良就差不多猜到这人是谁。

      果不其然,那人一阵风似的跑过来,一屁股在他俩旁边坐下了。

      “陈良!我可是等你好久了……”话说到一半,井桉这才看见陈良手上的文件夹。

      原本想询问陈良家里破产以及在酒吧小住的事,全部被这个文件夹打断。

      井桉匪夷所思:“你在这种闹腾地方看文件?”

      “嗯。”早知道这事瞒不了多久,陈良干脆认下。
      “里面是股权转让书,我准备把“酒吧”里我的股份按市场价卖给卓羿城。”

      “哦。”股份是陈良的,要卖还是无偿转让都是对方的事,井桉管不了,他关心的反而是另一个问题。

      “那你没分红,会饿死吗?”

      “大概不会。”
      陈良意有所指:“就是不知道我的运气怎么样,能不能遇上心软的“甲方”。”

      他稍加打量着井桉的模样:反应迟缓目光呆滞,甚至还有两根翘起来的头发丝。

      瞧着像是刚睡醒。

      “你在这儿待了一整天?”

      “嗯、哦对……我在这是为了等你来着。”井桉仔细回忆,“有个服务生说你晚上来,还要在这里常住,我就想着问一下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越说越清醒,逻辑也愈加严明,“我现在知道是什么事了——陈氏申请破产。”

      陈良应一声,听着井桉的描述,对井桉的知情程度有了一个大概了解。

      他从路过的服务生口袋里抽出一支笔,不怎么走心地安慰:“小事,不用管。”
      又顺手把合同递给卓羿城:“你看看,没什么问题就这么定了?”

      两人都不是什么奸商,多年认识的这份情谊,有什么坑也不至于放在合同里这么明显的地方。

      这份股权转让书他们签得很利落。

      陈良将自己的那份收好,像是突然想起来,随口说道:“哦,对了,井桉还准备在三里之外的那条街上开一家分店,现在正在装修,卓先生对设施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

      “……”连卓先生都叫上了?

      不顾卓羿城诧异的面色,陈良继续道:“需要的话,可以叫上经理陪你去新店那边看看。”

      话说到这份上,卓羿城知道,今天自己需不需要,现在估计都得回避一下,明显这俩人有什么私房话要说。

      他很上道,顺着话往下说:“那就去看看吧。”

      对于新开的这家分店,卓羿城只关心一个点:“新店还是准备叫“酒吧”吗?”

      “没有吧。”井桉伸长脖子,视线越过陈良回答他,“新店是我新想的名字。”

      卓羿城点点头。

      经理适时出现,拿着车钥匙笑得和煦,已经做好了当司机当导游当陪玩的准备。

      --

      这下沙发上只剩陈良和井桉,陈良叹了口气:“你的“半面”,具体的流程我跟秦月讲了,能想得起的注意事项我也跟她说了,后续你有什么想法和问题就和她商量。”

      他的语气疲惫,更别提一进门就商量的这两件事:“酒吧”的股权转给别人,“半面”的总经理事务也交代给了秦月。

      井桉是懒不是傻,他皱着眉头:“你怎么回事?语气和托孤一样,事情真这么严重?”

      不就是破产而已。

      很多时候,申请破产只是一种手段,大部分有点底子的家族,破产以后过得照样滋润,陈良的这一系列的操作显得格外不寻常。

      面对井桉探照灯一般的目光,陈良任他打量,片刻后才勉强牵了牵唇角。

      “一切才刚开始,我不希望有一丝的差错。你想知道什么,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我一件一件解释给你。”

      陈良声音轻而缓,他知道井桉听别人说话的时候喜欢对视,这样显得更真诚。

      因此,他们四目相对,陈良毫不避讳,让对方看到他的坦荡。

      意识到这是一种委婉而坚定的拒绝,话在舌尖滚了又滚,井桉无法不顾陈良的意愿追问。

      他挑挑拣拣,选了个应该不是很让人为难的问题:“那你接下来一直住在这边吗?”

      得到肯定回答后,井桉又问:“那我住在这边陪你?”

      毕竟破产跳楼的人也不少,万一陈良也是其中之一呢?

      这话一出,陈良思索着改了口:“我应该不会太经常住这边,毕竟还有个甲方要伺候。”

      好说歹说,终于把井桉劝了回去,不至于像没断奶的崽一样粘着陈良。

      只是井少爷走的时候,叽里咕噜叮嘱了一大堆。

      “要是有什么事,记得提前跟我们说,我和秦月肯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我没什么本事,但是我爸有点钱,我到时候去求求老井。

      “实在不行我去求求孟哥……”

      前面都还好,听着感天动地感人肺腑,还以为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多么深厚。

      直到最后一句话,让陈良满头黑线,甚至想起了一笔旧账。

      “陈氏申请破产这件事,应该没人会闹到你面前来,按照你八百年不看消息的惯例……”
      陈良觑着眼,脸上写满了危险:“你是不是拿我这事当苗头,跟你的孟哥搭话去了?”

      井桉见好就收,此刻被点名,他格外心虚。

      刚才那副眼泪汪汪的可怜样子立马没了,他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一头扎进停车场,不回头的动作干脆利落。

      送走井桉,陈良收了那点装出来的凶狠,想起对方落荒而逃,他在原地乐了一会。

      回过神来,陈良没按照原定计划宿在“酒吧”,而是转身专注于哄甲方这件大事。

      --

      看看时间,现在才八点出头,月亮都还没到最明亮的时候。

      陈良没叫司机,自己上了驾驶座,慢吞吞在城内吹了会夜风。

      戒了许久的烟,瘾却在这么个不起眼的夜晚返上来,他靠边停车。

      身边没有秦月这位女士,也没有井桉这个一闻二手烟就炸毛的“娇娇”,陈良到处翻了翻,最后在门边上摸出半包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烟。

      他懒得再去找火,降下车窗朝着外面勾勾手,后面那辆一路跟着他的车上便跳出一个人,积极凑到车窗边。

      陈良从靠背起身,叼着烟往外偏了偏头,那人立马明了,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陈良两指夹烟,闭着眼睛深吸一口,又靠上驾驶座,缓缓将这口烟吐出来,像是呼出一份无形的压力。

      从他和施平裕不清不楚开始,身边就有不少跟踪监视他的人,那时施平裕的安排。

      他能感觉得到,破产那件事一出,监视他的人越来越多,甚至主子都不一样。

      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那些杂碎全被施平裕的手下解决了,导致现在跟着他的还是最开始那波人。

      陈良叼着烟,难得不着调地想:难不成在这种事上,道上还有个规矩叫先来后到吗?

      这么想着,那份糟透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姿势不变,只是朝外挥挥手,点烟那人训练有素,立即回了原来那辆车。

      陈良慢条斯理抽完一整支烟,重新发动车子上路。

      甲方这么给力,他也得做点什么来表一下忠心啊。

      陈良到家时还不到九点,暖黄色的灯光显得屋子里格外温馨。

      只是细看就能发现,不止墙壁和门的材料不一般,这房子甚至连玻璃都是防弹的。

      屋子里没有一个人,安静的氛围让人不安,甚至感到些许诡异。

      陈良丝毫不受影响,他把自己收拾干净,难得换位思考了一下甲方的心情,找出来一瓶清浅茶香的精油摆在床边。

      他开了一瓶不那么有收藏价值的葡萄酒醒上,又很有情调地打开了唱片机。

      陈良做事一向妥帖周到,时间也掐得很准,这一系列的准备结束后,不到十分钟,甲方到了。

      …………

      陈良不是没什么家底的人,这段关系中,他不必像一般的小鸭子一样极尽讨好。

      他和施平裕之间,更多的则是水到渠成各取所需,说成互惠互利的情人关系更为恰当。

      施平裕难得有这样的待遇。

      一进门,那位陈家的少爷稍低下头颅,为他奉上拖鞋。

      进了卧室更不得了,什么按摩精油,什么放好水的浴缸,正在播的是他喜欢的唱片。

      小茶几上摆着两杯醒好的葡萄酒,仔细一看,风味是他更为偏好的单宁口感。

      施平裕面色如常,他早就知道,陈良这个人,费劲心思讨好谁的时候,必然能成功。

      就连如今这副温顺的样子,也是施平裕一直想却没看见过的。

      这些所有戳中施平裕心思的小细节,一朝全拿出来被当做筹码。

      他面无表情,对所有的手段不发一言,直直走进浴室。

      陈良就跟在后面,在他泡澡时,安安静静从太阳穴摁到肩颈。

      施平裕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何况这便宜是送上门让他占的,他一把抓住陈良的手腕,把人带到水里。

      谁能想到陈良能做到这个地步,浴袍之下还有没被发现的惊喜。

      …………

      这个澡他们一起,洗了一个多小时。

      施平裕围着浴巾起身,一路上水珠嘀嗒。
      他端起那两杯芬芳馥郁的葡萄酒,将其中一杯递给陈良。

      清脆的碰杯声中,施平裕声线平稳:“好聚好散。”

      这不算商量,而是命令。

      陈良捏着杯子愣怔一秒,随后面不改色一饮而尽。

      ……

      看来没能讨好甲方呢。

      是不是该找个新的甲方?

      陈良自觉找了衣服穿上,毫不纠缠地推门离开,上了驾驶位之后,他才想起自己喝了酒。

      陈良在叫司机过来和酒驾之间纠结,最后被消息提示音打断思绪。

      是银行的短信,显示他有一笔金额入账。

      个、十、百、千、万……一共五千万。

      陈良指尖轻点着方向盘,思索着甲方汇款的用意。

      是撇清关系的嫖资,还是……?

      前脚说完好聚好散,后脚汇入一笔不算小数额的钱财。

      如果陈良只是单纯的家里破产,这些钱够他东山再起的本金了。

      可问题是,破产这件事上,陈良手上并没有那么干净,他找上施平裕也只是因为对方手段强硬,到时候能帮他解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看来,这笔钱更像是一个信号。

      一个施平裕本人都没意识到的、心软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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